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事之后,张志廉一连好几天没有再出现在张沁儿面前晃荡,逼问纸药的配方了,等张沁儿身体彻底好了之后,已经过去三天了。
身体刚好,张沁儿就带着砍刀,背着竹筐朝山里走去,她得去找纸药的原材料。
就算张志廉没有来烦她、催她,她也知道得尽快把纸药弄出来,如今张志廉已经把软纸生意做了起来,那么断货是会影响信誉的。
又捣鼓了两天,这才带着纸药朝张家老宅走去,一连好几个月都是晴朗的日子,田间小道被烈日晒的都硬梆梆的,两旁的野草也因为缺水的缘故长势不是很茂盛,倒是草丛中的蝗虫显得很活跃。
天气干燥使大家的劳作量增加了许多,地多的人家,几乎是早出晚归,整日的在地里干活才行,而村里河水的量也逐渐减少,原本这条河就不算是大河,河水减少之后,更显得小了,潺潺流水流动着,不见半点声响。
不多时就到了张家老宅,因为缺少纸药的缘故,张志廉的软纸作坊果然停工了几天,没有做事的喧哗声,显得格外的安静。
张志廉并不在家,他在祠堂那边教书,张沁儿就把纸药交给张俊峰,拿到足够的钱,就打算回去了,外面炎热的很,病后的她身子还没有养回来。
如此又过了几日,田里的水稻就开始到了收割的季节了,金黄色的稻穗沉甸甸的弯腰垂下,水稻叶子也逐渐金黄,远远看去,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的耀眼。
山风一吹,大片的金色如海浪一般波动起来,十分的壮美。
因为天旱,水田里都干干的,不过这倒也方便收割,张老头根据各家水稻的成熟度开始分配了,先成熟的自然先割,然后可以放在村里的晒谷场晒着,后面割的再排晾晒日子,这样就不会让大家都没有地方晾晒了。
张老头被打之后,他的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做事也没有什么精神了,自家的地很多,饶是他早出晚归,也还是没法做好,心力交瘁之下,越发的憔悴了。
所以这次收割的时候,不仅张志仁和杨氏前去帮忙,就连休沐回来的张志礼和晗生永安也一起下地干活了,一连忙碌了两天,才把稻子全部割完,但是这可不是完事,而是事情刚刚开始呢!
双抢时最是忙碌,收割、灌水、犁田、插秧,这一件件的都是累人的事情,加上天气热,就算有好吃好喝的,人也没有胃口吃下去,所以双抢时,大家都得瘦个四五斤不可。
张沁儿和张乐儿两个姑娘也得肩负起自家菜园子和荒地的活,施肥就算了,但是浇水却是不可少的,一日不浇水,那菜就是不行了。
刚把稻子收割完毕,张老头就带着村里的壮汉们开始朝水库走去,今年天旱,想种秋季的稻子,就必须放水库的水才行。
幸好当初张老头懂得一些水利河道的知识,这才提前把水库挖好,否则一旦天旱,靠村里那条小河是绝对没有法子放水灌溉的。
天气炎热,人容易没有胃口,不过张沁儿家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因为她家种了一些西瓜和甜瓜,这个时候正好成熟了。
把西瓜摘下来,放在水桶垂在水井中一个上午,那瓜就十分的凉爽好吃,让人吃了一块还想吃第二块。
除了给张家老宅送了一些外,村里的人家也前来买瓜,去年没有这么炎热,大家倒不觉得,西瓜甜瓜这种东西可吃可不吃,而且自家地都很紧张,哪里肯废地去种西瓜甜瓜的。
但是今年天热,大家就起了心思,觉得不拘种多少,也得拿一分地出来,到时候双抢的时候就有西瓜解暑了。
等双抢之后,大家就得到短暂的闲暇了,因为一直忙碌,张志廉也一直没有空找张沁儿深入的谈一谈,而张沁儿摆明是对方不提,自己也坚决不说,关于翠姑的事情,也算是能够威胁张志廉不要得寸进尺。
送晗生他们去县城的时候,张志仁也问张沁儿要不要一并去县城住两天,顺便去陆家当铺拿下分红银子。
杨氏也同意张沁儿去县城住两天,现在家里事情不多,而张沁儿这段时间也累的不行,正好去县城玩一玩,放松一下。
张沁儿还没有答应,张乐儿就不干了,也说要一同去县城住几天,美名曰是陪张沁儿。
冯氏想着秋季的乌桕蚕还没有开始孵化,自己的事情不多,也就答应了。
于是两姐妹欢快的收拾包袱,打算进城,剩下福儿小宝一个个羡慕嫉妒恨。
到了县城后,张沁儿就让张乐儿住在福儿的房间,她一个人住惯了,在有房间的情况下,绝对不愿意和人一起挤。
张乐儿倒也不在意,两个人动手收拾了一下,把房间弄干净了,这才出门逛街去,而晗生他们一进县城就去书院读书了,张志仁则到县城采办一些东西,然后赶回去做事。
到县城的第一天,张沁儿就先去陆家店铺拿了分红银子,经过锦绣绸缎庄的时候,却遇到了刘康盛。
好些日子没见,刘康盛好像长高了不少,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袍,立在那里,正在和掌柜的谈论着什么,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贵公子的气度。
这个人好像无形中成熟了不少。
张沁儿并没有停下,眼睛一瞟而过,虽然有几分惊艳,却也没打算继续和这人打招呼。
倒是刘康盛一抬头就看到了她,就算是背影,他也一眼认出了张沁儿,在看到张沁儿的时候,刘康盛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什么呢?心有些微微的动,也有些恶意的捉弄。
最终他也没有叫住她,而是目送她的背影融入人群,渐渐消失在他的眼眸之中。
“少东家,今年江西福建一带大多干旱,棉花产量估计会减少……少东家?”掌柜的正在说时事,却发现少东家眼睛望着街道,一动不动,不由得也顺着目光看去,却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物。
刘康盛回过神,脸色如常,沉声说:“南方干旱,那么就北方肯定会风调雨顺,棉花就去北方进货吧。”
“哎,好的。”掌柜的恭恭敬敬的应下,知道自家的少东家在短短的一年已经长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