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别不相信,妹妹可牛了,她真的是和王老爷谈上生意了,要不上回花草卖给谁?你没看到她穿了一身新衣,这是王小姐送给她的呢。”
夜斯文在边上听到田喜娘质疑的话,倒是帮着解释了一句。
“啊?这是王小姐送你的衣裳?啧啧啧,怪不得你方才进来时,娘就觉得你好象哪不一样,原来是穿了新衣裳。”
脑回路短的田喜娘一阵后知后觉,天色渐暗,夜萤进来时,她也没仔细看,后来夜萤凑近了,她又只顾和夜萤扯东扯西的,所以此时才凑上前去,摸了一把夜萤衣裳的料子,赞叹道:
“果然是大户人家小姐穿的,这料子摸上去水溜滑顺,这纹饰怕都是金银线吧?萤儿,你也别穿了,洗洗赶明儿卖了,还能值五百钱呢!”
“娘,你太小看人家王小姐了吗?这件衣裳的同款,我看镇上有钱人家小姐穿过,人家说那可是花了一两多的银子,工钱连料子钱。”
夜斯文又摆出有眼界人的样子来,夸夸其谈。
“什么?我的祖宗啊,一两多银子的衣裳,萤儿,你别穿着干活了,要染上色就糟蹋了,赶紧脱下来。”
田喜娘一阵肉疼,一两多银子的衣裳,有钱人的生活真是难以想像啊!那能买多少红烧肉和白面馒头啊!
夜萤觉得这袖子长、裙尾长的新衣裳,真的不适合干活穿,便道:
“行,我去换换。”
回到厢房,夜萤换上自已的旧衣裳,一身短打的她,顿觉利落许多,便回到院子里继续干活。
至于卖衣裳,那是不可能的。于她来说,再穷也断没有卖了朋友送的衣裳去换钱的道理。这关系到某种气节。
三清镇。王财主家。
端瑞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已躺在锦塌之上,他摸了摸沉重的脑袋,知道自已又醉了过去。
“呃,不对,我在醉前似乎遇到了什么人?”
端瑞撑着沉重的脑袋,默默回想着,却只记得似乎有几个女人的尖叫声在他耳边回响,然后,他好象是滑坠过一个女子的胸前,那女子的胸前,有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
对了,是一个样式熟悉的玉坠!
端瑞猛地撑起身子,喊道:
“来人,把王伯兮给我叫来!”
王财主紧走慢走,来到荷花苑时,就看到端瑞已经坐在正堂中喝着参茶了。
“公子,你的酒醒得还挺快的,要不要我着人上一碗醒酒汤?”
王财主打了个躬,笑嘻嘻地道。
端瑞扫了眼王财主,道:
“王伯兮,你今天找的那些女人呢?统统给我叫来,让她们按来时的原样穿好。”
王财主一楞,但是看一端瑞脸上并无开玩笑的样子,反而爆出一股森冷的意味,便赶紧点头哈腰地道:
“是,小人明白。”
不一会儿,那些姑娘都一个个被带到端瑞面前。
这些女子共有三人,看到端瑞略略浮凸的桃花眼,都如看到厉鬼一般,吓得一个哆索。
她们到底比不得宫中的女子,擅长掩饰自已的情绪。
若是放在往常,端瑞看到这样的表情,早就不耐烦地拖出去杖毙了。
但是现在他心思不放在这上面,只是走近这些女子,用扇柄挑起她们的下巴,一一看了过去。
不对,不是她们。
他记得自已倒下时,鼻端嗅入的那股馨香,和这些女子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唰”地一声响,他利落地拉开其中一名女子的前襟,一片雪白立即露了出来,那名女子吓得快哭出来了,却又不敢开,只是瑟瑟发抖着。
没有。
她脖子上没有那个玉坠。
端瑞烦躁地撕开每个女子的前襟,都没有发现那个玉坠,难道他是做梦?
那些女子被迫穿上原来那些染血的襦裙,想着要见到那个可怕的男人,早就心惊胆颤地等着了,此时见端瑞面色愈来愈阴沉,不由吓得开始哭泣起来。
“滚,统统滚!”
端瑞不耐烦地一挥手。
这些女子如逢大赦,赶紧一个接一个,逃命似地离开了。
“熊武,我下午只用了这三个女子?”
端瑞疑惑地问熊武。
“是,公子。”
熊武哪里敢说不是,端瑞在院里和那些女人玩开以后,他也被接到偏侧的厢房里吃吃喝喝,别提多惬意了。
所以后面发生的事,熊武统统都不太清楚了,可是他却不敢说自已也醉了,只能硬撑着道。
端瑞冷哼一声,信步走出院子,心情一阵无比郁闷。
这时,他听到院落外竹丛里发出几声轻微的“唏唰”声,端瑞沉着脸喊道:
“熊武!怎么现在什么人都能近得爷的跟前?”
熊武一惊,几步掠一竹丛后,扯出一个人,带到了端瑞面前,道:
“公子,是一名女子。”
看着眼前面露惊惶之色的女子,端瑞阴阴地问道:
“你是王家内宅的家眷?”
“回公子,我不是王家内宅的家眷,不过,我却知道,下午来公子这里的女子,不止三名。”
那名女子抖抖索索地道。
此女正是赛金花。
请新宴后,她并没有马上走,是想留下来看看夜萤被轻薄后痛哭流涕的样子,同时也看看王家要怎么处置夜萤,一箭双雕,把夜萤和王家都报复到了,她怎么能不在现场看好戏呢?
听说荷花苑这里闹起来了,赛金花心里觉得是不是夜萤在大哭大闹,依夜萤的性子,肯定不会白白吃亏,便想过来看热闹,谁知道却不是那么回事。
此时被端瑞逮了一个现形,赛金花一咬牙,决计把夜萤设计到底。
“哦?你知道?她是谁?”
端瑞阴沉的脸色一缓,饶有兴味地问道。
“公子,那女子名叫夜萤,是三清镇柳村的人。”
赛金花道。
端瑞转脸看向熊武。
熊武心下一凛,立即跪倒在地上请罪,道:
“公子,请饶恕小人,我到后面也喝多了,所以不记得又进去了一个女子。”
端瑞良久没有说话,熊武后背的汗如泉流一般涌出,不一会儿,就湿了整个后背。
“你可以离开了,今天的事,不许对人说起。”
端瑞却不是对熊武说话,他对着赛金花冷冷地道。
后宅妇人的手段,他又岂不会知道?看来,这个女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再加上赛金花姿色平平,端瑞对她才不感兴趣呢。
赛金花被端瑞看了一眼,只觉得他的眼神如勾子一般,能把人心挖出来,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应了声是,便赶紧飞一般地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