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晗若简直都不知要说什么好了。为了所谓的爱情竟然变得如此卑微,她真不知道该骂她还是该同情她。
“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他,让他伤心失望。其实这次我暗暗发过誓的,真的是最后一次背叛他,以后我都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忠诚于他,可他再也不相信我了!”柳丝丝双手捂面,肩头一耸一耸的,看得出情绪很激动。
晗若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闷闷地说:“我真的无法理解,你用得着如此难过吗?如果他真爱你真在乎你的话,又怎么会如此残忍的折磨你,你差点死在他的手里知不知道!”
半晌,柳丝丝终于拿开了捂在脸上的双手,她美眸里的泪色未干,却浮起一抹莫测的神彩,“不关他的事,他根本就没想让我死,是我故意的!故意绝食拒药,乘着夜晚他熟睡之时蹬掉被子,这样本身有伤再加上受凉饥饿又不吃药才迅速得虚弱下去。因为我曾亲眼见过你以前在天盛王朝皇宫里病得要死的时候,司徒浩是怎样的悲伤和痛悔,所以我便也对他用了点小小的手腕。”
“啊,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晗若瞠目,继而骂她:“你对他用了点小小的手腕?自作聪明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差点丢掉性命?如果不是欧水澈帮你诊治,你现在已是个死人了!就算他再痛悔有个屁用!”
“不会的,我都听到了他的忏悔,他亲口跟我道谦,还说只要我醒过来,他就会重新宠爱我,可惜,我刚想要回应他,就接到了消息要接我来这里诊治。他是吓破了胆,生怕我死掉,才将我送来。其实,就算没有欧水澈,只要我想活就能活下来!”柳丝丝在说些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后怕,相反却是理所当然的坦然。
晗若怔住,良久才苦笑:“丝丝,你这个傻女人!万一你真死了怎么办?”
“我不后悔,如果没有他的爱,下半辈子只能在他的虐待里生活的话还不如直接死掉算了!我知道他的牛脾气,惹毛了他,他真的会让我生不如死!他既认定我存心欺骗他就再也不会相信我,除非我来点极端的,让他后悔让他后怕让他再也不敢欺负我!晗若,没想到我成功了!”柳丝丝一脸胜利的微笑,喜不自禁。
晗若彻底无语,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军依然对垒,不过却再也没有交战。阿尔斯朗一直守在边关处,望眼欲穿的等着柳丝丝痊愈的消息。
他早就差人传话给司徒浩,说只要将柳丝丝活生生地交还给他,条件随便他开。可惜司徒浩始终都淡淡的,并无回应。
手掌都几乎擦破了皮,阿尔斯朗几次想亲自率兵攻破城关,将柳丝丝抢过来。可到底他还是忍住了冲动,因为他怕柳丝丝的治疗会半途而废,他更怕惹恼了司徒浩会拿柳丝丝来开刀。为了她,他只能强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守在边关处不敢轻举妄动。
嘴唇上早就起了一层的皮,舌头上长了一溜儿的水泡,火气攻心,他整个人都瘦脱了形,像具雄狮的骨架,虽然庞大但里面都空了。他知道现在只有柳丝丝才能让他干枯的骨架重新长出血肉,他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让她活着回到他的身边。
在晗若和秋蓉的精心照料下,当然也配合欧水澈的药物,柳丝丝的身体迅速恢复着。她已能下床走动,甚至天气好的时候,还被欧水澈允许到外面晒一小会儿的太阳。
跟欧水澈打了几个照面,不过两人都没说话。他们之间已经变得很生疏,好像从孩提时代开始就亲密无间的的友谊已完全忘记一般。
欧水澈生性淡漠,喜静不喜闹,喜散不喜聚。见到晗若他心里虽然也有些激动,但面前却依然淡淡的。暗中也偷眼打量了她几眼,心湖泛起的涟漪很快便平静下来。说不思念她是假的,只是这思念并非刻骨铭心,并且已被司徒浩上次病发时的痛苦冲淡。因为司徒浩,他有些憎恶晗若,恼恨她的绝情,觉得她变了,已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可爱天真的女孩。
晗若知道欧水澈在嗔怒她曾刺司徒浩的那一刀,因为自那以后他就对她失去了往日的亲密,变得冷漠疏远。她也懒得跟他解释什么。两人各怀心事,关系也变得好像彼此不认识般冷漠。
这晚,晗若回到寝室,正准备休息,却有宫女敲门,说皇上请她到外面的厅堂里,有重要的事要当面跟她说。
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晗若不以为然,只说自己累了便打算躺上床。
“皇上说如果你不过去,他待会儿亲自过来请你!”宫女这句话倒不像是危言耸听,晗若知道司徒浩说得出来就能干得出来。
为了怕他再纠缠她,晗若只好起身离床,换了件外袍便跟在那名宫女的后面出了寝室穿过一道花厅门,进到外面的厅堂内。
二月底的春天乍暖还寒,白天那般暖意熏人,夜晚却突然变了天,狂风大作,挟着透骨森寒的雨水,到处肆虐。
冷嗖嗖的风从外厅的门口处窜进来,吹得厅堂的木门开开合合,烛光明灭,竟然使这宽敞大气的厅堂内透出一股阴森之气。
司徒浩就坐在铺着虎皮的软椅上,侧面对着晗若,摇曳的烛光下,他的半边脸更加俊美非凡,长长的眼睫低垂,在鼻梁处投下一点儿惑人的阴影,英挺的鼻子勾勒出完美的轮廓,薄薄的唇习惯性的抿着,尖削的下巴微微仰起,带着一种王者天生的自信和霸气。而他的另半边脸却隐在背光的阴影里,晦暗不明,给人平添一种无法捉摸的神秘感。
晗若站在那里静静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只顾兀自出神好像没有看到她出现一样。她再走近他几步,看到他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只正方的楠木盒子,盒子原本是被一条黑色的包袱系裹住的,现在包袱已被打开,那只楠木盒子就放在司徒浩视线企及的范围之内。盒子的上首放着一只精致的玉香炉,里面燃着一根线香,袅袅的青烟升腾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他出神的盯着那根燃烧的线香,隔着薄如纱翼的烟雾,深沉的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双星眸却清亮无比,似乎隐隐闪着兴奋的光。
这时一股劲风挟着雨意冲开木门吹得烛火差点熄灭,那根线香燃起的烟雾也被搅得七凌八散,只有司徒浩身边的一盏防风琉璃盏纹风不动,而他却似刚刚被风声惊醒般,侧过头,将他的整张脸都现在灯火之下。“你来了!”磁性的嗓音略带好听的沙哑,打过招呼他的薄唇又重新抿起,不过这次勾起的弧度要明显许多。
“叫我过来有什么事?”也许是刮进来的风太冷,她全身都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裹紧了外袍慢慢踱到离他最远的一张椅子里坐下,脸上仍是一贯的冷漠和萧索。
“……”他启唇欲言却又止住,星眸里有隐隐的失望在腾起。不过他没有说什么,既然她总是不肯靠近他,那他就只好主动靠近她了!他站起身缓步走近晗若,无视她一脸的戒备和厌恶,将自己的黄锻披风解下来,披上了她的肩头。
她没有拒绝当然也不会道谢,只将脸扭转开,表示对他亲近行为的不屑。
司徒浩似乎并没在意她冷淡恶劣的态度,只用手指了指桌案上的那只楠木匣子,说:“今晚叫你过来是为了看那里面的东西!”
“什么东西直接打开看看就是了,用得着这样神神秘秘的!”晗若跟他说话一般都没什么好声气。
偏偏司徒浩已经习惯了她的歪声丧气,并不计较,还好脾气地笑道:“直接让你看到有可能会吓你一跳,所以我把你找来,如果你想看就让你看,不想看,朕直接让人扔到外面喂狗!”
“喂狗?”晗若真有些奇怪了,那木盒子里究竟装得是什么东西?
司徒浩接下来的话马上解开了她的疑问,“里面装得是韩蝶的首级,她今天被凌迟处死,全身只有首级上的皮肉还算完整。朕让人取来她的首级,今晚来祭奠我们那个可怜孩子的亡灵!”
晗若胸口一滞,原来那根燃在木盒前的线香是为了祭奠那个不幸夭折的孩子,用韩蝶的首级做祭品……
她的确痛恨韩蝶,恨不得亲手杀了她替自己那未及出世便被她害死的孩子报仇。但听说韩蝶竟然在今天被凌迟处死,她浑身又不禁掠过一阵森冷之意。
看出了她的瑟缩,司徒浩半蹲下高大的身体,将她抱住。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庞,柔声安慰道:“别怕,她已死了,永远都不会再来破坏我们!朕永远再也不会听信任何女人的馋言,永远再也不会犯以前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