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乞丐不会去嫉妒有钱人的财富,但是却会嫉妒今天讨钱比他多的乞丐。
看到过去一贫如洗的堂妹,突然身着华衫,带着侍女,又有一辆样式美观大方的马车可供驱使,夜自清心里涌上了一股复杂的滋味。
从十岁起,苦苦读了七年书,经过县试、府试、院试,重重考试,过五关斩六将,才考取了童生的资格,夜自清顿时信心倍增,似乎马上秀才、举人功名在望,而他也踌躇满志,觉得自已将成为改变家族命运的第一人。
而现在似乎看来,二叔家的家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让夜自清很失落。
他并不相信这些变化是夜萤带来的,而是觉得是不是夜斯文撞了什么大运了,对了,是不是在赌场上狠狠赢了一把?
夜自清想到这点,心里迅速平衡了。
肯定是的,夜斯文好赌,村里大部份人都知道,除此外,二叔家人别无长技,绝对是夜斯文赌赢了,发了笔财。
不过,赌博终究不是正路,从哪里来,还会回到哪里去。
夜自清略一分神间,他的的行李箱却被宝瓶轻松拿起,放进了马车里。
夜自清不由地大吃一惊道:
“我这行李箱也有四五十斤,我拿着都吃力,宝瓶姑娘却如此轻松,看来是天生神力啊!”
“她的力气是比较大些,若是有重物叫她搬,大可不必客气。”夜萤抿嘴一笑,又道,“清哥你要是没有其它事,不如在马车里歇息,等我们一会,我们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尽管去办事吧。”
夜自清从府城乘船下来,一路颠簸,累得够呛,此时有地方让他歇歇脚,自是乐意。
于是夜萤便带着宝瓶,自去相术馆里找风水先生了。
这家新开的相术馆,店面清雅实在,并没有太多的噱头,坐镇其间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夜萤进到店内时,他正低头认真看着一本线装书,待看到夜萤进来时,他把书合上,夜萤看到书的封面写着《麻衣神相》四字。
看来,也是一位勤奋好学之人,夜萤心下对他有了些好感,看面相,对方亦是一脸和善,见夜萤衣着不凡、容貌卓而不群、自带一股难以言说的贵气,对方赶紧起身相迎道:
“不知道姑娘为何事而来?”
夜萤浅浅行了个见面礼,嘴角微微上扬,微笑回道:“我是柳村人氏,姓夜,家里起新宅,要上梁,想要挑个良辰吉日,所以想麻烦一下先生。”
“哦,夜姑娘请坐。区区不才姓苏,苏元培。”
对方赶紧回礼,请夜萤坐下,才道:
“上梁是件大事,大梁是整个屋子的主心骨,若是上梁没有选好吉日吉时,易引起家宅不宁。不过,要选对良辰吉日,我还是到你们庄子实地看看,才好定夺。”
“如此甚好。我先付个订金,若是苏先生时间排得过来,明晨一早用我家马车来接你去柳村,如何?”
“甚好。”
苏元培见夜萤也是干脆利落之人,不免带了相术师的眼光,不经意地瞥了几眼她的面相,越看却是越惊心。
夜萤掏出银票,正打算付订银,却见苏元培脸色不对,而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已,待要生气,却见苏元培脸上并没有淫|邪的表情,略一细想,夜萤有些明白了,她直脾气惯了,便问道:
“苏先生?你从我脸上是否看到了凶吉?”
“不可思议,大吉大利。你这样的面相,我只是和我师父行走江湖历炼时见过一个,不过那个人却是……”
苏元培欲言又止,再次打量夜萤,反正被她发现了,他也就不再避讳,而是眼神清朗地反复细看。
夜萤明白他是在相面,并不责怪他在自已脸上扫描个不停。倒是宝瓶有些警惕地从旁观察着。如今宝瓶已是自觉地把保护夜萤当成了自已的份内事。
只见苏元培越看夜萤,越是兴奋,到了后面还喃喃道:
“据《后汉书》记载:东汉时皇宫挑选嫔妃、采女都须经相士过目。目的就是要挑出有凤凰相的女子。凤凰相,又被称为皇后相,相书有云:女子凤头,必配君王。我观姑娘,项细长、瓜子脸、龙晴凤目,额头饱满,天生一副凤凰相,姑娘日后必是顶级富贵之人啊!”
本来夜萤看他如此专注,还略有兴趣,要听他描述一下自已的面相,或者,心底也恶趣味地想考验他一下,是否能看出自已是个穿越人士,谁知道他仔细打量之后,却说出这样八杆子打不着的离谱话来。
不过,有富贵相总比被人说成乞丐相的要好,夜萤听着还是蛮顺耳的,便微笑道:
“苏先生言重了,我只是一介农家女子,嫁了一个平凡的村夫,怎么可能是凤凰相呢?”
“你嫁人了?嫁了一个村夫?”苏先生闻言,疑惑地摇了摇头,道,“不对,你的夫婿,必是人中龙凤,不可能是个平凡之人,你看,这里是你的夫妻宫。你的夫妻宫饱满而润泽,显示你们夫妻和美,白头偕老,而且你的夫君,在你的助力下,亦可能问鼎九五之尊。”
话说到这里,苏先生忽然住嘴了。
今上还活着呢,虽然京城里都在传说他只是吊着口气,但毕竟还没有死。
三清镇也是个热闹繁华的大镇,保不齐会有什么皇宫的耳线夹杂民间。
因此,话止于此,苏先生也就不说了。
夜萤却乐了,抿嘴一笑,暗道:当成童话听听挺好的。
看来,苏先生口才不错,惯会讲些好听的哄人啊!也是,只要主家开心了,他就能赚钱。就象自已当初忽悠王财主一样。
她现在顶着正式头衔的夫君吴大牛,她是不可能和他过一辈子的,所以什么夫妻宫显示和美,还白头偕老,都是骗人的。
但是苏先生一脸认真的样子,让夜萤不禁道:
“多谢苏先生吉言,小女子福薄缘浅,怕是辜负了苏先生的厚望。”
“夜姑娘,你不要不相信,我师父修的是麻衣神相,一辈子只看过一个凤凰相,当时我也正好有幸在场,你知道那名女子是谁吗?”
苏元培见夜萤打死都不信他的样子,他的倔劲也上来了,索性低低说出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