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大安国商人的地位低下,但底层的百姓们心里对商人并没有任何的歧视心理,反而是满满的羡慕。
像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常年在温饱线下挣扎,能吃饱穿暖就算很好的生活了。
如果有足够的本钱去经商,然后能让生活变得富足,不再像从前那样每天担心着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管他商人地位是高还是低,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就是好的。
颜小婉闻言眼睛亮晶晶的,然后从兜里掏出银钱,一股脑地塞到林来财的手里:“三舅,我这里还有些银钱,给你拿去当本钱。”
看着外甥女十两白银,林来财诧异地问道:“小婉,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卖了一株灵芝得来的。”颜小婉笑眯眯地说道,她又一次向家人撒谎了。
其实这十两银子不是她卖药材得来的,而是她跑去跟衙门报信,关青云查证消息后奖赏给她的。
外甥女说的话以及他掌心里带着温度的银钱,让林来财的心神飘忽了一阵,他不由想到了那些腰缠万贯的商人,特别是他们那张油光满面的脸。
他回过神后马上把钱还给颜小婉,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小婉,我不能拿你的钱。再说了,我从没经商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你就不担心这些钱打水漂么?”
重新将钱塞给林来财,颜小婉言之凿凿地说道:“三舅,我相信你有能力用这点本钱赚笔大的回来。”
对上外甥女信赖的眼神,林来财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但他是个务实主义者,很快就将这虚无缥缈的虚荣心打破了。
“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
颜小婉摆摆手指,挤眉弄眼地说道:“三舅,这钱是我借给你的,我还会跟你收利息。”
看着外甥女搞怪的样子,林来财笑出声,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正儿八经地问道:“我要是不收下,你打算怎么着?”
颜小婉语速奇快地说完就撒丫子狂奔回家:“三舅,你拿着吧,我肚子快饿扁了,不跟你扯了。”
“这孩子还真是拿她没办法。”林来财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低头看着掌心里的银钱,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先“借”外甥女的钱。
他们兄弟几个在码头扛了那么久的大包,林来财早就将城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他甚至都想好了要做什么买卖,唯一缺的就是机会和本钱。
如今本钱有了,只等机会到来了。
颜小婉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全家就她吃得最欢。
本来胃口不怎么好的李氏,看着她宠爱的外孙女吃得那么开心,暂时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放宽心开始认真地吃饭。
吃过饭,颜小婉就被林来财叫到角落里,确定没人听到后,他才开口说道:“小婉,房子的事情我想着晚上再跟你外婆她们说。咱们待会儿去城里看看那房子,看看有没有需要修补的。”
颜小婉听出了林来财的话外之音,他对那房子的来历还存在着疑虑,打算先去探探虚实。她对此心知肚明,但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林来财素来谨慎,他这样的反应才符合他的性格。
林来财和颜小婉躲在角落里嘀咕,这一幕被林来福看在眼里,等那甥舅俩说完话,他迈开脚步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突兀的男声响起,专注地想着什么的颜小婉被吓到了,她很是夸张地跳起来:“呀!四舅,你属猫的吗?走路都没声响的。”
“小婉,你刚刚跟三哥说什么?”林来福径直将手伸过去,示意她打他出气,然后盯着小丫头的大白眼问道。
颜小婉本想撒谎蒙他,但想了想后放弃了这个打算:“我跟三舅说到城里转转,四舅你要不要一块去?”
不等林来福说话,林来财直接截过话头说道:“小婉,你四舅有活要干,没空陪你去闲逛。”
聪明反被聪明误,颜小婉心里暗暗笑话林来财,想必是被她的房子给弄得心神不宁,不然以她三舅的精明肯定不会犯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低级错误。
林来福原先是不想去的,但林来财这么一说后,他心生好奇随即改变了主意。
本来说好的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林来财在去县城的路上,斟酌了好久都没能跟弟弟说他们此行的目的,因为他还是担心颜小婉所说的那套房子,是不是能真正属于她。
颜小婉没他想得那么复杂,走到半道上确定没相熟的人后,她哒哒地跑到林来福的跟前:“四舅,我和三舅去看我刚弄到手的房子。”
“什么?!房子?”林来福没控制住彪了高音,他看着贝齿咬唇的颜小婉,看她点了好几次头,这才转移视线看向林来财。
他直勾勾地盯着林来财,半信半疑地问道:“三哥,你和小婉刚刚就说的是这事儿?小婉说的是真的吗?”
林来财不带喘息地将房子的事情说出来:“小婉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还给我看了房契。我正打算和她去看看,如果确定那房子真的是属于小婉的,晚上再同你们说。”
林来福气呼呼地瞪着颜小婉,好半晌后他转过身去,整理好思绪才问道:“小婉,那房子怎么弄来的?说实话!你拿那些假话骗骗你三舅可以,但你别想骗过我!”
“呃,这个,那个,其实,我……”颜小婉支支吾吾老半天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她心里很焦急:舅舅们,拜托你们甭管我是怎么将房子弄到手的。你们只需要知道是房子的房契在我的手上,房主写的是我的名字!其他的都不重要好吗?
林来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耐性十足,没有半点放弃和松懈的迹象。
颜小婉知道她家四舅性子有多拗,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她要是不说出实话,他绝对不会让她过这关。
但她左思右想,将各种利害关系想得清晰透彻,最终耷拉着脑袋说道:“四舅,对不起。这件事牵扯太大了,我不能跟你说出实情。但这房子的确是属于我的。你看这公章,是县太爷亲自帮我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