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谡的声音不大,但却像是索命的修罗一般,一字一句幽幽回荡在几人耳边,他们都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其中一个左手手臂处缠了厚厚的绷带,脸上被划了数道口子的男人瑟缩了一下,小心地往后挤了挤。
男人眸中冷光渐闪,转了脚步绕到那人跟前,半蹲下身子,亲自摘掉了他的眼罩。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却迸射出冰冷的刀子来,极冷漠地盯着那人。声音上扬,说不出的冰冷骇人,“是你做的?”
那人慌忙摇摇头,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盛满了恐惧之色。那人左顾右盼,却不小心看到了不远处端然坐着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的女生,在那瞬间,恨意一下子涌上来。
昨天下午打斗的场面还历历在目,那女人趁他不备,发狠地握着一把短匕在他脸上划出一条又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的场景尤为清晰。
这丑陋的疤痕和身上的伤,全都是拜她所赐,他恨极,只想给她那张绝美的小脸添上几道深深的血痕,以解心头之恨。
这男人阴鸷的眼神并没有逃过罗谡的眼睛,罗谡不悦地蹙眉,伸出手来狠狠地捏住那人的下颚将他的脑袋扳正。罗谡力道极大,几乎要将那人的下巴捏碎,疼的他龇牙咧嘴,面目越发狰狞可怖。
罗谡将眼睛轻眯,冷光骤聚,性感的唇凉凉勾起,肯定地说:“是你做的。”
说完,他随手将那黑色的眼罩拉下,遮住了那人赤红狰狞的眼睛。优雅地直起身,拍了拍手,在那人疼得直抽气的当下,蓄了十分力,重重地踢向那人的腿弯略上方的位置。
下一秒,就听到男人沉闷的哀嚎声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咯吱声在空寂的地下室里响起。闻声看去,那男人的左腿以极奇怪的形状瘫在地上,而那人已经疼得昏死过去。
罗妍惊呼一声,将一双细白细白的手捂在嘴上,原本狭长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得竟有些圆。长这么大,罗妍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是第一次看到四叔下这么狠的手,当下心中有些震惊,久久没能回神。
那人脸色比之先前,更加煞白,没有半丝血色。身为他们之中老大的光头男人正好背对着那人,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关节断裂的声音那么清晰,还有痛苦的呜咽声,都使得他紧张和害怕不已。
他们几人虽然昨晚就被人抓了起来,但直到现在也没有被人用刑。除了刚开始在废弃拳击场动过手之外,他们就没吃过什么苦头。甚至还有人替他们包扎伤口,所以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这些人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只会言语威胁和吓唬他们。
但他却想错了,大错特错。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意识到,现在他们都是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其他两人听着这些动静,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在龙虎帮混了几年,他们做的都是拷打审问别人的事情,还从没被人捆起来逼问过。而且刚刚说话的男人,此时浑身正散发着一种很压抑的气场,让他们忍不住胸闷气短,连头都不敢再抬一下。
冉小梨正用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字,耳边忽地传来四叔冷厉的声音,“这条腿,算是给你的教训。”
她心头微动,忍不住看了那边一眼,目光触及那条奇形怪状的腿时,停顿了一秒,视线上移,便看到四叔脸色严峻,脸部线条显得越发刚毅冷冽。
四叔身形高大伟岸,一身笔挺的高定西装,更是将他完美的身材修饰地极好。他此时整个人就像是从冰冷的寒潭中刚走出来一样,一股无形的威压早已弥散开。
但冉小梨却并不闷,只是越发觉得,这男人十分可靠。
他仅仅就那么立在那,让冉小梨忽然觉得,就算是天塌下来,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她都不会害怕。就算他不能顶着天。那么跟他一起被挤在天地的窄缝里,就这么消亡,也好。
这种安全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她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很快又将视线转回到手机上,看着屏幕上的对话框开始发呆,打字的动作停了下来。
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许晟也不觉得有什么,而秦渊虽是惊讶,但也适应的很好。他双手攀上罗妍的肩膀,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己。
教训完打伤小梨的人,罗谡转脸看了眼不远处的小梨,但她正看着手机,好像根本不在意这边说了什么一般。
男人将隽眉往中间聚起,渐成“川”字,脸上暮色霭霭,声若晨钟地对着罗妍的背影说:“阿妍,把你知道都告诉我。”
罗妍沉默了片刻,平复了心境,这才回身面对着四叔。
她微低了眉,想起之前在车上时小梨说的话,长呼了一口气,正色道:“我在停车场被打晕了之后不久,就有些清醒了,但脑袋却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迷迷糊糊中,听到他们几人在谈论,说是要利用我,把小梨引出来,还说了很多下流污秽的话。”
说到这,罗妍忍不住去看了小梨一眼,见她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这才鼓足了勇气,才将剩下的话说完,“有人给他们很多钱,还替他们做好了一切准备,让他们...”
剩下的话,对着四叔这三个大男人,真的很难说出口。罗妍支支吾吾了半天,房间里鸦雀无声。罗谡也没有催促,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让他们对小梨做那种事情,还说结束了之后,要划花小梨的脸。他们还利用我来威胁小梨做一些事情,比如让小梨去拿赎金什么的。”罗妍说完事实,又小声猜测道:“交代他们做这些的幕后之人可能是想,让四叔嫌弃小梨,让罗家对她有芥蒂,败坏她的名声。”
听了罗妍说的这些,罗谡脸色已经黑得不知该怎么形容。他心里火气越烧越旺,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是烈焰。
罗谡大步走到光头男人面前,语气里明显是满满的压抑和寒冷,“她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