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的院子里养了一百多只鸭子。虽是灾年,鸭子不像鸡,需要搭很多粮食。鸭子只要白天的时候往池塘里一放,就能自行觅食,小鱼小虾蜗牛河蚌都是它们的饲料。这一百多只鸭子,毛氏准备养到秋末,再陆陆续续卖出去。
恰逢九月十五,月色明亮如水,余海攀上自家的墙头,能清楚地看到被围困的钱家。钱家周围也挖了些陷阱,也起到了一些作用,困住了几匹野狼。可狼群的数量太多,饥饿的狼群有的一次又一次尝试跳上墙头,有的用身体激烈地撞击着钱家残破的木门……
钱家后院的鸭子叫得震天响。钱家的墙头没有余家的高,狼群几次纵跃之下,居然被几匹比较精壮的狼跳上了墙头。
余小草趴在屋顶上,担心地看着钱家,小声地问道:“爹,你确定钱叔和钱家婶子一家不在家吗?”
“嗯!前天的时候,你钱叔就说晚上到你钱婶子的娘家去住。昨天傍晚,我看着他们一家出的村子。”余海手中拿着弓箭,目光在月色中闪着耀眼的精光。
余小草这才放下心来,她听到鸭子发出的惨叫,惋惜地道:“可惜了钱婶子养的那一群鸭子,估计要成为狼群口中晚餐了!”
余海虽然看不到钱家后院的情形,猜测道:“应该损失不大!你钱叔离开的时候,后院通往池塘的门的打开的。鸭子受到惊吓,应该会忘池塘里跑。鸭子肯定会被狼群糟蹋一些,但不至于全都咬死了。”
余小草往房顶最高处爬去,借着月色,她能隐隐约约看到湖面的方向有杂乱的涟漪,应该是鸭子游进去留下的痕迹,当即放下心来。
朱俊阳老神在在地坐在房顶上,看着余小草露出放松的表情,口中讥讽道:“都自身难保了,瞎替人操什么心?”
余小草奇怪地扭头看了一样朱俊阳如履平地般的坐姿,再看看自己狼狈地趴着的动作,撇撇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狼群在钱家找不到食物,自然会转移目标的。余家是紧邻着钱家的,你说说狼群下一个目标是谁?”朱俊阳表示鄙视余小草的智商。平时多聪明的一个人,现在脑子怎么不够使的了?难道被狼群吓昏头了?
下一个目标是谁?很明显!余小草苦笑着看到狼群撞开钱家的门后,又从后院窜出,一部分已经朝着余家的方向飞奔而来。
“准备!各就各位!!”朱俊阳对自家十几个侍卫发号施令。一个个竹梯架在余家的墙头上,一位位身手矫健的侍卫攀上墙头,一把把弓箭对准了墙外。
余小草依旧趴在高高的房顶上,把一块肉拴在竹竿上,像钓鱼一样,把诱饵伸出墙面以外。
最先来到的明显是狼群的头狼,它依然记得钱家墙外的陷阱,停在余家墙头外不远处观望着,并且对身后的狼群短促地嚎叫一声。大部分狼群都停在头狼的周围。但狼群中不乏被饥饿冲昏了头脑的笨狼,它们嗅到了肉类的香味,不顾头狼的警告,朝着诱饵的方向冲了过来。
一头高大健壮的灰狼,高高地跳起,长大腥臭的嘴巴,朝着余小草手中拎着的肉块扑了过去。小草敏捷地把竹竿往上一提,灰狼咬了个空,直直地朝地上落下去。它的蹄子刚刚沾地,就听几声“咔嚓咔嚓”轻响,脚下踩空,落在了深深的陷阱中。陷阱里削得锐利的竹剑,刺入灰狼柔软的腹部,登时血腥味弥漫空气中。
另外两只饿狼,想要争夺肉块,在灰狼落下时已经跳起,也没能幸免于难。三头狼被困陷阱,或多或少受了伤。陷阱里面大,口小,想要爬上来是不太可能的!
余小草在屋顶挪了挪位置,在另一个陷阱的上面,把肉块放了下去。这次,她把肉块放得很低,几乎要沾到地面了。本来有些退缩的馋嘴狼,又一次蠢蠢欲动。
余小草扭过头,对小郡王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道:“怎么样?咱钓狼的本事还不错吧?”
朱俊阳提醒她:“主意看底下,小心乐极生悲……”
他的“悲”字刚吐出口,就看到余小草手中的肉块,被一只瘦骨嶙峋的老狼叼住。这头老狼虽然咬住了肉块,可仍未能免于掉落陷阱的悲剧。即使掉下陷阱,老狼仍未放弃嘴里的肉块。而余小草猝不及防之下,被老狼拽得往院墙外掉落,眼看着半截身子已经出去了。
一直注意这边的余海,目眦欲裂地吼了一声:“草儿,快丢掉手中的竹竿,快丢掉!!”
事情就发生在眨眼之间,余小草想要扔掉手中的竹竿已经来不及了。她感觉自己的重心早已移出房顶,直朝着地上几个虎视眈眈的恶狼掉落。
要是就这么落下去的话,要么跟刚刚那只老狼一样,掉落陷阱,身上被竹剑穿几个窟窿;要么掉落狼群之中,被撕成碎片……
情急之下,余小草还不忘跟小补天石交流:“我要是掉陷阱中受伤,你能保证我不死吗?或者掉落狼群中,你能让狼群不咬我吗?”
【不伤到要害,应该可以。要是掉狼群里,估计本神石来不及做出反应,你就会被咬得千疮百孔。这些狼群大多数都是吃过人的恶狼,不像大灰那样好驯服……】小补天石还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的问话。
“那完蛋了!看来小汤圆你要换个主人了……”余小草心中极不甘心,穿越不过两年多,她还没享受够父母的关爱,兄弟姐妹的友爱;还没来得及尝试爱情的甜蜜。难道就这么悲剧地丧生狼口了?
身子一点点滑出墙面,余小草心中充满了绝望,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两行泪水顺着腮边滑落……
就在她几乎整个人都滑出墙面的时候,突然脚脖子一紧,身子晃荡了一下,垂直九十度地倒挂在墙外,鼻子跟青砖来了个亲密的接触。余小草眼睛里的泪水哗哗地往外涌,鼻子好痛啊!这是鼻子被撞击后的生理反应,好吗?
“别哭了!胆小鬼!!有爷在呢,怎么可能让你掉下去?”小郡王的声音从脚边的方向传来。
余小草一扭头,看到自己的脚脖子被小郡王抓着,那家伙欠揍的表情在月色中清晰可辨。见余小草看过来,朱俊阳还故意晃了晃抓着她脚踝的手。然后,余小草就像条死鱼似的,身子随之摇摆了几下。
“小心!”余小草顿时觉得脚脖子一紧,自己的身子被往上提了几公尺。一股腥风飘过,眼角一排白森森的牙齿朝着她快速逼近。在距离她头顶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停顿了两秒,那排牙齿又飞快地坠落。余小草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恶狼,朝她扑过来,然后又掉进她下面的陷阱里。
余小草气得七窍生烟,脸因为充血而涨得通红。她朝着小郡王猛吼一声:“你是把我当诱饵使啊!你差点害死我了,知不知道!!快把我拉上去!!”
诱饵最终的下场如何,看看陷阱里那只死不瞑目还依然紧紧叼着的肉块,就知道了!
朱俊阳也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小丫头的脑袋就被恶狼给咬掉了。他赶紧手中一使劲,另一只手抓着小草背后的衣服,把她拎上来后,轻手轻脚地放她坐在屋顶上。
“好啦,别哭了!刚刚是爷的错……不是没让你受伤吗?”朱俊阳见余小草眼泪哗哗地淌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间,小心地说道。
余小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摸摸自己的鼻骨——好疼!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的鼻骨并未断掉。这里又没有整形机构,鼻子断了会丑一辈子的,好吗?
朱俊阳捏着她尖尖的下颌,拨开她的手,仔细地看了看,道:“鼻子这是怎么了?不会撞墙上撞瘪了吧?好像青了一块,没流血,应该没多大事!”
“你走开!!”余小草扒拉开小郡王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像什么样?这动作就跟纨绔调戏良家女子似的。男女授受不亲,虽然老娘身体才十岁,也过了七岁不同席的年纪了,好吗?
朱俊阳刚想说什么,被余小草的惊叫声打断了:“该死!狼群又去撞门了!!这些可恶的家伙们,肯定是准备故技重施,想撞开咱们的门,冲进来!!”
朱俊阳不慌不忙,搓着手指,指尖润滑如脂的触感让他感到陌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他抬起头望向院门的方向,轻声道:“放心吧,没事的!你家的门结实着呢,门闩换成了铁棍,狼群休想撞开!”
接着,他又扬声道:“一组准备,射杀狼群,瞄准,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