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雅想到这里,眼睛当即便瞪大了,随后便莫名地摇了摇头。
她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唐名扬的事儿根本就用不着忠义侯去敲金銮鼓。
单雅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出是怎么回事,便忙忙地差青梨回忠义侯府去打听。
按下单雅径自沉思不提,却说站在高台上的忠义侯敲够了鼓数,才终于放下了金銮鼓锤。
随后,他便扭脸儿深情地瞅向唐老夫人,眼里满是愧疚与伤心。
自己竟然让老妻陪着自己背负了几十年的冤屈呀,替别人养大了儿子,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忠义侯想到当年,柳家人一个个在金銮殿中指手画脚、处处紧逼,使得爹爹不得不提出验血,以正自己的名声。
因为爹爹相信,他的儿子不会乱来。
自己当时也是百般不相信,坚持说那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
可是,当验血的结果出来的时候,那两滴融合在一起的血啊,一下子把爹爹给打蒙了,不得已之下,屈辱地认下了。
而自己,当时虽然怎么也不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最终也不得不屈辱地认下了、万分憋屈地娶回了一根搅屎棍。
几十年了啊,可真是冤屈死了。
若不是今日老妻心里存疑,让琳琅去取了唐兴贵的一滴血,又取了自己的一滴血,自己只怕就要背一辈子的冤屈了。
想想当年的滴血认亲,它怎的就会融合在一起呢?莫不是那个时候他柳家就在背后做了小动作?
忠义侯想到此处,悲催地再也想不下去了。
他心里很清楚,柳家的人定然与宫中的人有着某种牵扯。
要不然为什么几十年前的两滴血与几十年后的两滴血不同呢?
唐老夫人瞅见忠义侯伤心、愧疚地瞅着自己,心里自然也是汹涌澎湃。
金銮殿上滴血认亲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年了吧,人生有多少个四十年啊。
四十年了啊,自家竟然不知道养得是别人的儿子。
别人的儿子也还罢了,只要他知道感恩,自家花费的心思也算没白费。
可是啊可是,没有想到养大的竟是一头嗜血的凶兽,使得柳家不仅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媳妇;而今,这头养大的凶兽跟他的娘又多次背后下黑手,想要害死自己唯一的亲孙子。
每每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好似被千刀万剐着,如何能不恨啊!
想自己从来没有薄待过他们,为了府里和睦,还百般忍耐,可是,他们又是如何对自己的呢?自己的百般忍让又换来了什么啊?
儿子和媳妇在战场上之所以惨死,有他柳家的参与;孙子在府里多次遇害,更是离不开柳姨奶奶和他的儿子唐兴贵。
他们如此的刁难紧逼到底为得是什么?不就是柳家百般拉拢新、老忠义侯而不得么?
这不止是家仇、还是国恨啊!
他们柳家把安北侯满门陷害至死,拖下了当年的平定伯府也就是今日的忠宁侯府。
尔后,他们竟然又把矛头对准了忠义侯府,想把忠义侯在战场上杀死,然后害死她的扬儿,最终扶唐兴贵做忠义侯,这真真是好打算啊。
唐老夫人想到此处,唯有冷笑。
大雍国的顶梁之柱不就是这几个侯府和伯府么?
他们衷心卫国、守疆护边。
而今,柳家虽然被满门抄斩了,可还有柳姨奶奶和唐兴贵在的,不,不应该叫他唐兴贵了,谁知道他究竟是谁的杂种,反正他的名字里以后不该有唐姓,他真正的姓氏也只有柳姨奶奶知道了。
唐老夫人想到此时,眼睛不由瞪向被捆着的柳姨奶奶。
此时,柳姨奶奶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还指望着柳家给她撑腰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径自瞅向听到金銮鼓声纷纷赶来的官员,寻找着她的父兄。
说实话,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忠义侯为什么要绑着他们娘俩到来宫门前敲金銮鼓,还以为是他们设计陷害单雅被唐老夫人拘了要来告御状的,心里虽然纳闷,却丝毫不怕。
他们的背后可是有着忠顺侯府的,虽然当时自己跟儿子唐兴贵被唐老夫人压在偏院看了起来,但日子长了,忠顺侯见她迟迟不回去,肯定会派人来看她的。
因此,她的心里根本不惧怕。
她知道,若是忠顺侯府派人来了,唐老夫人定然会想方设法不让他们相见,所以,过去不到三个月的日子,她根本就不担心。
从她本心来说,倒还希望唐老夫人能再多耽搁一段日子的,这样,她到时候就可以反咬一口了。
她的心里很清楚,忠义侯肯定是偏帮着唐老夫人的,因此,当她发现敲金銮鼓的人是忠义侯的时候,心里虽然有所怀疑,却根本就不惧怕。
她心里暗自嘀咕着,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姨娘罢了,因为她动这么大的干戈,值得么?
哼~,她可是忠义侯娶回的贵妾,不管怎么说,还有儿子撑腰呢?
况且,忠顺侯权倾朝野,皇上见了都要礼让三分,更何况宫里还有人的,顶多破破财,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然后,随着一个个朝官的进来,她的心不由有些儿着急起来。
怎的不见爹爹和兄长他们呢?如今朝廷的官员可是大部分已经到了啊?
对了,父亲官职大,来得晚也有情可缘,兄长陪着父亲,来得晚也说得过去。
柳姨奶奶不停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唐兴贵此时倒是有些儿怕了,他的眼睛不时地瞟向忠义侯,想要开口求饶,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脸又拉不下来。
因此,他便又扭脸儿看向柳姨奶奶,见她丝毫不怕,心里多少安稳下来。
柳姨奶奶巴巴地瞅向进宫的官员,始终没有见到柳家的人,心里不由暗自纳闷。
就在这时候,忠宁侯快步下马朝着忠义侯走了过来。
忠义侯见了,愧疚地看着他点了点头,随后便别过了脸儿去。
此时的忠义侯又想起唐名扬来,感觉自己愧对忠宁侯,竟然不敢与他相见。
此时的忠宁侯虽然火气依然在,但他的心境早已安稳下来,疑惑地瞅着忠义侯询问说道:“三弟,你这是……”
他说着,眼睛便定定地瞅向忠义侯。
忠义侯见了,看着忠宁侯叹了一口气,径自冷冷地扫向柳姨奶奶和唐兴贵。
忠宁侯此时才看到被捆绑着的柳姨奶奶和唐兴贵,心里虽然仍是疑惑,却已然知道,根本不关唐名扬的事儿。
他看着忠义侯微微点了点头后,快步朝着宫中走去。
林志远此时没有官职,忠宁侯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便站在了宫门口,耐心等待着。
就在这时候,突然宫中传来太监传唱说道:“敲金銮鼓之人为家事敲鼓,本应鞭笞三十,再进宫觐见皇上,因其袭有爵位,是侯爷,故此鞭笞十鞭,然后觐见皇上。”
随着太监话落,两名执行官径自走了上来,瞅着忠义侯拱了拱手说道:“侯爷,下官得罪了。”
唐老夫人见了,敢忙上前难过地说道:“还有我,我跟侯爷一起来到金銮鼓台阶的,理应与侯爷分担,所以请你们鞭笞我?”
忠义侯敢忙摇着头瞅着执行官说道:“本侯敲的鼓,理应受罚。”
他说着,便麻利地拖下衣衫,径自等待鞭落。
唐老夫人见了,待要再劝,执行官已然落下鞭子,飞快地鞭笞了十鞭子。
待到执行完,忠义侯便顾自穿戴好,毅然朝着宫中快步走去。
唐老夫人见了,敢忙看着琳琅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便急急地跟上。
琳琅自然明白唐老夫人的意思,急忙对着后边儿的侍卫低语了几句。
接着,护卫压着柳姨奶奶和唐兴贵便快步朝着宫中走去。
待他们一行人来到金銮殿上,跪拜完毕,忠义侯看着皇上大声喊道:“皇上,臣冤~枉~。”
皇上已然得到侍卫总管的禀报,心里虽然疑惑,却瞅着忠义侯径自沉声问道:“忠义侯,你有何冤屈,速速跟朕说来。”
忠义侯闻言,瞅着座上的皇上大声说道:“皇上,臣为四十年前的事儿含冤~,当年,先帝还在,曾在这里让臣滴血认亲,如今臣才发现,竟然被柳家所害,臣与他的血根本不容,求皇上为臣平冤昭雪。”
他此话一说,整个朝堂“哄~”地一下就议论起来了,有那年轻人,根本不知晓此事,跟身旁儿的人打听,也有许多老臣,闻言都满是讶异。
要知道,当年可是在金銮殿上,老忠义侯亲自提出来得滴血认亲,最终事实面前,不得不认下的。
而今,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忠宁侯听了,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要知道,当年验血的时候,他可是在的,不过当时因为年轻官职小,排在后边儿的。
皇上听了,则满是诧异,要知道,当年可还没有他的。
因此,他感觉此时过于蹊跷,遂便瞅着忠义侯径自沉思问道:“忠义侯,当年的事儿,朕并不知晓,你且原原本本地跟朕细细地说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