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找蝉蜕呢?自然是郊外少有人类活动打扰的所在,地面没有硬化的地方,最好是柳树杨树多的地方,某些特别的情况下蝉也会选择泡桐树、苹果树、梨树甚至是松树,实在没有树了就会在灌木丛上,甚至是草茎上。
这是当年夜萤采访的养蝉专业户向她传授的致富经。
当然,主要是人家也相信,夜萤一个堂堂的记者,不会和他争抢生意,所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肯定也没想到夜萤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兄妹俩有了奔头和目标,再加上刚刚被肉包和肉汤慰藉了肠胃,浑身上下好象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柳渠边上,柳树密密丛丛,一进这柳树丛里,叫喧的蝉声立即充斥了整个耳膜。
夜斯文手里那原本装着野猪肉的柳条筐正好充当了装蝉蜕的器具。
一钻进柳树丛里,夜萤眼尖,很快就发现柳树下密丛的灌木丛中有不少蝉蜕。
这些蝉蜕在夜萤此时看来,就是一吊吊铜钱,她自然不会客气,伸手一一摘取下来。
夜斯文隔着夜萤一段距离,不时怪叫道:
“妹妹,这里小咬好多,把我脖子上叮得都是包,痒死了。”
“妹妹,哪有蝉蜕啊?你骗我吧?”
夜斯文唠叨抱怨着,夜萤钻进灌木丛里,却是甘之如饴,左一个右一个,上一下下一个,正面一个背面一个,抬眼一个低头又一个,那种令人兴奋的发现的愉快,正是找蝉蜕这件事的极致状态!
把夜斯文戏耍够了,夜萤才道:
“哥,找蝉蜕是有讲究的。你要选那种有密集的灌木簇拥着的柳树的地方,不管灌木丛多密,一定要设法突身进去,因为往往就在树下,最靠近树干的位置上的灌木的枝枝叶叶上,一定会有大量的蝉蜕。”
“哟,妹妹你早不说啊?我都在这外面找了,我以为蝉蜕都是在树上的,半天才找到几个,脖子都仰酸了。”
夜斯文发现妹妹懂得找蝉蜕的诀窍,赶紧从外面宽松的柳树丛中硬挤过来。
近前一看,才发现妹妹简直是掉进蝉蜕窝里,放眼过去,不下数十个蝉蜕,他惊喜地道:
“哟,原来蝉蜕都在这种地方啊?难怪我都找不到。这里的灌木丛这么密,真的和你分析的一样,一般人谁有时间停在这里找啊?妹妹,你太聪明了。”
夜萤看到夜斯文脸上、胳膊上到处都是被蚊虫咬起的包,不时用手抓挠着,狼狈不堪。
夜萤心下十分解气,即便夜斯文是她哥,但把她拿去抵债的事情办得很不地道,夜萤不在意时不时给夜斯文一些惩罚,她好生舒坦地道:
“哥啊,我告诉你,也不是任何灌木丛都有这么多蝉蜕的,前提是周围必须有柳树,在柳树之间的灌木丛中才可能有蝉蜕。因为蝉蛹在地下是以柳树根中的汁液为营养的。”
“哟,真是太有讲究了。妹妹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的?”
夜斯文又不明白了。
“哎,你还不快捡?别一会捡得比我少,那可就丢脸了。”
夜萤把话头岔开。
夜斯文狼狈地又挠了下胳膊和脸上的咬包,不服气地道:
“我是你哥,怎么可能会输你呢?”
“来来,看你被咬得这么惨,把这涂上。”
夜萤笑嘻嘻地扯了把边上一堆草叶子,搓揉之后,挤出绿色的汁液,然后涂抹在夜斯文皮肤暴露的胳膊和脖子等处。
“哟,妹妹,这是什么草啊?凉凉的,抹上去舒服多了。”
“薄荷草啊,还能吃呢。”夜萤推了他一把,不容他再发问,道,“去,那应该也有挺多的,别捡得比我少了。咱们要是卖了银子,晚上可以再去吃点好的。”
一听有好东西吃,叶斯文立即精神大振,再加上涂了薄荷汁,小咬也不咬他了,他立即听夜萤的话,投入寻找蝉蜕的发财大计中。
捡蝉蜕的过程中,夜萤也看到正从洞里爬出来的蝉蛹,如果把蝉蛹拿去油炸的话,可是一道美食。
不过一想到现在捕了蝉以后就少了一只撒籽的蝉,若干年以后蝉蜕自然就少了,夜萤也便顺手将它放归自然了。
这样寻寻觅觅,整条柳渠柳树边最密集的灌木丛被夜萤和夜斯文找了个七七八八,两个人长出了口气,夜斯文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道:
“妹妹,差不多了吧?现在我都找不到什么蝉蜕了。”
“嗯,我估摸了下,这些怎么都有七八百来个蝉蜕,大约着能卖上半分银子。”
夜萤看着快满筐出来的蝉蜕,高兴地道。
虽然汗水湿透了衣衫,但是因为赚到了钱,心情格外明朗。
慢慢地,她对在这里的生活开始有了一些信心。
她不光要摆脱悲惨的“抵债婚姻”,还要赚到足够的钱,做个古代万元户,自已弄个庄园玩玩,实现在现代不可能达成的庄园主梦。
“那咱们走吧,真是没想到蝉蜕也能赚钱,还是妹妹你能干。”
夜斯文对夜萤颇有钦佩之意。
“哥,以后赚钱的机会大把大把,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以后一定带着你发财致富。”
夜萤一脸豪情,看得夜斯文一楞一楞的,再度提出那个问题:
“哟,妹妹,我怎么觉得你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性格转变也不可能是一夜之间,一些学识也不可能马上就能拥有,夜萤的原身,羞羞怯怯,从来没有接受过教育,那里象现在的她一样,挥洒自如,还懂得那么多赚钱的门道。
夜萤眼珠子一转,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处青石块上,一脸神秘地道:
“哥,其实啊,我上吊的那天夜里,发生了一些异事。”
“啊?异事?说,说来听听。”
虽然是大白天,四下里蝉鸣不已,但是夜斯文陡然听到妹妹这么说,背上的毛孔顿时倒竖起来,惊出了一身细毛汗。
夜萤一看这招真有效,心里暗暗感谢古人对鬼神之迷信,笑道:
“当时我上吊后,迷迷糊糊地觉得魂魄离开了身体,然后顺着一条白茫茫的路往前走去……”
夜萤可劲地用聊斋里的故事来描绘着,夜斯文已经一脸惊惧,吓得一付咬住毛巾才能不尖叫出声的可怜劲。
“妹妹,那,那是黄泉路……”
夜斯文费力地吞了口唾沫,挤出这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