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景一盆水泼在地上,看着尘土微腾,一转脸,看到叶遇春。
她微觉尴尬,咳了一声,说:“烧水去,放蒲公英桑叶白菊,那些人不是不相信无事吗?三宝汤喝下,告诉他们已经无事,等着即可。”
应对方法刚才她就想了,就算真有人腹痛,叶逢春不会看不出来,那么多人都说痛,有真有假,假的就是心病作怪。
叶遇春一边点头,一边追问:“姑姑,这样有效吗?你要出去看看吗?”
“我不出去了,一会儿若有官差来,就让他们直接来这儿就行,刚才备受惊吓,现在有些发热。”红景说话间就往外走。
叶遇春伸手接她拿着的木盆:“姑姑……”
他就不是有眼力劲儿的人,接了盆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索性伸手去扣她脉搏,红景停住脚,随他切脉。
“叶遇春,你找死!”
从前堂进后院的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怒喝,随即人影闪现,红景伸手把叶遇春推开了。
眼前一花,她却被人抱住:“你没事吧?”
是萧泽琰,一脸的焦急,环住她腰身,打量的仔细。
红景微微蹙眉:“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
他在家里,不想帮红安,药田里的事他也做不来,看着圆章忙活,心里总是不安,说不上是在想红景还是在想他的事情,正好二流子要搬家,他就凑车来了。
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叶遇春站在红景身边,还拉着手——
红景推开了他,打断了他的思绪:“我没事。”
反应淡淡,还在生气?
他有心想要解释,看到一旁的叶遇春、稍远的惠氏,他伸手拉住她:“我可以解释。”
“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可你若把我放在心里,你就会为我考虑,何须解释?”红景抽手:“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这个时候我就是助攻,你们这些问题啊,还是留着晚上慢慢说吧,现在是应该想想怎么应对李泽以及官府。”惠林叶出声,给红景一个恰当借口。
红景说:“叶遇春你赶紧忙你的去。”
叶遇春有心无力,他现在连机会都没有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好在红景还命令他,和以前无异,就是他师爹真成师爹了……看他的眼神都带着警告。
萧泽琰只看他一眼,就低声问红景什么,红景没说话,转身就走,他追上,从院子到那间给他们留空的房间,总共就那几步,追追停停的竟然站了四五次,叶遇春觉得眼看不下去,终于明白为什么红景要支开他了。
……
周宇彦今日当值巡街,他是县衙的八品捕头。云山镇是没有衙门的,县衙在二十里外的南河镇,百里一县,此县名建阳,还管着另一相邻的平路镇。
往常是十日一巡,但临近腊月,行旅人增,渐减至六日一巡,今天正在如意街上查看,觉得日渐冷该添衣,就看到稍远处乌烟腾起,跟风而散。
随后不久就有人说失火,他随即带人赶到,那仁宝堂也算是在云山镇有名的药铺了,这贸然失火,着实蹊跷,他有心问,所看到的人却甚少,那两个奇怪女子言语间还说了回春堂。
灭火很快,但他让人左右走访,查问了仁宝堂,还连带查一下回春堂。
他心下有数,随至回春堂门前,看那些人排队取药,当场饮下,随后散去,直看到人几近散尽,他才进去。
“官爷。”叶逢春迎上来,连忙请座。
周宇彦先是问了仁宝堂:“叶大夫和仁宝堂的李大夫,很是相熟吧?我听说,前段时间,仁宝堂的少东家与回春堂来往频繁。”
他问的直接,叶逢春如实讲:“那李泽下毒害我,我这把年纪,也就仗着经验和运气了……”
叶遇春收拾药碗药罐,已然听到,进后院的时候,就立刻和红景说了。
红景笑了:“来的还挺快,林叶,出去会会吧,反正也躲不过去。”
惠林叶正想出去透气,听到这话,直接拉住红景:“要去一起去。”
陌生人面前,她还是没这么自如的。
红景略过萧泽琰,直接就出来,那捕头还在和叶逢春说话:“叶大夫这意思是和李家的大夫不相熟,却被坑害了?”
“官爷,怕不是您问反了人吧?”红景幽幽的说:“害人的人还在外面肆意奔跑,被害的人却要一遍一遍的重复伤痛。”
“咳。”
“咳!”
周宇彦有些尴尬,却和提醒红景的惠林叶不小心来了个异口同声,更尴尬。
惠林叶只是想提醒红景,民不与官斗,就算对方只是个捕头。但这尴尬的她出来就不好说话了。周宇彦该问的还是要问,这两位比他一开始见的时候,能看清楚了——两个都是美女,一个大,一个小。
他想问的是大的,但回话的多数时候是小的。
火起的原因,她们为何会在,这些基本问题一问出来,红景条理分明的把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从头到尾说的详细。
听的跟来的捕快急急拉他,提醒他小心这不简单的女子。
红景低笑:“不知那起火宅院里西南方向,官爷可查了?有功夫怀疑我说的有假,何不查证落实?房契我有,也请官爷一并查看真假。”
周宇彦看向身后捕快,那人明显没去,此时匆忙去查,不久候回来,凑近低声几句,他脸上发沉。
看向红景,直言:“你怎知西南方向有线索?”
红景如实讲:“我看到了。”
“隔着大火看到了?”
他很是不信,言语间毫不遮掩,带了出来。红景甚没好气:“他放火想要烧死我们,然后他跑向那个方向,我用的着隔着大火?我们当时同样往外跑,然后出来遇到了你们。”
她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却不料落了个“妇人诡辩”的评价。
惠林叶开始帮腔:“没被烧死,纯属命大。这房契您看完了吗?是真是假能说一下?”
和红景错开说话,减轻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也降低了对方的戒心,而且她打的柔和牌:“多谢官爷刚才相赠的披风,改日必当还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