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李先生的提醒,荣郡王终于想起来了,有人写诗讽刺皇爷爷,然后被自己下令抓起来的事情。“对了,李先生,本王这些日子都把这事给忘了呢,那两个举子如今怎么样了?”
“回王爷,那两人被关押在府衙的大牢里。下官以为,知府大人理应该早早地就审问出结果了。可是不曾想,下官昨日去牢里,那二人在大牢里竟然安好无恙。辽东知府丝毫不作为,竟然给他们好吃好喝的养在大牢之中。”
“下官带人前去审讯,不想史知府带人赶到,将下官一顿训斥。说下官没有审讯的权利,说下官这是随意迫害有举人功名的人,是藐视天下学子。史知府还当着下官的面,直接下令,言道从今往后若是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前去审讯那二人。”
“王爷,这史知府纵容包庇罪犯,实在是罪在不赦,还请王爷下令,将那二人提到安园之中审讯算了。另外,那两人的家人,也该前去抓了回来,能养出这样儿子的人家,保不准是什么来路呢。这种事情,宁可抓错也不能放过。不然的话,万一有人意图不轨,在民间煽动百姓,那可是不妙。”
这个李先生在史知府面前没能讨到什么好处,心中不甘,所以便抓住机会,在荣郡王的面前告状。而荣郡王对这位年纪比他父亲还要大一些的李先生也是十分信任,一听这话,当即就火了。
“好啊,这个辽东知府也太大胆了,连本王的命令也敢敷衍塞责,不尽心。李先生,你带着本王手谕,将那两个人从府衙大牢里带出,关到安园的地牢中去。另外,派孙统领带人,前去将那二人的家人也都抓过来。”
从一开始,荣郡王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儿。他只是听人一说,又看了那几首诗,第一印象里觉得的确是有问题。然后也不问对方是什么人,就直接下令,下把人给抓起来了。之后也没往心里去,就给抛在了脑后。
今天听李先生这么一提起来,荣郡王才想起这件事来。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简直太容易不过了,直接把人抓来一顿拷问就是。到时候把审讯的结果上呈,皇爷爷一定会夸奖他的。
荣郡王跟皇帝的感情不错,对这个皇帝也是十分了解。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在治国上可以说无可挑剔,但是因为其登基乃是从侄儿手中夺得皇位,立身不正,所以最是忌讳这些事情的。
前几年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最后那一家人整个被抄家灭族了。荣郡王对于这个还算了解,所以当初李先生提议将人关押时,荣郡王想都没想,连那两个人是什么人家的都没有细问,就直接让人去抓人了
。
在荣郡王的心里,这种事情他根本就没有亲自过问的必要。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随便处置审问就行,只要得出口供,证明其有罪就可以了。此时一听李先生说的话,他也是不假思索,直接就下令去抓人。
李先生跟在荣郡王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对这个荣郡王很是了解,他就知道,只要他这么一说,荣郡王肯定就会按照他的意思下令。李先生心中暗暗得意,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郡王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直接下令抓人,只要把顾承勇父子抓起来,再带人去青山村一趟,就不信,顾家还能沉得住气?就不信,那柔嘉郡君就能不顾家人的死活,真的不来?等她真的来到府城,可就不是她说的算的了。到那个时候,想要怎么办,都得听郡王的。
等到事情办成,大不了再说是一场误会,郡王并不知情,也就把所有的事情揭过去了。就不信,顾家还敢跟郡王讲理不成?那个时候已经成了定局,顾家就是有回天之力,也毫无办法。更何况他们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家罢了,还能有多大的本事?
“是,那下官这就让人去办。”说话间,李先生就拿着荣郡王的手谕从议事厅里出来,来到外面,找到了朱泽文。让他带人,先去大牢将文韬文治带来,然后再去把顾承勇父子抓起来。朱泽文本身就是府城人,又跟文韬兄弟相熟,当然知道顾家在府城有宅子。顾承勇等人既然来了府城,断然不可能住到别的地方去,这件事交给朱泽文,就正好了。
朱泽文拿着郡王的手谕,又带了一百多名卫士,一同从安园出来。朱泽文并没有先去大牢,而是带着人先去了顾家的宅子。文韬他们在大牢里,又跑不掉,倒是顾承勇,万一看着这边走不通门路,再去别的地方了呢?
一队凶神恶煞般的军士就这么直接闯到了顾宅,而这个时候,顾承勇正在跟安昌盛等人商议事情该如何办呢。
“亲家别急,我这就给京城再写信去,让老二想办法。找到几位御史大人,弹劾荣郡王滥用私行,迫害学子。这件事,咱们家绝对不能就这么低头认了,这荣郡王欺人太甚,就算是拼着老二的官不做了,也要把文韬文治救出来。”安昌盛安慰顾承勇。
还没等顾承勇说啥呢,李伯忽然就从外头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郡王派人,来抓老爷了。”话音刚落,大厅里就闯进来了一群穿着盔甲的军士,一个个面带杀气,气势汹汹的样子。
顾承勇有些愣了,“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无缘无故就闯到我们家来?我顾承勇好歹也是皇帝下旨赐封的从六品官员,你们这样闯入官员宅邸,是何用意?”顾承勇板起脸来问道。
朱泽文从哪些军士身后走了出来,放声笑道,“顾大人,你就别在这跟我们摆架子使威风了,你不过是个六品的闲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不成?”
朱泽文说到这里,扬了扬手中的郡王手谕,“那,这是郡王的手谕
。顾文韬大逆不道写下反诗讽刺朝廷与当今圣上,如今郡王怀疑,此事与顾家有牵连,故而要将顾文韬的亲人全都抓起来审问。”
“来人,把咱们的顾大人,还有顾家三公子都抓起来,一起带走。”朱泽文挥挥手,身后那些人就呼啦一下子上来了好几个,直接将顾承勇还有文齐给锁起来就要带走。
那边安昌盛一看可就急了眼,这还了得,这怎么连自家的姑爷也都抓起来了。当下他就朝着朱泽文喊了起来,“胡闹,没有吏部刑部的行文,就凭着郡王的一份手谕,就可以抓捕堂堂的朝廷命官,这是何道理?”
朱泽文看着安昌盛,冷笑不已,“安老爷,你说这是什么道理?郡王是太子的嫡长子,是大齐的皇太孙,代表着陛下前来辽东监管辽东各项事务的。郡王的话,就等同于陛下的意思,怎么?安老爷还有别的话要说?若是这样,那就请安老爷也跟着去大牢里说话吧。”
朱泽文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如今一朝得势,更是嚣张狂妄。如今他背靠荣郡王这样的靠山,还能怕谁?自然是得意洋洋,态度蛮横嚣张不可一世了。
安昌盛还要再说,却被承勇给阻止了,“昌盛,不可再多言。我们没事,文韬原本就是冤枉的,我们更是无辜受牵连。就不信,郡王是那种糊涂的人,没有的事情,难道还能硬是往我们头上安不成?”
顾承勇这话,就是提点安昌盛,千万别冲动。有他在外面,还能想想办法,若是安昌盛也让人给抓起来了,那可就是没办法了。顾承勇故意不称呼亲家,就是怕朱泽文知道安家和顾家的关系,到时候再对付安家。
安昌盛哪里会不清楚顾承勇的意思?当即也只能是闭口不言,一双眼睛直瞪着朱泽文。
那边,朱泽文却是得意的大笑,然后一挥手,带着那些人离开了。“走,去府衙大牢,把顾文韬和顾文治俩人也带着,一起回安园。”
朱泽文带人走了,安昌盛吩咐了李伯等人一声,让他们严守门户,不要再轻易放人进来。之后,安昌盛就一路狂奔回府,然后找到了辰瑜,让辰瑜赶紧再去青山村一趟。
刚刚听那个意思,弄不好荣郡王还要把顾家的人都抓起来。安昌盛就嘱咐辰瑜,“快走,越快越好,到了那边,让娇娘赶紧想办法离开。这荣郡王就是冲着娇娘去的,千万不能让娇娘被抓起来。”
“另外,还有瑾萱,她怀孕也有六七个月了,正是要紧的时候。你直接把瑾萱接到东平县城,你姑姑那里,还有文修的媳妇雪梅,也接着,她们妯娌也能互相有个照应。”安昌盛对这个朱泽文还算有些了解,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就怕到时候借机再害瑾萱和雪梅她们。
“至于文平等人,若是能跑就跑,跑不掉也就没办法了。你去了,千万别耽搁,带着人快点儿走,千万别让旁人知道了瑾萱的下落
。”安昌盛最是担心自家闺女,特意叮嘱了几遍。
安辰瑜点点头,然后就立即回去,拿了银钱,然后骑马就从安家离开了。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幸亏城门还没有关闭。辰瑜出了城,也不管黑天不黑天了,一路打马,就朝着青山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