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像是在等她的这句话,一听就信了。
“祖母的身体不好,大姐姐别介意。”
“小蓬可好些了?”
“还是那个样子,不过我会照顾他一辈子的。”
白棠看了看,他低垂握紧的拳头,不知为何,觉得这样的白芨很好。
“大姐姐既然来了,能替他们把把脉吗?”
“可以,你也在学医术了?”
“是,家中总要有个大夫,我学的太晚,希望能来得及。”
“只要你有这份心,也不算晚,你看我也是回来以后才学的,晚不晚?”
“我要能有大姐姐的十之一二已经满足了。”
说着话,两人就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前,白棠始终没问白芨,你父亲怎么不现身,照顾老小的责任不应该是白旗山一肩承担的吗?
桔梗等在门口:“老夫人听说大姑娘来了,激动的不行,催了三次,说怎么还不见人。”
“我拖着大姐姐说了会话,耽搁了时间。”
白棠一听,急成这样还不出来,怕是老夫人的情况很糟糕了。
她疾步进去,听到老夫人的声音。
“阿棠呢,怎么还没见着阿棠,别是胡伯搞错了,哄我空欢喜一场。”
桔梗连忙扬声道:“老夫人别急,大姑娘来了。”
白棠恍惚一下,她在白家也不是每天受着煎熬,也算是过了好一段锦衣玉食的日子。
要是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她安心做她的大姑娘,倒是也省心。
屋中有人打起门帘,白棠走进去,见着老夫人坐在软榻上,双腿盖着厚厚的毯子,再往上瞧,她吓了一跳。
老夫人虽说是家中的老祖宗,一向保养妥当,如今一瞧,整个人都病的脱了相,像是老了十多岁都不止。
“阿棠,你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
老夫人很是激动:“快,快给大姑娘看座上茶。”
白棠大大方方的坐下来,既来之则安之。
老夫人连她身后的两个人都不看,一双眼只往她身上瞧。
“你想吃什么点心,让她们去给你拿。”
“不用吃点心,喝口茶就好。”
老夫人可不情愿:“大姑娘以前爱吃什么?”
桔梗帮着想:“大姑娘爱吃藕粉圆子和芙蓉糕。”
“对,对,去看看灶上做了没有,做了就拿过来。”
白棠分明见着桔梗向她使了个眼神,她明白了。
“真不用麻烦,我吃饱了出门,还没消食呢。”
白芨在旁边帮衬了一句:“大姐姐食量一向小,祖母别撑着她了。”
老夫人这才作罢,又让白棠坐的更近些,方便说话。
麦冬和香菜两个,本来对老夫人的态度有些看不上。
好好的亲孙女,当时是谁胡乱用个理由就给赶出去的,这会儿又巴结上来,来不及了。
可见着白棠脸上不动声色,她们也不好吱声。
白棠还真坐到老夫人身边,握了她的手,替她把个脉。
老夫人的脉象不好,她放下手,暗暗心惊,神情还算镇定。
一抬眼,见着桔梗又在使眼色。
那目光中,分明带着恳求,甚至是哀求之色。
“阿棠,你要是能时常回来就好,家里头没个做主的人,实在是不像话。”
白棠低着头,没回答。
“是不是你还记着前头的事,祖母错了,今天再给你赔个不是行不行,你要是愿意回来……”
“我不能回来,我很快就要去天都城,是来辞行的。”
老夫人的神情一僵,白芨的脸都往下沉。
“谁,是谁要去天都城,带我去,也带我一起去。”
白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听到天都城三个字,眼睛都发光了。
恨不得直接扑到白棠脚边,抱住她的双腿不放。
白棠听着她尖刻的声音,心下不喜。
桔梗很识趣的上前拦人,大姑娘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千万别再被这讨人嫌的二姑娘给气走了。
“你拦着我做什么,谁容许你这样大的胆子!”
白芍不客气的一把将桔梗推开,冲到白棠面前,理直气壮的。
“大姐,你要去天都城就带着我一起,我不想在这个家里头待着了,要吃的没吃的,要穿戴的没穿戴的,苦死我了,我要离开!”
“二姐,你胡说什么呢!”
白芨着急了,上前去想要捂住她的嘴。
“我哪里胡说了,大姐在外头跟着陵王过好日子,我们却在这里受苦,我是不想待下去了,我要走,要离开。”
白棠知道白家经过几重打击,受了挫折。
可是,也不至于像白芍说的那么吓人。
她看看白芍,白芨的穿戴,还是一如既往的。
白棠抬眼去看桔梗,桔梗假装说道:“大姑娘是不是想去看看小公子?”
她说的小公子,就是卧病在床的白蓬。
老夫人立刻松口:“对,对,阿棠回来,让她去看看小蓬。”
白棠站起身来,身后两个人赶紧跟上,寸步不离。
虽说在白家没有什么危险,可天晓得二姑娘这样疯疯癫癫的,会不会扑上来挠人。
桔梗将她们往里屋引,一直走到老夫人应该听不见对话的地方才站住脚。
“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别听二姑娘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府上还不至于减衣缩食的地步,就是下头人见没人好好管事,不尽心倒是有的。”
“那白芍想走,怎么不索性放她走。”
“她给二爷写信,二爷一直没派人来接她,我们更不能做主了。”
“白旗山呢,不是说他回来了吗?”
白棠干脆连名带姓的喊人,她真不想认这个亲戚。
结果,眼角一瞟,有人悄悄跟上来,听到她问这句话,直接往房门后头躲。
桔梗咽了口口水才道:“三爷被那个女人骗去不少家当,三夫人娘家又没有摆平,三天两头上门来讨债,他不敢出来见人。”
白棠恍然,她忘了这一茬。
白旗山还欠着凌氏娘家的钱,本来帮忙还债的白旗河不在了,又是一摊子烂事。
天底下买不到后悔药,白旗山怎么会为了个不起眼的季敏,落到这样的地步。
恐怕连白芨都要笑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