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扭着那心狠手辣的家伙进了铺子,拿了小二送来的绳子将他捆上,寻了块破布把他的嘴给堵上,这才过来看那遭了罪的小女娃。
春娘落下悔恨的泪水,她好心办了坏事儿,差点杀了这可怜的孩子:“这娃娃咋样了?怪我不好,太冲动了反而害了她。”
颜小婉仔细看了那小女娃的伤势,拍拍春娘的手臂劝慰道:“这孩子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春娘听了心里依然不好受,她最是看不得弱小的女人和孩子遭罪,但这一次是她害了那可怜的孩子。
小女娃的亲娘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给她们磕头,血泪齐下地哀求:“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娘俩吧!那畜生不是孩子的亲爹,他欺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强迫我们娘俩来给他做戏,不听他的就要把我们卖到勾栏院里。”
颜小婉示意身旁的人将那妇人拉起来:“大娘,你可敢随我们去见官老爷?”
那大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全身瑟瑟发抖:“不,不行,我们是从南边逃荒来的。孩子他爹为了护着我们娘俩,在城门不远的地方被人杀了。其他人看我们孤儿寡母成不了事,没杀我们,把我们卖到了勾栏院……”
逃荒?
这对母女从南边来的,这时节不是水灾旱灾高发的季节啊。
既不是天灾,莫非是人乱?
颜小婉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命令春娘:“关门谢客!”
“是,小主子。”春娘一挥手,那些女小二们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店内的女客们全都被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她们到也没生气,因为店家不止打了折,还送了好几样试用装给她们,算是不小的赔礼了。
颜小婉让人将小女娃带回后院安置好,才问道:“大娘,你先前说逃荒过来的,可以说得清楚些吗?你们逃的是什么荒?何时开始的?”
大娘捧着一杯热乎乎的茶,喝了好几口缓和了些,听完颜小婉的问题,她的眼圈又变得红红的。
“我们是江南庆扬人,我当家的是镖师,长年累月在外头走镖,三个多月前他突然要我收拾家当,说庆扬要发大水。我不信,问他这大冬天的哪来的大水?”
“我当家的说,大水不是从天上下来的,而是从堤坝那泻出来的。我们庆扬几十年前修了座大坝,自从修了大坝以后这么多年都没遭到大洪水。我当家的那么一说,我就吓坏了,连夜收拾东西。我寻思着不能就我们自己逃走,得跟我婆婆还有我爹娘都说一声。我……”
大娘说到这,声音哽咽,话都说不出来了。
颜小婉也没催她,反而给她递了张干净的帕子,耐心等着。
大娘情绪缓和之后,继续说道:“我背着我当家的跑去两家说了这事,原是好心劝他们一起避难,哪知道被我嫂子臭骂一顿,非说我造谣生事,不但不听劝告,反而跑出去四处宣扬。我说完后就走了,没料到我嫂子后来搞那么多事,给我们一家带来祸事。”
“我当家的在外头走镖多年,有门道,我们走的是水路,一路上没遇到啥事。等下了船,准备进京时我们一家突然被人追杀,我当家的费了一番功夫才知晓是我嫂子多嘴,给我们惹来的杀身之祸。最后,最后我当家的还是没能逃过,被人,被人杀了抛尸到护城河里。”
大娘说到最后,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呜呜呜地哭起来。她的一片好心,最终换来了杀身之祸。
颜小婉听到这里,依旧没听到她想要的信息,她倒也不急,这事儿迟早会查清楚的。
春娘站在颜小婉身后,给对面的芳娘递了个眼神,让她去查关于庆扬水灾的事。
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庆扬闹了那么大的水灾,藏不住的。
颜小婉看她恢复得差不多了,一阵见血地问道:“大娘,你可知大叔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可有证据指证那大坝是谁动手毁掉的?”
那大娘眼神闪烁,显然是有猫腻的,她垂着头迟迟不说话,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颜小婉不催她,这大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肯定是有所图的,不然她作甚说得这么仔细?
大娘悄悄地打量起颜小婉来,她进了后院才发现这家生意红火的铺子是属于这个小女孩的。
她说了那么多,目的也是想看看这里的主事人到底是谁。
最后,她失望了。
大娘闭了闭眼睛,想到她当家的临死前的样子,捏着拳头鼓起勇气:“小姐,我想求见你家大人。”
春娘原先就对这女人不满,小女娃受了那么重的伤,她仅仅是问了几句,进了后院更是一眼都没看过。
那小女娃该不会是这女人从别处偷来的吧?
“你爱说不说,当我们求你?”
颜小婉冷眼看过去,春娘不自在地转过脸去,她就是看不惯这种女人,有本事生没本事养!
他娘的,孩子又不乐意被你生出来!
大娘到这份上,反倒不怕了,她固执地要求见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小姐,此事关系重大,你做不了主,还请小姐见谅。”
春娘差点就炸了!幸亏芳娘及时拽住她,不让她插嘴。
她家小主子年纪是小了点,本事大着呢,又是女战神兄长另眼相待的人,啥问题解决不了?没这么瞧不起人的!
颜小婉不在意地笑了笑,让春娘带着大娘去见人,足够分量的大官。
芳娘看着那昏迷不醒的孩子,问道:“小主子,这孩子不是那女人的孩子。”
“嗯。”
颜小婉早就看出来了,那大娘对着小女娃并不上心,至多就是看她受伤有点愧疚而已,别的情绪例如关心之类的是没有的。
芳娘感慨万千:“要不要查查这孩子的来历?这孩子真够可怜的。”
颜小婉没接这话,问起那闹事的’孝子’:“那闹事的男子受谁指使的?”
芳娘眼神复杂:“不是以前的那些人,而是顺妃跟前的婢女。”
“哦?”颜小婉嘴角挂着笑,讽刺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