“五千两啊!沁儿,给我看看!”张乐儿惊呼着,在花厅的时候,她的心就忍不住快速跳动起来,是五千两啊!这个数额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
没想到一个墨汁配方,张沁儿能够在里面赚上这么多的钱!
张沁儿笑着,并没有给银票给她,小声的说:“回去再看,现在在县城里呢,财不露白都忘记啦!”
经过张沁儿的提醒,张乐儿才察觉自己得意忘形了,赶紧捂住嘴,小心的看着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路人,这才放下心,小声的说:“那回家再看。现在我们去哪里?”
“既然来了,我们就去陆家也拿分红银子吧,希望在陆家可不要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了。”虽然这样说,张沁儿面上可一点担心都没有。
经过一年的时间,她早已经开始慢慢的研究香皂药皂和一些面霜了,原本就打算以后家底起来了,自己再做大做强的。
只不过这个时候,能够依附大家族也是不错的选择,能够让她在赚钱的时候,少了许多麻烦事处理。
去陆家当铺拿分红银子很顺利,事情办好之后,张乐儿就要去锦绣绸缎庄卖绣活了。
到了锦绣绸缎庄,却没有看到熟悉的元绣娘,而是另外一位面生的绣娘坐在里面,张沁儿便问着:“你好,请问先前的元绣娘呢?”
莫非她真的来的不太勤快,连元绣娘走了都不知道?
“是先前的绣娘吧?她前不久生病了,已经不在这里做了。”新来的绣娘大约四十左右,穿着一件深色的比甲,妆容很是淡雅。
“生病了?严重吗?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张沁儿心中一紧,元绣娘对她不错,听闻她生病,很想帮衬一下。
可是那个新来的绣娘显然不认识元绣娘,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随即又想起什么,说:“问掌柜的吧,他应该知道的。”
这也是,锦绣绸缎庄刚开张的时候,掌柜的就和元绣娘就都在了,应该是认识的才对,于是张沁儿到里面去找掌柜的,恰好掌柜的在后院仓库点货,听到张沁儿问元绣娘的事情,不由得同情的说:“她独身一人,又没有亲人照顾,前不久就有些咳嗽,让她去休息,她也不肯,说一个人呆在家里也闷着没有意思,后来头疼的很,身体越发没了力气,一副病容的,这才没有来这里做事了。”
张沁儿听了这话,心里更是担心,连忙问着:“你知道元绣娘住在哪里吗?我想去看看她。”
掌柜的便说:“我倒是也想去看看的,只是我这忙的脱不开身,她就住在青桐街一家种满竹子的小屋里,白色的墙,很好认的。”
得到元绣娘的住址,张沁儿就要起身去看望元绣娘了,张乐儿忙说:“等我卖了这些绣活吧,你先去买些点心什么的,一并带去。”
这样也好,省的空手上门,张沁儿便在附近点心铺买了一些适合生病人吃的松软的点心和水果,这才和张乐儿一块去往元绣娘的家。
青桐街也是一个比较僻静的街,住在这里的人家都是不怎么富裕的,宅子大多显得很普通,有几家甚至是半边青砖瓦房,半边土砖房子的。
一路看去,寻找着掌柜所说的特点,种满竹子和白色的墙。
一直走到将近街尾的时候,这才看到拐弯处有一座很小的宅子有这两个特征,不过这座宅子还真小!估计只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和几间房子罢了。
张沁儿上前叩响院门,一面喊着:“元婶子在家吗?”
敲了好久,才从里面听到一声开门的细响,半响的门吱呀一声,缓慢的打开了,站在院子里的正是元绣娘,只不过现在她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苍白的皮肤病容难以掩饰,枯瘦的身子显得身上的衣服很空荡,站在哪里,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元绣娘看到张沁儿她们时,也很是惊讶,说:“沁儿姑娘……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听说元婶子生病了,特意过来看看你,元婶子你身体不好,赶紧进屋子休息吧。”看见元绣娘这般状态,张沁儿哪里敢让她再站在这里,说着就要扶元绣娘进屋休息,等进了院子,这才发现这里真的很简陋,院子本来就小,大半部分还种满了竹子。
进了屋之后,张沁儿赶紧让元绣娘躺下休息,拿两个枕头靠在她的肩膀和头上,让她半躺着。
“元婶子找大夫来看过病没有?”
张沁儿仔细打量着元绣娘,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这是病了有一段时间,但是又没有治好的。
“刚吃了药。”元绣娘虚弱的说着,看见张沁儿她们来看望她,显得心中极为高兴,她没有家人,生病的时候就越发希望有人能够在身边陪伴着。
张沁儿看她的样子,就觉得她吃的药估计没用,于是对张乐儿说:“你去怀仁药铺把三叔叫来给元婶子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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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乐儿也感念元绣娘每次卖绣活时,多有照顾,于是赶紧点头应着,朝怀仁药铺走去了。
元绣娘忙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多养养就好了。”
“元婶子,你就放宽心,等我三叔给你看过,这病自然就好了。别的可以拖,这生了病就不能拖了。”说起来张沁儿刚到这个时代的时候生过病,后来倒是一直没有生病过,身体还蛮好的。
张沁儿问了元绣娘一些话,又要拿出刚买的葡萄给元绣娘吃:“厨房有水吧?我去洗洗。”
等到了厨房,却发现这里也是简陋的很,这个宅子并没有水井,所以打水得到街尾后面那口老井里去打,厨房水桶里只有一点水,估计还不够洗葡萄的。
炉火上确实摆着一个药罐,里面的药汤已经倒干净了,剩下一些黑黑的药渣,张沁儿闻了闻,结果因为不太懂药理而作罢。
起身拿着水桶,她打算去提些水来,元绣娘病的不轻,想必身体没有力气,这吃水就成了大问题了。
“元婶子,我去提水了。”张沁儿朝屋子说了一声,就出门了,院门虚掩着,这样方便张乐儿他们过来。
等她从街尾老井中提水回来时,就看到张志礼和张乐儿兴冲冲的走了过来,张志礼看见她艰难的提着一大桶的水,忙接过:“我来吧。”
将水放在厨房里,张志礼这才进屋去替元绣娘看病,元绣娘因为生病的缘故,精神很不好,这会儿已经半眯着了。
“元婶子,这是我三叔,他医术很好的。”张沁儿向元绣娘介绍着。
元绣娘艰难的点了点头,张志礼就上前把脉,沉默片刻之后,这才说:“这是得了风寒,因为没有调理好身体,越发严重了,若是再不治好,恐怕都有性命之忧。”
元绣娘一听这话,面上就显得有些黯然,原本以为是咳嗽类的小病,却不曾想越拖越严重了,如今若非张沁儿她们来看她,恐怕她就算是死了,也未必有人知晓吧。
“三叔,那你赶紧给元婶子开药方子吧。”张沁儿急忙着,没想到元绣娘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
张志礼打开随身带来的药箱,说:“我听乐儿说过元绣娘的发病症状,猜测会是风寒之类的病,怕时间赶不及,所以已经带了部分对症的药材来了。”
他随手抓了几味对症的药材,交给张乐儿,吩咐她拿去厨房里熬药,三碗水熬成一碗,一副药材可以重复熬两次。
提起熬药,张沁儿忽然想起元绣娘在厨房剩下的药渣了,于是就说:“三叔,元婶子先前也是在喝药的,你去看看那些药是什么,会不会有什么相克之类的。”
张志礼听了,就跟着张沁儿她们去了厨房,将药渣倒出部分在手中,先是闻了闻,随后拿手捏了捏辨认了一番,说:“这是祛湿解表的药材,虽然没有大用,却也没有相克的,将这药渣倒出来洗干净,再熬我开的药方。”
张乐儿应了一声,自去忙活了,张沁儿则陪着张志礼走到院子里,担忧的问着:“三叔,元绣娘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她就一个人,这病了之后,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这个不好说,毕竟这病拖的太久了,先吃几副药看看,病好了之后,还得静养一段时间,否则也容易反复,可就难好了。”
张沁儿沉默着,因为张志礼药铺还有事情,就先离去了。
进了元绣娘的屋子,张沁儿看着她瘦弱的身躯躺在床上越发显得清瘦,不由得心疼,想当初初见元绣娘时,她是何等风采的人啊!
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犹如半老徐娘,打扮清雅脱俗,一手绣活好的不得了,为人又最是平易近人,言笑晏晏的宛如一朵莲花,娴静而又美好。
“元婶子,你怎么住在这么狭窄的院子里?你的家人呢?”张沁儿终是忍不住问起较为私密的话题了。
提起家人,元绣娘的脸色有些哀戚,她盯着虚空,显得很是无奈的说:“我的家人估计早已经不再了吧,我八岁时家里发洪水,一家子全部走散了,我被一家员外买下做小丫头,自小跟在员外小姐身边学着做针线,后来年纪大了,我又不愿意配小厮,好在员外小姐心善,念在我照顾她多年的份上,允了我自由身,我一介孤身,飘落至今,凭借着一手绣活勉强养活自己罢了。”
张沁儿竟然不知道原来元绣娘还有这般过往,心中对她的同情越发加深了。
“至于这个宅子,虽然小了些,不过就我一个人住,小些又何妨呢?”元绣娘的声音满是惆怅,即使买的起大宅子,里里外外就一个人,岂不是显得更加空虚寂寞?
“这样吧,元婶子,既然你已经没有亲人了,就权且当我是你的晚辈吧,在你生病这段时日,到我们乡下住几天养养身体,我们虽然在乡下,房子什么的倒也宽敞的很。”
元绣娘微微的吃惊,没想到张沁儿会这样说,不过还是笑着拒绝:“你们能够来看我,我已经高兴的不得了了,哪里还敢给你们再添麻烦。”
又从枕头地下摸出一个深色的荷包,艰难的从里面拿出一两银子,刚才张志礼给了药,却没有收钱,她这是要给药费的。
“沁儿姑娘,这药钱可不能用你的,给你。”
张沁儿忙拒绝,假装生气的说:“元婶子再说这话,我可就生气了啊!元婶子真心待我,我自然真心待元婶子,我也是这几日忙碌的很,今天才知道元婶子你生病了,否则怎么的也该早些来看你的,不然你的病也不会拖成现在这般严重了。”
又劝导着:“元婶子和我回乡下吧,也别说什么添不添麻烦的,反正我们乡下房子大,吃的也都是地里自己种的,不费什么,你一个人呆在这县城,熬药吃饭打水什么的,你弄的了么?”
这么一说,元绣娘就沉默了,如今她的身体,她自然是清楚的,别说打水,就是走到院门口开门,就已经费了老大的劲了。留下她一个人,就算有药,都难以病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真是太谢谢你了,沁儿姑娘。”终究,元绣娘泪眼婆娑的看着张沁儿,心中自是十分的感激。
张沁儿忙让她别放在心里,又说她以前对张沁儿她们诸多帮助什么的。
然后就去动手开始给元绣娘整理包裹,元绣娘的东西倒也简单的很,打开衣柜一看,统共也就那么几件常穿的衣裳,可见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懈怠打理自己了。
等张乐儿那边把药熬好,服侍元绣娘喝下,两个人就开始扶着元绣娘出门了。
好在自家有驴车,已经牵了过来,先是扶着元绣娘坐到车厢里去,张乐儿才上车,最后张沁儿坐在车辕上驾车,这驾车的活张乐儿也是会的,只不过她容貌长的比张沁儿好看,怕驾车时被人看到,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至于张沁儿自己,她自然没有什么女子贞操观念,不过是驾车而已,被人看几眼也没事。
一路回到富足村,驴车进了张沁儿家的大门,张沁儿停下车,扶着元绣娘下车,元绣娘身子骨不行,这一路颠簸,显然脸色更加惨白了。
“我们家客房都干净的很,随时可以住人,元婶子你赶紧进去休息一下。”
元绣娘则站在原地,艰难的说:“不用先见过你父母吗?”
这贸然上门,总要见过主人家才好吧,虽说是张沁儿力邀过来养病,但是张沁儿终归还算是一个孩子。
张沁儿摇了摇头,说:“我爹在县城做事呢,我娘这会儿估计在地里干活吧,他们都是极其明事理的人,元婶子你不要多想,放宽心,这病才好的快。”
见张沁儿这么说,元绣娘也只好作罢,随着张沁儿她们的搀扶进了西厢房休息着。
客房简单舒适,果然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虽说是乡下,这房子却是比县城里的还要好上不少,被子都是最简单、最舒适的棉布,因为这会儿早晚开始有些小冷,晚上是需要盖薄一些的被子的。
安置好元绣娘之后,张乐儿就要回家一趟,张沁儿把元绣娘的随身衣物拿出来,一一放置好,又告诉了元绣娘,这才让她先歇息一会儿,自己去厨房熬粥给元绣娘吃。
元绣娘自己家的厨房,除了药渣,几乎没有什么食物残渣,可见元绣娘估计已经饿了好一会儿了。
将这些事情都弄好之后,杨氏带着福儿回来了,她们下地干活,也顺便去周家看了一眼陈氏母子。
张沁儿便把自己擅自接元绣娘回家养病的事情和杨氏说了,杨氏听说是锦绣绸缎庄的那位绣娘,立刻有了些许好感,直点头夸赞张沁儿做的对,还说:“她既然没有亲人在身边,如今得了这么重的病,我们是该帮衬帮衬的。”
随即洗过手,杨氏就进入客房,和元绣娘交谈了一下,大意就是欢迎元绣娘过来住,让她放心养病,身体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因为家里有个病人,杨氏这几日就没有再去看望陈氏母子,生怕自己身上沾染了病气,怕过给了陈氏母子,这坐月子的产妇和刚出生的婴儿可是最娇弱的,不能有半点马虎的。
过了三日后,元绣娘在杨氏她们悉心照顾下,身体终于好了大半,脸色重新恢复了血色,白天已经不咳嗽,只是晚上风冷的时候,偶尔咳嗽一两声。
直到五日后,这病就好的差不多,看着和平时一样了。
病好了,元绣娘就不好意思白躺在床上让人伺候了,忙着和杨氏抢活干,不过如今已经过了秋收,地里的活倒也不多,杨氏想着偶尔动弹一下对身体也是好的,就由着元绣娘了。
但是元绣娘终究没有种过菜,很多东西根本不会,她做的最多的还是针线活了。
为了感谢张沁儿对她的照顾,打算替张沁儿做几身秋天的衣裳来。
对于这点,杨氏很感激,她自己的手艺她自己知道,随着张沁儿年纪越来越大,再穿她那蹩脚针线活衣裳,可就出丑了,元绣娘肯替张沁儿做衣裳,杨氏自然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怕她累着身体,也总是让她多歇息着。
清闲的时候,两个人就坐在一块儿做衣裳,杨氏偶尔向元绣娘讨教一二,元绣娘也细心教导着,她们二人倒是做了伴,感情越发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