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赵家人离开, 于伟渊搭在苏暖烟手上的手松了下来,挥手让手下的人出去,侧过首去, 捧住苏暖烟的脸颊, 深深的吻住, “还满意吗?”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蛊惑。
错愕过后, 苏暖烟回过神来, 猛地推了于伟渊一把,她有些气恼,“满意什么满意, 即使没有你,我也不会掏钱出来,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她唰的一下直挺挺的站起来, 胸口起伏, 明显是气急了。
于伟渊有些不解,微微皱起了眉心。
“请你马上离开, 苏家不欢迎你!”苏暖烟中指一抬,毫不留情面,刚好这时于伟渊的手下从门外急匆匆的跑进来,见识到这一幕,尽管低着头, 可是嘴角的错愕却掩饰不住。少帅平日里在军中威严不亚于大都督, 从来没有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过话, 听说那些个汕城里的大家闺秀, 每个都是趋之若骛, 尽力讨好,没想到这苏家大小姐竟然如此厉害。
于伟渊脸色一变, 若是只有两个人,他还能好脸色问下苏暖烟到底为什么生气,毕竟对于今天不费一兵一卒,只用50万大洋就打发了赵督军,他还是很满意的,现在是在潮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督军再不济,要是真刀真枪的干起来,自己也讨不了上峰。幸好现在是多事之秋,赵督军也知道有别人在对付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今天的事肯定不会这么快解决。他一直以为苏暖烟是个聪明的,没想到竟如此执拗,不愿意掏银钱,想要和赵家闹僵。
暗暗恼怒她的不识好人心,于伟渊又觉得在下属面前丢了面子。他从小在军中长大,军人的那些痞气和放荡不羁他都有,只不过每次努力在苏暖烟面前掩饰罢了,私下里他怎么做低伏小都可以,可是现在苏暖烟当着下属的面让自己没面子,他那少爷脾气也就上来了,两条修长结实的腿一用力,站起来,不去看苏暖烟,扣好军服扣子,冷着脸,就出去了。那下属看自家少帅只是冷着脸离开,暗暗心惊这苏大小姐真是好大的面子,抬脚赶紧追了上去。
苏暖烟又气又恼,她又不是故意给于伟渊没脸的,谁知道那人就忽然进来了,看着于伟渊头一次对自己冷着脸话都没说就离开,从未有过的委屈涌上心头,扭身坐回沙发,脚搭上了沙发,头埋在膝盖上,双手紧紧的抱着,她不明白,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给赵家钱。她憎恶这种行为,上一世苏家的钱成了赵家升官的助力,这一世她不愿意付出,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办法阻止,想到自己那时候选了赵洪斌假订婚,难道真的错了吗?有股无力感蔓延至全身。
不管苏暖烟如何不愿意,第二天,她还是让扈七送了钱财去赵家,这件婚事,算是彻底解决了,赵家能恢复多少力气,苏暖烟是不会去管的,按照现在的情形潮州没有了上一世的太平,苏家这边也得早做打算了,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女孩子,她慢慢的开始收拢苏家的产业,外围的都尽快转让了出去。
当然,能买的起的都是一般人,有几个钱,对政治比较迟钝,潮州城里的几家大户,董家已经不知所踪,袁继也有了别的谋划,生意早就转向了别的地方,只剩下王同仁处于观望阶段,他倒是希望这次的危机赵家可以渡过去,自己女儿要是和赵洪涛订了亲,到时他不介意帮扶一把未来女婿,不过几个钱财的事,可是要是过不去,他也不会再付出,这个摊子太大,他接不起,要用他的钱财就像是要割他的肉一样。
“爹地,你就再帮帮洪涛吧,他说只要度过这次,赵督军就让他接手事务!”王素素一身蕾丝洋裙,新做的波浪卷披在半裸的肩上,嘴唇殷红,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父亲。
王同仁暗骂一句蠢货,要不是自己只有两个儿女,儿子又是个不顶事的,何至于想找个好女婿,现在还没有订下来呢,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想想都憋气,不过他这会不能和女儿发火,“闺女,爹地也是为了你好,你想现在你和他还没有什么呢,他就想要我们家的钱帮助赵家,要是嫁了他,赵家还不得把你的嫁妆都给贪了去。这钱啊,爹已经给过了,只有那么多,剩下的就看他们赵家的手段了,要是能过度过,说明赵家这门亲合适,要是度不过去,爹看你就算了吧,这潮州城要乱了,趁混作乱的人多着呢,爹地留下钱财,不过是为了你们兄妹俩。爹地老了,保护不了你们几年了,有钱财傍身总比身无分文的好。你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没了这些家底,你愿意去吃苦,做那些伺候人的活计?赵家要是真不行了,爹地早就做好了打算带着你们兄妹俩离开,到了别的地方,我们照样过得不比现在差,到时你想找什么样帅气的丈夫没有,外面的世界大着呢!”王同仁假装苦口婆心,对于这个女儿,他很了解,耳根子软,要说多喜欢赵洪涛,不见得,不过是那小子长得俊俏些,会哄女孩子罢了。现在自己把厉害关系一讲,她肯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要是个榆木疙瘩,一意孤行,他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最多扔下一份嫁妆给她别的就不要想了。
王素素一琢磨,觉得自己老爹说的对,自己是喜欢赵洪涛,前提是她是赵家三少爷,能接替了督军的位子,要是他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自己将来还得跟那些市井妇人一般,想想都晦气,对着自己爹地甜甜一笑,“我听爹的,我现在去打发他!”亲了王同仁一下,就满意的离开了。
轻哼一声,算你识相,王同仁闭上眼睛假寐,董家已经走了,投靠日本人,袁继也是在筹划,观望形式。以前潮州城里撑着场面的死人,苏老大死了,自己这边也有了退意,看来潮州凶多吉少了,只是不知道日本人搅浑这里的水干嘛,潮州要是乱了,得力的也是周边的军阀,日本人的势力不一定能够赶得急,再一想,除非日本人在东南已经有了扶植的人,这么一想,他猛地坐起身来,日本人如此欺辱国人,可见是狼子野心,天下必将大乱,他们也所图不小,自己留下是祸非福,不行,不能等赵家了,日本人即使这次没有成,肯定还有别的招数,他爱财,可也懂得保全自身,只有离开,才能安全。想到这里,就坐起身来,打了个电话。
赵洪涛从王素素这里没有得到想要的,多少明白了王家这是想要隔岸观火,根本不可能帮自己,也不再讨好王素素,脸色一沉,就要离开。
“你别走,急着回去干吗,留下吃了饭再走,不会是甄可心进了你们家家门,你心痒难耐了吧?”她一把扯住赵洪涛的胳膊,不让他离开,这几天正无聊,少了赵洪涛这个逗闷子的,可就没有新意了。
赵洪涛厌恶的扫了她一眼,好不温柔的将胳膊扯了过来,“她再怎么样,在我心中都是美好的,不像某些人,心肠恶毒!”冷声说,心头想起甄可心告诉自己的怀疑,现在也认定是王素素将甄可心送上了自己父亲的床,头也不回的离开。
“心肠恶毒?”王素素愣住了,反应半天,才觉得赵洪涛说得那个人是自己,她怎么心肠恶毒了,一口气涌上来,马上站了起来,跑着追出去,“喂,你给我站住,我怎么心肠恶毒了,你给我说清楚,站住,听到没有?”她手指着,脚步迅速,可是等她出去就看到赵洪涛已经上了车,关上车门。
“拦住他!”她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对着仆人大吼大叫,可是那些个仆人也是反应半天才知道小姐竟是让他们拦住赵三少的车子,再去看时,只剩下汽车的尾气在空中回荡。
“啊,气死我了!”王素素举着拳头,一阵乱挥,然后冲着人吼,“给我准备车,我一定要去问清楚!”
“不许去,给我回房间!”王同仁听到动静,出来喝止了女儿。
王素素涨红了眼睛,看着自己父亲,“为什么,我去问清楚,他竟然说我恶毒!”像个告状的小孩般,王素素马上眼泪就要下来了。
到底是自己女儿,王同仁当着仆人的面也无法苛责,走过去,拍了拍女儿的头,“既然他能如此说,可见并不把你放在心上,你去问清楚有何用,现在既然看清楚这个人,就早做打算。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可不能嫁这么个薄情寡性之人。”拉着女儿,将她带回了客厅。
赵洪涛也是一时气恼才说了那些话,上了车他就有些后悔,毕竟父亲现在有什么时都撇开二哥和自己商量,不就是因为王家这个因素吗,要是王家摆明不再支持自己,父亲肯定会重新衡量自己和二哥的价值,到那时,很有可能重新信任二哥,毕竟二哥这几年在军中不是白混的。
想到这里,他让司机掉头,重新去王家,谁知却连门都没有进,只能垂头丧气的先回了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