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卷端瑞自是不会留下给端翌,就算有那女人在手做把柄,端瑞也怕端翌一旦心生邪念,不管不顾阿宁,那他就少了要挟端翌的手段,到时候,端翌得了这现成的残卷献给朝廷,便是大功一件。
不过,端瑞却留下了一幅依据那个流浪汉的记忆画出来的地图,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准不准,但是这幅地图,却是唯一能找到完整版《齐民要术》的线索了。
《齐民要术》是综合性农书,作者是北魏的贾思勰,书里记述了黄河流域下游地区农业生产的情况,盖述农、林、牧、渔、副等部门的生产技术知识。
书中正文分成10卷92篇,11万字,其中正文约7万字,注释约4万字。收录了农艺、园艺、造林、蚕桑、畜牧、兽医、配种、酿造、烹饪、储备,以及治荒的方法,把农副产品的加工以及食品加工、文具和日用品生产等形形色色的内容都囊括在内。
大夏朝建朝不足百年,建朝之初,内忧外患,好不容易如今四海升平,最强劲的外敌北疆的蛮子也被阻挡于边疆之外,但是,大夏朝的国力尚不富庶。
如果得了《齐民要术》相助,可以想见,大夏朝的国计民生,该会有一个多么惊人的巨变。
就算是端瑞不让自已去找这本书,端翌也会主动去找的。
端瑞倒是小看了自家二哥。
他根本不必巴巴地用那个女人来威胁端翌。
当然,端瑞手中捏着那个女人的好处也是有的,他想要独占《齐民要术》,端翌忌惮那个女人被他控制,就算找到《齐民要术》,也要先经过端瑞的手,再有何等功劳,也与端翌无关了。当然,这只是端瑞自已反复掂量后的小算盘罢了。
夜萤在大牢里,整天不是抄写经文,就是用简陋的工具,一块她从食盒上拆下来的铁片,打磨那块吴大牛交给他的玄武岩,在上面刻上他要求的经文。
吴大牛好象没有正经向她提过什么要求,这是第一次,夜萤反正有大量空白的时间等着填补,索性就满足一下吴大牛这个请求。
床榻下面的青石板她已经挖松了,但是迟迟不敢挖透。
吴大牛上一次进牢里来的时候告诉她,让她现在还不要先挖透,等她的信号再说。
看着吴大牛煞有介事的模样,夜萤当时眼眶忽地一红,道:
“大牛,你挖地洞也不容易,是不是骗我的?哄我高兴的?”
吴大牛一楞,不提防夜萤会突然哭出来,赶紧安抚道:
“我怎么可能骗你?我骗天下人,也不可能骗你啊?”
“噗”,夜萤转涕为笑,她可没想到老实人吴大牛也会说情话,而且还挺大气的。
“好吧,我就静候佳音。”
之前夜萤只是把吴大牛挖地洞助她越狱当成一种妄想,但是在牢中呆的日子越久,这种妄想反而成了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田喜娘到现在都托不进人来看望她,说明形势严峻。怕是千里流放的待遇都等不到了。
夜萤不怕死,却不想冤死。
她要是死了,夜珍珠肯定乐坏了。
所以,如果吴大牛的地洞真的能挖通,她一定会不加思索地跟他越狱逃走。
现在看来,吴大牛似乎也并不是一个全无主意的放牛郎,他坚韧不拔,做事有打算,还懂得笨拙地讨她的欢心。
夜萤怀疑自已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竟然会对吴大牛产生好感。
之前吴大牛屡屡进监狱来探望她,她担心会牵连到他,一直劝他别来。但是后来吴大牛因为有事,几天没来,夜萤反而心里掂记上了。
当然,说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也不太确切。毕竟人家吴大牛没有绑架她,没有非法拘禁她。
她也不是因为吴大牛失去人身自由,却又寄情于他。
好吧,这只是在艰难环境中产生的畸形感情寄托。
夜萤这么劝慰自已。
然而,有一天吴大牛又来探望她后,夜萤甚至还顺口问了一句:
“大牛,之前我踢了你一脚,你没事吧?”
吴大牛僵了一僵,好半天,才讷讷地道:
“没事。你踢得并不重。”
待吴大牛走后,夜萤猛一回味,这才觉得,自已说的话,十分暧昧。
不知道吴大牛会不会误会什么?
“傅太医,我看萤妹对吴大牛的怨恨化解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带她出来了?”
夜萤没想到的是,端翌从狱中出来后,便径直问傅太医。
“何以证明夜姑娘对吴大牛的怨恨化解得差不多了?”
傅太医眉头一扬,觉得速度也太快了吧?还不到一个月呢。
“嗯,今天她问我,上一次那一脚有没有把我踢伤,这可是她第一次关心吴大牛。”
端翌说起这事,有一种想夹紧双股的冲动。
“嗯,看来这种打磨确实别有效用。这样吧,我安排一次探监,然后帮她诊一下脉,视情况而定。”
傅太医摇了摇他的羽毛扇道。
“好。你赶快安排吧!”
端翌换上一身短打,往院侧的柴房走去。
那里的下水道,直通府衙的下水道,再往前打通一段,就正好到了夜萤的牢房下面。
为了表示与夜萤同甘共苦,挖地道这件事,端翌从不假手他人,每日总是自已跳到地道里挖啊挖的,一身泥和汗。
哎,王爷套路深,追个女人这么辛苦,小生怕怕!
傅太医又轻摇了下鹅毛扇,嘴上念叨着害怕的白面书生,往花容月貌喜孜孜地去见宝瓶了。
“什么?傅大夫,你又疏通关节,可以允许带田大娘进去探监了?”
宝瓶喜出望外,上前一把忘情地抓着傅太医的手。
啊,宝瓶的手好滑好嫩……
傅太医老脸一红,心下享受,但是却不敢造次,结结巴巴地道:
“你和田大娘都能进去,不过,不能超过一个时辰,明天午时,你们在这里等,我来带你们进去。”
“太好了,傅大夫,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宝瓶双眼一红,热泪盈眶,楚楚可怜,让傅太医一阵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