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瑛张了张口,很想问问冯氏,为什么赵酱婆一家这样对她,她还要待在赵家,而不去和离?
可想想那句话,自古是劝和不劝离,便住了口。
“冯二嫂,赵二哥总是这样,你就没说过他吗?”但她又有些忍不住关心。
“怎么没说过?可他每次都说,那是他亲娘,他能怎么样?总要我忍……”说起这个,冯氏语气中颇多无奈。
“那你,难道要一直在赵家这么下去?”顾宝瑛终于还是把这句话给问出了口,她总觉得,冯氏又善良又豁达,不该一直被赵家人这么折磨。
“其实我也不知道。”冯氏重重叹了口气,惆怅极了,“我娘家没人了,若离开了赵家,便没有家了。”
顾宝瑛一听,便明白了。
似冯氏这样,娘家没了人,若选择和离,她没有财物,也没有一门赚钱的手艺可以傍身,一个人孤苦伶仃,很难在这世道活下去。
想来,赵家人也是清楚这一点,仗着她娘家无人,又没有旁的门路,才肆无忌惮的欺压她。
“对了宝瑛,我听我婆婆说,里正最近常往你家去?”冯氏也不想继续这么个沉闷的话题,转而问起另外一件事。
“里正叔叔人好,对我家比较照顾。”顾宝瑛一听这话是赵酱婆说的,不由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心里一下提起。
“我婆婆嘴巴大,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风言风语,不过,我倒是觉得,里正为人不错,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若是你娘能够嫁给他,倒真是一桩很不错的姻缘。”冯氏看着宝瑛,一脸认真的建议道。
“嗯,这个我也知道,不过,这事,也只能看缘分,冯二嫂,谢谢你提醒我。”顾宝瑛心里稍稍凝重了一些。
“谢啥,你这不还帮我的忙了?”冯氏拎了拎手里的兔子。
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接着,顾宝瑛和知砚一道,送了冯氏回家。
冯氏又讲了许多里正的事情,这些也都是赵酱婆喜欢在家人面前说,她才知道的。
顾宝瑛一边听,一边点头,心中更加确信,里正叔叔的确是一个极为正直的人,若非如此,江家的老太爷,也不会放着两个亲生的儿子不传,非要将家业都传给他这么一个过继的儿子。
因为他知道,只有里正,才能带着江家人越过越好。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赵家门口。
“嫂子,我和知砚大哥就不送你了,你小心一些。”顾宝瑛说道。
“嗯,本该请你们到家里坐坐的,不过,我家这情况……还是等改天,我去登门拜访。”到了家门口,冯氏很明显的情绪低落下去,此时更是叹息的道。
“好啊,我娘一直念叨着还没有跟你亲口道谢呢,哪天你闲了,随时欢迎来我家里!”
两人都很是投缘,要分开时,多少有些不舍。
这时候,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便是自一旁突然响起:“你们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呢?”
扭头一看,却是赵酱婆。
她似乎是串门子刚回来,就刚好撞到这一幕,见到顾宝瑛和家里这个不讨喜的儿媳妇站在一起,当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顾宝瑛暗道一声倒霉。
“也不知是谁背后乍然说话,吓我一大跳,也没什么,山上碰到冯二嫂,她扭伤了脚,就顺道把她送回来了。冯二嫂,我们先走了。”说着,她就拉着知砚,打算离开。
“好。”冯氏刚点了头。
“站住!偷了我家东西,就想走人?”赵酱婆一双三角眼贪婪地盯着那两只肥兔子,一个厉声,喊住两人,并指着冯氏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贱骨头!竟然连同外人,到家里偷东西!”
“你发什么疯?我连你家门都没进去一下,难道能隔墙偷东西吗?”顾宝瑛一听,不可思议的望向她。
“你说没进就没进啊?有谁给你作证?”赵酱婆却根本是咬死了她,不讲任何道理。
“我可以作证!”一旁,知砚立即说道。
“你?呵,村子里谁不知道,你是顾宝瑛这野丫头养的小白脸,能做个屁的证啊!”赵酱婆说着,便是一脸厌恶的朝着他和顾宝瑛两人啐了两口,“小白脸!狐狸精!贱骨头!”
“疯婆子!你再要污蔑我,我就去报官了!”顾宝瑛只觉得要气疯了,被这么一只疯狗给咬住不放!
“报官报官!你除了报官,就不会别的了吗?”赵酱婆一听到她这么说,就立即想起来那一晚上被这小贱丫头给算计了的憋屈,难听的话,更是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
很快,这里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就连赵家人也跟着出来,见到这一幕,都还有些不明白。
“娘,你咋能这么说话?你这么污蔑她一个小孩子,再说,宝瑛偷咱家啥东西了?”冯氏也是气得不行,无奈又无力的拉住赵酱婆,劝说道。
“偷啥东西了?咱们家两只兔子不见了!这不就是被你偷拿出来,给了他们!”赵酱婆一把甩开她,啪的一声,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甩到她脸上!
冯氏痛呼一声,半边脸当即肿了起来。
赵二见到媳妇挨打,身子动了动,可到底只是一缩脖子,站在原地没敢上来。
人群中寂静了一瞬。
只有赵酱婆,还不依不饶的逮着冯氏痛骂。
“娘,你说你想吃兔子肉,让我上山去猎兔子,猎不到兔子回来不准吃饭。”冯氏却陡然开口说道,“我在山上扭到了脚,宝瑛给我敷了草药,知砚又想法子捉到这两只兔子,白送了我一只,让我拿回来交差。”
她声音不算大,可却叫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还有脸编瞎话?”赵酱婆没想到这个儿媳妇,竟还敢当着外人的面忤逆她,当即又要伸手打她!
“娘,这兔子是人家宝瑛和知砚捉到的,不是咱家的!咱家根本没有兔子!”冯氏这一次一把抓住婆婆的那只手,没让她再次打到自己脸上,双眼通红地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
“到底是谁编瞎话,老天爷可正看着呢!我若是有一个字是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娘,你敢发誓你没有说瞎话吗?”
“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骨头!”赵酱婆当然不敢发这种毒誓,当即又要胡搅蛮缠起来,还拉着二儿子,非让他给自己这个当娘的一个说法。
可赵二却只是懦弱的低着头,谁也不肯帮腔一句。
“赵酱婶,算了吧,这两只兔子是你媳妇和宝瑛从山上拎回来的,人家根本没进你家门一步,我刚好看到。”这时候,一个妇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
“哪个死人敢胡说……”
赵酱婆一听,张口就要开骂。
然而一见对方是谁,便赶紧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