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暂时是想不明白的,一个灰鹰王就够让她头痛脑热的,还来了个有故事没结局的高将军。
她一直听说,荀陵郡离天都城很有些距离。
用句俗话来说,天高皇帝远,不过当成是个偏远的小郡府。
如今,却觉得里头藏着的事,越来越多了。
香菜见她想得出神,轻手轻脚的将用过的碗碟收拾起来。
杜仲端着空碗过来,想说他去给麦冬送粥,才要张口,香菜赶紧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别打扰白棠。
白棠闭一下眼,觉得眼前不少线头在拂动,要伸手抓住其中的一根不难,要把所有的线头都给整理顺当,却不容易。
她听着另两个把灶房都给打扫干净,然后是偏屋那边,有人开门出来。
走路的力气不小,咚咚作响。
分明就是灰鹰王出来了,灶房的门半开着,白棠能够大致看清楚那边的情况。
阿大出来送客,毕竟天色已晚,再留外人说话,不太方便。
白棠依然坐在那里,都有点自暴自弃了,左邻右舍真不能都是瞎子聋子,不可能没有察觉。
说来奇怪,住了这几天,还真没见着一个好奇心重,过来探探头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阿澈用了什么好法子。
省得有人跟着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
灰鹰王带着两个随从,很快消失在漫天夜色中。
阿大一转头,见白棠安静如初,心说,她经历了这许多以后,倒是越来越沉得住气。
再不是那个在白圩村中,撑着一大家子人,和不怀好意的村民,叉着腰大吵大闹的小丫头。
那时候,阿大以为她最多是个不起眼的过客。
主人不过是图个新鲜有趣,才抽了空来逗弄逗弄。
没想到,如今主人身边根本不能少了这样一个人。
白棠推门进去,家里能帮手的多,走到哪里都不乱糟糟的。
灰鹰王前脚走,屋子里已经都收拾妥当。
偏屋的桌椅被放回原处,窗户打开,正在吹散酒气。
苏子澈坐在那边,手边还有一杯茶。
这日子过的,可够舒心的。
白棠慢慢走过去,走到他身边,话是这样说,看他眉宇间紧锁的样子,其实没舒心到哪里去。
两个人很有默契,都不出声。
白棠绕到他身后,一双手,手指纤纤,搭在他额头,轻轻把那些郁结的揉开。
阿大本来跟在她身后的,一见这场景,什么都不说,抿着嘴角退出来。
心里头,多少有点震惊。
原来,主人已经任由白家姑子到这样的地步。
以前,连太皇太后都不好摸小儿子的脸。
主要他也不喜欢别人碰触,在宫里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体内的毒素又解不开,就算嘴上不说,其实苏子澈的警惕心已经高到别说生人勿近。
亲人也最好保持一点距离。
可是,白棠的手指搭过去,他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气,也知道她想做什么,双眸缓缓合闭,享受这份难得的似水柔情。
白棠毕竟是学医的,手上力道分寸位置都掌握的很好。
苏子澈的脖颈,由着她的手势,微微向后仰,正好靠在某个舒服的位置,还真就不想移开了。
白棠的脸一红,见他眼睛闭着,面容祥和,不好多说什么,只要他别乱说乱动就好。
苏子澈还当真规矩的很,主要是白棠按捏的太舒服,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阿澈,你三天睡一次,还是五天睡一次觉?”
白棠隐隐动了怒气,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也就由得他放肆。
如今,完全需要药物才能压制的毒性,为什么不对自己好点!
天大地大,皇帝大的,他这个人,到底要操心着把自己的整个人都给搭进去,赔进去,才肯作罢吗。
“心里头有事情的时候,就睡不着。”
他清清淡淡的回答,眼睛微微睁开,眸底晶光一片。
“你不记得了吗,以前睡不着的时候,宁愿赶路过来白圩村看你一眼。”
两地相隔甚远,却挡不住思念的心。
白棠被他一句话说的,半点怒气都发不出来,心底轻轻叹口气,低下头,在他的额角亲了亲。
阿澈长得好,额头也好看,白棠一个没留神,被他反手搂住,按在怀中。
她的力气从来不是他的对手,根本连挣扎都省下了。
他低头找寻她的嘴唇,两个人的气息顿时萦绕在一起,除了彼此的心跳声,再没有其他。
白棠只觉得他好像有太多事情压在心口,想要多嘴问一问。
可是即便告诉了她,她又没有本事帮着解决好。
他喜欢抱她,亲她,也就由得他胡闹一气。
苏子澈喝了药酒,呼吸间有淡淡药草香,唇齿相依中,从舌尖缠绕中染给了白棠。
白棠觉得他越吻越深,几乎叫人窒息。
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她也明白,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
苏子澈发觉怀中人慢慢变软,才惊觉的放开双手。
“傻丫头,你怎么不推开我?”
他一时忘情,禁锢着白棠的双臂,差点把她亲晕过去。
“我力气不够大。”
白棠努力想要平缓呼吸,喘得一着急,那声音反而有些像是欢悦时的暧昧,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听。
“你可以用针。”
“不!”白棠的小脸,从红转白。
“什么?”
苏子澈像是没有明白她为什么这样直接的拒绝了。
“你的针可以保护好你。”
“但是,我不会用针来应付你的。”
苏子澈松开点力气,柔柔的圈住她,不舍得放她从怀中离开。
再次低头,鼻尖在她的下巴脖子边轻轻碰触。
“如果,我要伤害你的话……”
“阿澈不会伤害我的。”
白棠说的格外认真,她想忽略他正在制造出来的那一点点酥麻麻的痒。
“对,我不会伤害你,我不会伤害我的白棠。”
柔软的肌肤,再次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忍不住在上面种了几朵小小的红莓,才肯抬起头来。
“棠棠,对内,无论是我身边的这些人,还是你这个院子里头的人,都知道我们关系匪浅,对外,除了朱夫人,知道你我往来的人,却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