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统共一点银子,一点首饰,没有人会来偷的。”
再说了,如果只是偷钱,薛婆婆不用这么紧张,甚至可以直接找老夫人告状。
偷钱真不算大事。
后院里的情景,麦冬先差点失声尖叫起来。
还好菖蒲反应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大姑娘不许在外头说,就是不想让别人都知道,闭上嘴。”
她捂得手劲太大,麦冬差点憋过气去,赶紧点点头。
吓都吓死了,还不许她出声,太残忍了。
白棠还算镇定,一张脸也发白了。
“薛婆婆,你几时发现的?”
“大姑娘中午不是做了好些菜,送到老夫人那边去,我想后院采过一茬嫩芽,过来整理整理,结果进来就看到了。”
那棵高大榆树底下,平铺着白棠要穿着过及笄礼的新衣新裙。
上头是一只被拧断了脖子的死鸡,鸡血流得到处都是,衣服全毁了。
白棠缓缓走到衣服钱,那只鸡死的不久,还在一抽一抽的,更多的鸡血往外涌,本来明艳的衣裙,肯定是不能再穿了。
“大姑娘,马上洗的话……”
菖蒲的话没有说完,被白棠举起手来打断了。
“洗干净也不能穿的,这个不吉利的。”
还是薛婆婆反应过来,被泼了鸡血,就是一种诅咒了。
要是真的想破坏,其实还有很多法子,用剪子剪开,剪成一条一条的,不是更彻底吗。
但是效果肯定没有这个这么触目惊心,叫人能够看了直接做几晚噩梦的。
“大姑娘,我听你的嘱咐,衣服都收在衣柜,还用缎子包起来的。”
“菖蒲,我们一直在一起,没关系的。”
到了这个份上,白棠反而冷静下来。
她把自己身边的人嫌疑都给排除了,既然是身边人,就不应该去胡乱猜测怀疑。
今天来的人,肯定是看准了她们出去三个,薛婆婆一个没有防备,容易下手。
这是早有预谋的,就等着这个机会。
没想到还真被这人给等到了。
白棠已经不想去看血糊糊的衣服,让菖蒲先都收起来,不用洗了,还是用原来的缎子包好,就放到墙角跟去。
她还有其他担心的,回到自己的卧房里,将妆屉打开,簪子耳环一件不少,很好,很好。
再拉开底下的抽屉,一块雪色的帕子包着几件都是阿澈送给她的,也都没有出岔子。
白棠突然稍许松了口气,要是把紫玉簪折断,或者偷走,她非要和对方拼命不可。
一件衣服而已,真以为她会吓得六神无主,那么就太小看她了。
一个能够徒手爬上福明山的人,那种从上往下俯视的感觉,怎么会害怕什么鸡血泼衣。
不过就是一件衣服而已。
白棠摇了摇头,重新振作起来,看着站在门口,都已经慌乱了手脚的三个人。
她莞尔一笑道:“没关系,就是一件衣服而已。”
薛婆婆整个人都在发抖,白棠看不过去:“婆婆,真的就是件衣服,你说我长得这样,穿什么,其实都挺好看的。”
“大姑娘的意思是?”
白棠取了二十两银子出来,她没有在万福斋做过衣服,也不知道价格,大概问了问菖蒲够不够?
菖蒲也只知道个大概,上门定制肯定是不够。
白棠当然也知道是不够的,但是田娘子还欠着她的人情没还呢。
“麦冬,劳烦你去找你的两个干兄弟,拿着这些钱,到万福斋给田娘子。”
“让他们两个去做什么?”
“田娘子才帮我量体裁衣,心中有数,只要在铺子里找见成色好些的拿一套回来。”
“好,大姑娘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她要是说其他的,只需要一句话,大姑娘都记在心里,不会亏待她的。”
“嗯嗯,我立时就去。”
“大姑娘,成衣和订做的不能比,根本不能比。”
菖蒲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其实不过是自己哄哄自己而已,差距没你想的那么大。”
“但是我听着都说量体裁衣的更好。”
“不这么说,万福斋怎么赚钱?”
白棠一旦把有些事情放下,思绪反而更开阔了。
“这件事情,暂时先不要声张,薛婆婆没有去找祖母,而是等我回来,这个决定很好。”
薛婆婆只以为要被骂得抬不起头,没想到白棠还说她做得好。
“大姑娘,是我没看好院子。”
“不能怪你,你也没想到会有这样坏心眼的人。”
“一定是白家里头的人。”
“对。一定不是外人做的,就是针对我的。”
就是针对她的及笄礼的。
其实,最早的时候,在白棠还不知道要回到本家的时候,一家人已经盘算过怎么给她过这个日子。
徐氏说要给她做个卧蛋的面条,要自家养的鸡下蛋。
阿悦在旁边嚷嚷,还要卧两个。
石娃吸了吸鼻涕,小手高高举起,举过小脑袋,比了两根手指。
白岩看着一家子,笑得眼睛都快成两条缝了。
原来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如今简单复杂化,才生出这样多的事情。
白棠恨不得己直接跑去同老夫人说,你也给我下一碗面条,窝两个蛋,就算过了。
但是一想到老夫人殷切的目光,她知道老夫人本来有太多太多的寄望要给予她的生父,如今都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大姑娘,当真不去告诉老夫人?”
“祖母身体欠佳,过几天再说,那个衣服就扔着,我另外还有法子的。”
白棠冷笑了两下,她不发威一下,真当她是小病猫一只了。
菖蒲跑去沏茶,麦冬回来说,已经找到人,立时就赶去万福斋了。
她双手合十在胸口拜了拜道:“幸好不是今天,幸好还赶得及。”
白棠喝着热茶,是,对方等来等去,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才趁着今天所谓的良机,下手了。
要是真等到明天,可能情形会更加紧迫。
“薛婆婆,如果我穿平日的衣服,会有什么不妥吗?”
薛婆婆本来想说,肯定不妥,而且是很不妥。
但是,眼前的白棠的脸,光彩熠熠,充满自信,她又觉着穿什么戴什么,对大姑娘而言或许真的不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