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任永长有机会重新再选一次的话,他敢保证,绝对不会再选择跳崖这样的方式来逃生。
巨大的风压吹刮在任永长脸上,根本不能睁开眼睛。
失去了视力,任永长完全看不见前面的东西。
最为让人感到恐惧的东西就是未知。
但是好在这个山崖并不是很高。
跳下之后没过多久,就已经接触到了水面。
刺骨的冰寒立即传来。
这是来自于四周的雪山上的积雪融化的河水。
从山崖上跳下时候产生的巨大的冲击力,以及这刺骨的冰寒,立即让任永长半个身子都麻木了过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任永长才没有被那时时刻刻传来的如同切割着自己的身体一般的寒冷给痛昏过去。
但是其他的镖师却是没有这么幸运。
一行人之中,显然除了邵士和罗杰之外,其他人的实力并不是很强。
对于他们来说,跳下来还没有摔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如此高的高度跳下来,水面硬的跟铁一样。
但是在这刺骨的寒冷之中,一接触到水面,大多数镖师就已经全部昏了过去。
在这样的河流之中昏倒,结果只有一个。
邵士和罗杰铁青着脸,带着任永长向前游去。
头顶上依旧时不时的传来弩箭射击和落地的声音。
看样子,这一次帝国军是打算彻底的斩草除根,绝对不留下任何一个。
任永长不禁感到绝望起来。
绝望之中,却是想起来了程飞克。
如果程飞克这时候还活着的话,那么,他是不是能够制定出比自己的这个方案更加完美的计划?
或许是注意到了任永长脸色的不对劲,罗杰咬咬牙,一股热力传到了任永长身上。
三人不断的向着岸边游去。
在这山崖之下,有着数量众多的岩洞。
只要来到其中一个岩洞之中,三人的生命就有了保障。
邵士一言不发,直接跳到了其中一个岩洞之中。
没有人知道在那一刻,邵士到底做了些什么,但是毫无疑问,邵士突然之间的举动,却是给了两人希望。
罗杰举起任永长猛的向着邵士一扔。
轻而易举的接在了手上。
三人来到岩洞之中,不多时,便升起了一丝火焰。
在这个时候,邵士的火焰刀技巧成为了最为便利的生火方式。
“赶快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看见任永长依旧是那副呆愣愣不清醒的样子,罗杰微微皱了皱眉头,直接上前脱起任永长的衣服来。
任永长本能的反抗,却被罗杰一个巴掌打倒在地。
“如果你想要穿着这样的衣服冻死的话,我自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罗杰冷冷的话语传来,任永长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落入河中以后,身上的衣物早就已经寒冷的如同冰块一般。
立即拼命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微微的喘气起来。
剧烈的寒冷,实在是太过于可怕。
这里是山崖之下的一个山洞,似乎还是一个溶洞。
被河水打磨的极其光滑的地面,站在上面就如同冰面上一般。
山洞的四壁也是极其光滑。
罗杰看着任永长的动作默默地点了点头,拿起任永长的衣服支在剑上就拿到一旁的火焰上烤了起来。
过去生死与共的伙伴,现在这再一次发挥出了他的作用。
平静下来,罗杰却是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岳风镇已经沦陷,自己的人又伤亡惨重,如果南方的队伍也已经被帝国消灭的话,那么自己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侠门最后的成员了。
仅仅只剩三人。
邵士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但是从他铁青的脸色来看,显然也并不好过。
邵士铁青着脸扫视着洞中的一切。
以及那些正缓缓的从洞口飘过的尸体。
“准备举行那个仪式吧。”
半晌,邵士却突然如此说道。
罗杰不禁浑身一震,赶忙对着邵士问道:“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但是话没说完,罗杰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这个情况,罗杰自然是十分清楚。
现在的确是已经到了那个时候了。
“不管再怎么说,他都是这一百年来唯一一个能够和刻印如此配合的人。”邵士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感,似乎他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拥有任何感情:“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罗杰一言不发,直接把任永长拖了过来。
“小子,接下来你就忍着点吧。”
罗杰低声在任永长耳边说道。
任永长不禁微微一愣。
随即,一股剧烈的力量忽然从自己的肩膀上传来。
在自己肩膀上的,是邵士的手。
这是要干什么?
任永长想要呐喊,质问,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强大的力量正源源不断的通过邵士的手传递到任永长的身上。
这股强大的力量似乎正在改变着任永长体内的一切。
一幅幅模糊不清的图画一般的景象不断的从任永长的眼前闪过,但是却又无法把握住细细琢磨。
四周的力量正不断的涌入体内。
任永长的身体似乎已经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一般,不断的发出一些令人胆寒的声音。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任永长却突然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先前在侠门的圣堂之中的刻印。
闪烁着金属色泽的刻印正漂浮在任永长眼前。
在那一瞬间,任永长只感觉到一些极其久远的记忆通过刻印传递到了自己的脑海中。
以及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任永长曾经看见过的画像。
侠门祖师,侠诚。
这是来自于百年前的回忆。
一场场的战斗不断的在任永长的心中回放,似乎这些战斗都是任永长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
但是画面一闪而过。
前方已经是数万黑压压的军队。
这不是人类的军队。
所有的士兵都有着惨蓝色的皮肤。
以及那些正缓缓的从天空之中飘过的飞船。
无数支弩箭正不断的从天空之中落下。
但是在任永长面前,却似乎完全消失不见。
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而每当任永长一挥手,就有着数百个士兵倒下。
这是那场百年前的战斗。
“国已不在,何处容身?”
“一死相徇,以报国恩。”
一个极其苍凉的声音出现在任永长耳边。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任永长已经泪流满面。
但是突然之间,一切都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股剧烈的疼痛猛的从任永长的身体中传来。
直达灵魂的最深处。
任永长不由得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