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是她!

不真实的感觉总也挥之不去,司徒浩老是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不是很痛,再重重掐一把,鲜明的痛疼终于让他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以前,晗若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做梦时一般习惯掐她身边的人,有时掐他有时掐司徒渺,听到渺痛呼或者看到他蹙起眉头时就会拍着手说:“你们疼就说明不是在做梦!”

他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掐自己?”

“我怕疼!”女子灿烂的笑脸不染一丝阴霾,她的生活一片阳光,幸福的几乎不知天高地厚,她以为她生来就是被人娇宠的,而且永远都会娇宠下去。

“这点疼都吃不消,以后……当你真正痛的时候怎么办?”他生来悲观,总是能透过光明看到阴暗的角落,那时他就知道她的笑靥不会永远停留,只是想不到夺走她美丽笑靥的人会是他。

“真正痛的时候?”女子澄澈的眼眸一片茫然不解,“怎么会有真正痛的时候?有你们这么多的人保护我,我怎么会痛?”

她以为她永远不会痛,也不愿承受痛,所以面对痛疼的时候,她会本能的将痛疼转嫁给别人。

当她沉溺在爱河里时,她是温柔乖巧的,对他千依百顺,信誓旦旦。

“浩哥哥,你能不能快乐些,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忧郁?”

“……”

“不论怎么说你是父皇的亲生骨肉,而我才是真正的孤儿。但我从不感到悲伤,为什么要悲伤呢?悲伤并不能改变什么,何不快乐些。”

“……”

“我们并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却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不要一直压抑自己,有什么心事跟我说。我虽帮不了你什么,却能让你的心不再那么沉重。浩哥哥,无论到何时,你都还有我!”

……

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还有我!这句当年她曾亲口承诺过的话,她是否还记得?

胸口一窒,司徒浩将俊颜埋进手掌里,静默了一会儿。他感觉鼻子有点发酸发涩,为防止上次的尴尬事情发生,他便在湿意涌出前先用手搓掉,没有流出眼眶的泪那不叫泪,搓掉的不算。

这个自私的女人,一旦在他的身边找不到快乐就总想着逃离他,将所有伤痛丢给他一人承受,那曾经的柔情和甜蜜完全消失无影。为什么她可以做到如此冷绝,而他却要深陷在情网里无法自拔?

“波晗若……”咬牙切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王公公急匆匆的走进殿内,对着他躬了躬身子。

“人送来了吗?”司徒浩的嗓音有些发抖,不知是不是批阅奏折累的。

“送……来了!”王公公的嗓音竟然比他抖得还要厉害,不但嗓音颤抖不已,就连身体也都战栗不止。

薄唇抿紧,司徒浩眸中寒光乍现,他已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王公公战战兢兢的说:“不过……他们只送来了贤妃娘娘的遗体……”

“什么?!”司徒浩几乎惊跳起来,脸上连同嘴唇的所有血色都退得干干净净,瞪大的星眸射着疯狂的寒光,他踉跄两步扯过王公公,抓紧他的衣襟,嘶声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呃……咳咳!”王公公被揪紧衣襟,勒得差点喘不上气,“皇……皇上……请息怒……节哀……顺……”

司徒浩不等他把节哀顺变四个字说完就猛的推开了他,他不要听这些没听的鬼话!什么节哀顺变,他的晗若……他不信他的晗若已经……

“啊!”一声短促的低吼,司徒浩猛的奔出养心殿,他要去看看她,除非亲眼看到,他绝不相信!

送来的尸首就停放在养心殿外,上面依然蒙盖着白布。司徒浩狂奔的步履减缓,他突然丧失了走上前的勇气,他怕掀开那床白布今后的岁月就会陷落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晗若,他从来都没想过会失去她,他以为只要他足够强大就可以永远拥有她!可是世上还有死亡这种可怕的东西,它会将她永远带走,她的呼吸停止,身体慢慢腐烂,最后只能化为一抔尘土。也许她的灵魂还会存在,她会在某个他永远都透视不到的角落里,笑看他如何被寂寞折磨被思念毒蚀。

失去了她,纵然他能坐拥天下江山,可是没有可以跟他分享成功和喜悦的人,人生又有何乐趣。

殿外侍立着密密麻麻的御林军,无论是侍卫统领还是御林军将士,都能看得出皇上心情极度糟糕。在他们的心目中,皇上是个泰山崩于眼前而神色不动的神,万万想不到他的眼中也会流露出这种痛苦彷徨的神色,好像天崩地陷,他的世界毁于一旦似的。

这个白布蒙盖下的女人对他的影响力有那么大吗?所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再美的女人也有老去的那一天,而江山却是千年如一日的秀丽。新人换旧人,皇帝身边永远不缺美女,为何因一个女人失魂落魄到如此程度。

没有人敢开口说话,也没有有敢上前劝慰,此时的司徒浩就像困死的野兽般危险,一旦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浩已停止的脚步开始慢慢移动,他的脚步并不沉重,相反却有些发飘的感觉,恍恍惚惚如坠云端。

这是个梦吧!一定是个可怕的恶梦!可他已没有勇气再掐自己一把来验证真伪,双目死死的盯着白布,好像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他才踉跄着走到尸体旁边。俯下高大的身体,他蹲下身去,就蹲在尸体头部的位置,一动不动。

众侍卫大眼瞪小眼,没想到皇上竟然只是蹲在那具死尸旁,并没有掀开白布,他明明那般悲痛为什么不掀开布看一眼?

良久,司徒浩忽的抬起头,目露异色的瞧着眼前蒙盖着白布的尸体,眸底的疑云越凝越多,抬手霍的掀起那张白布,入目的是已有些浮肿变形的女尸。

不是她!司徒浩眸底最后的疑云也已消散,刚才他蹲在它身边并没感到撕心裂肺的痛疼,这就让他有些起疑,掀起白布的一刹那他就感觉如释重负。只消一眼,他就可以断定它不是她!

尽管尸体的容貌跟她很肖似,而且也有些浮肿,但他就可以这么肯定。如果真是晗若,他早就疯狂的扑上去了,哪怕她的样子再扭曲可怕,他也会紧抱不放。可现在……他瞧一眼女尸,嗅着隐隐的尸臭,感觉有些恶心。

掏出锦帕,他边慢慢站起身边揩着刚才揪过蒙尸布的手指,揩净后随手丢弃在一旁。

乔智宸见他神色已恢复如初,连忙趋上前来,俯身跪地道:“皇上请节哀,凤凰王朝谋害了贤妃娘娘就是为了想让皇上难过伤心,皇上英明可千万不要中了奸人的诡计!”

“来送尸首的人怎么说?”司徒浩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禀皇上,他们说人已帮皇上找到了,不过已变成死的,尸首送回来,他们不要那七座城池了!”乔智宸老老实实的将来使的话复叙了一遍。

“哈,那朕岂不是要多谢他凤天德的仗义?”司徒浩眸底浮起莫名的讽刺,唇边勾起的那抹浅弧却森冷入骨。

“凤天德狼子野心,此举一定大有阴谋,臣认为……”乔智宸开始认真的分析凤天德为何做出如此举措的动机和原由。

司徒浩静静的听着,只是思绪已开始飘忽。为什么会这样子?凤家父子视江山如性命,不可能为了包庇一个对他们没有什么用处的女子而放弃这么诱人的交换条件。难道是凤烨是搞的鬼?是他舍不得将晗若送回来……

想到这里他有些烦躁,凤烨风华绝代,是世上罕见的美男子,他若对晗若动了真情,难保她不动心。何况现在晗若早就斩断了以前的情丝,视他司徒浩为洪水猛兽避之不迭,凤烨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恐怕他的位置很快就可以被凤烨取代。

眼前突然浮现出晗若跟凤烨并肩相依偎的幻像,这让他愤怒颤栗不已,握紧双拳吼道:“滚!”

“……”乔智宸正说的唾沫横飞,冷不防被司徒浩吼了这一嗓子差点吓散了魂魄,伏在地上磕头不已。

司徒浩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看着跪在地上不住颤抖的乔智宸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只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叹道:“先退下吧!”

乔智宸什么话都不敢再说,诚惶诚恐的退下去了。

瞧了眼那具跟晗若形容肖似的女尸,他眸光黯了下,沉默了一会才下令道:“传朕的旨意,将她厚葬!”

侍卫已上前抬走了尸体,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不是波晗若,皇上厚葬她更让此成为毫无争议的事实。

司徒浩神色森冷阴鸷,伫立在那里许久都不动。忽听头顶传出一阵凄凉的哀鸣,仰头望去,原来是一只离群的孤雁。

那只飞掠而过的孤独影子让他心里一阵难受,感觉自己也像这只孤雁,在彷徨中寻找失散的伴侣。

它的伴侣应该是某个地方焦急的待候着它吧,可是他呢?他的寻找有意义吗?她早已决绝的抽身离去,再也没有任何耐心等他,连他那声未及出口的道谦都懒怠听。

“波晗若,我不会放过你,哪怕撒下天罗地网,搜遍海角天涯,总有一天我要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这是他的誓言,而回应他的只有那一声渐去渐远的孤雁哀鸣。

这世上的事情有很多时候往往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晗若正在为如何逃脱临王府而烦恼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这是个很平常的初夏上午,凤烨有事出门去了,晗若便在花园里练剑。阳光明亮的让人不敢睁眼,花园里枝繁叶茂花团锦簇,她穿着单薄的长袍仍是她素来喜欢的粉色,像五月初绽的蔷薇般一样娇艳的颜色。

人随着时间的变化可以改变很多,但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就像她喜欢粉色的蔷薇,喜欢粉色的衣裙,这些并没有因为痛恨那个男人而改变。

粉色包含着太多她跟那个男人的回忆,爱乌及乌,恨乌也会及乌,假如她真恨他入骨也就会本能的排斥这种颜色,可她没有。也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司徒浩,所以她还是可以享受这世间最美丽的颜色——粉色。

睹物思人,但她已思不起什么。跟司徒浩以往的过去,不过是少女时代长时间的发昏罢了,痛定之后她已淡然。成长需要付出代价,一个不值得爱的人同时也不值得去恨。也许她曾经咬牙切齿的恨过,但如今她已释然。

那蚀骨的痛还记忆犹新,有关于他的回忆里只剩一片痛疼,她讨厌痛疼!

现在她只忧心眼下的处境又思念分别多日的秋蓉,便借着舞剑来发泄心中的烦闷。

她已舞了好长的时间,听兰听雪在旁边侍立着,不时的鼓掌叫好,她们被她行云流水般的剑术迷住了,觉得原来女子拿剑也可以这么英武,这让身为弱质女流,看见刀剑就眼晕的她们又是羡慕又是汗颜。

其实晗若明白自己剑法中的缺陷,灵活有余力道不足,无论多么精妙的剑法,如果内力不够深厚也根本就构不成足够的杀伤力。所以她的剑法纯粹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对付三流高手还勉强凑和,如果跟司浩兄弟或者凤烨等顶尖高手过招,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鼻尖上已渗出密密的细汗珠,她连续挽出三朵漂亮的剑花之后便收剑站住。

听兰听雪又是拍手又是笑闹,直夸她剑法棒极了!

接过听兰递上来的湿毛巾,晗若擦了把脸,才接过听雪端上来的茶水,却看到有丫环急匆匆的赶过来说:“波姑娘,宇文夫人求见!”

“宇文夫人?”晗若有些惊讶继而有些惊喜,上次宇文夫人说回去帮她寻找生父,难道现在有什么线索了。连忙把手里的茶碗塞给听雪,急声说:“快请进来!”

在客厅里,晗若让丫环备好茶果,亲自出门迎接宇文王人

晗若迎出去的时候,宇文夫人已带着几位丫环走了进来,看到晗若,她老远就激动的快步走上前去,将晗若搂进怀里,哭了声:“我的儿,总算又见到你了!”

“夫人,”晗若见她如此情真意切也很感动,不由红了眼眶,哽咽道:“多谢夫人挂念我,在这世上知道还有个挂念着我的人,真的好开心。不管这门亲能不能认成,晗若都感念夫人的慈爱。”

“傻孩子,这门亲自然能认成的。”宇文夫人忙用帕揩了泪,轻轻推开晗若,眼中露出笑意:“今天我既来了,就准备带你回家的!”

“回家?”晗若有些疑惑,呐呐的问道:“难道夫人找到我的生父了?”她虽然对宇文夫人很有好感,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轻率的跟着她走。临王府固然不是什么圣地,可再贸然换个地方也不见得就会比这里安全。

“当然,不过待会儿你可不要大惊小怪!”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似在措着合适的词儿,“也许结果有点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不过只求姑娘相信我们才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真正真心对你好的人!”

要让晗若相信,自然要滴血验亲才行,否则空口白话,她还是不信的。

正要开口请宇文夫人进客厅说话,宇文夫人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脸上带着几分神秘,悄声说:“姑娘跟我来,今天就要当着大家的面验证姑娘的身份!”

晗若还没来得及多问就被她一阵风似的拉了出去,走出梅沁苑,来到廖汀苑的正厅内。

廖汀苑是凤烨居住的地方,也是他素日里待客的地方。此时宽大华美的正厅坐满了朝中的文武官员,其中包括宇文丞相,他们都是丞文博拉了来一起做见证的。

晗若见厅内坐了这么多陌生的男子便不肯往里走,宇文夫人却硬拉住她劝道:“知道姑娘不惯见外客,只是今天事关重大,必须要这些人来做证,姑娘就暂且委屈一下,等我们认成了这门亲,堵住凤烨的嘴,就万事大吉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任由着宇文夫人拉过去,站到众官员的面前,微微低首敛目并不打量众人。

众官员的目光却都纷纷投向她,边打量边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哎呀,这就是宇文丞相失散多年的女儿?长得可真是标志!”

“啧啧,没想到宇文丞相当年还留下这样一颗沧海遗珠,呵呵!”

“眉眼间还真有几分丞相当年的模样,我看应该是错不了!”

……

听到这些乱嘈嘈的议论声,晗若惊愕的抬起头,望向站在最前面的宇文博。而宇文博也正在凝望着她,脸上神色有些激动,眼中满是慈爱。

晗若心头一紧,说不上什么感觉,那是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奇怪情绪。上次在大街上遇到过宇文博一次,当时她也有过这种感觉,好像多年前就认识他,待要仔细搜寻,却在记忆里完全找不到此人的影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骨肉之情?

宇文博坦然站起身,面向众官员抱了抱拳,大大方方地说:“今天本官来认领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偏偏临王殿下又不在,就烦请各位同仁来临王府给本官做个证人,日后也好在皇上面前禀明一切。否则,让天下人误以为我诱拐良家少女!”

“哈哈……丞相真会开玩笑!”

“哪能呐,丞相德高望众岂是如此之人?”

“丞相请放心,日后在皇上面前,定如实禀明今天所见的一切。”

……

宇文博在凤凰王朝的威望极高,虽然晚年突然认领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多少有点尴尬,但在男权思想严重的氛围下倒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朝中至少有一半的官员买他的帐,另一半被凤烨安插的新官员在表面上也不敢对他不敬。

此时,众人全都随声附和着,倒也好奇此女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宇文博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从皇宫里专门请来的张御医走上前,拿出一只雪白的细瓷碗,在碗里加了清水,再端到众官员的面前过目。直到众人颔首这才重新端到正面的檀木桌案上。

张御医从随身揩带的医箱里取出一块扎满银针的白棉布,取下一枚银针,在火烛上炙烤。

宇文博连忙走上前去,伸出右手食指,任由张御医用炙烤后的银尖扎下,血珠飞快由针孔溢出,滴落在碗内,在清水里突突乱跳着。

“快点过去!”晗若被宇文夫人推到桌前,挽起衣袖,张御医目不斜视的照样在那如葱般的玉指上扎下一针,溢出的血珠也迅速滴落在碗内。

众官员全部都围绕了上来,瞪大眼睛看着那两滴血竟然神奇的吸附合为一体,变成一缕红线在清水里绕行,却迟迟不肯消散。

“哎呀,两血相融真是骨肉至亲!”

“今天这女儿可是认定了,这血缘可是做不得假!”

“恭喜宇文丞相,晚年喜得乖女!”

……

各种声音响成一片,不过唯一不用怀疑的就是这亲算是认成了。宇文博眼露慈爱的望着晗若,感伤的说:“当年是为父辜负了你娘,所幸老天待我不薄,还能让我在有生之年见到你,以偿我亏欠你们娘俩的孽债!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的苦,以后跟着爹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

晗若面色复杂的望着宇文博,轻咬下唇,却没有说话。

宇文夫人连忙拉过晗若的手,热切的说:“姑娘一定想不到自己的生身父亲竟然是当朝丞相,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好孩子,以后你就是丞相府的宇文小姐,你是丞相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后人!因为除了你……”说到这里,她用帕揩泪,哭道:“除了你丞相也没有别的亲骨肉了。”

宇文丞相原本有几房妻妾,但都没有生育,只有正房宇文夫人早年曾育有一子,未及成年就已夭折。晗若既是宇文丞相唯一的骨血,虽身为女儿身在丞相府的地位却不亚于男子。这个结果对于她这位飘泊四方的孤女来说应该是意外的惊喜,但她却高兴不起来,望着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丞相,她不明白为何当年他会任由她们母女流落民间?

宇文博探前一步也想拉起晗若的手,却被她甩手避开了,脸上不由有些尴尬,讪讪地说:“也许你对为父有些成见,不过我不怪你,唉,是为父失职,这些年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不过天地良心,我从来没停止过对你的寻找,现在终于找到了你,希望你能回到老父的身边,陪我度过膝下凄凉的晚年!”说到最后已是语声哽咽,目含泪意。

晗若仍不语,不过看着宇文博眼中的泪花不由也喉咙发堵,红了眼圈。

宇文夫人在旁边劝解道:“老爷也不必伤心,已经找到孩子,以后多多补偿她些也就是了!”再转首对晗若说:“好孩子,别再跟你爹赌气,他这把年纪了,为了寻找你没少折腾,这事我可以做证!今日咱们骨肉团圆是大喜的事情,还应该高兴才对!”

晗若抬起头再看一眼宇文博,对着他眼眸里的慈爱和宠溺不由心头一热,但想到自己从未曾谋面的已故娘亲,那声爹停在嗓子眼里怎么都喊不出来。

“孩子,”宇文博阅人无数自然看出晗若此时的矛盾和挣扎,他真诚恳切的接道:“跟爹回丞相府,我会慢慢把当年跟你们母女失散的原由详细的讲给你听,为父是有苦衷的!”

面对亲生父亲的苦苦哀求,晗若还是动容了,也罢,她倒想听听当年究竟是什么原因迫使这位贵为丞相的宇文博要跟妻女离散。

宇文夫人看出晗若有些活动的意思,忙趁机说:“姑娘跟我们回丞相府吧,老爷早就差人为姑娘打扫好了寝居,就等姑娘回去呢!”

其他官员也纷纷劝说,既已确认了父女关系,理应回到丞相府,至于跟临王殿下的婚姻需要从长计议。堂堂丞相家的小姐自然不再等同于昔日落魄的孤女,哪能屈尊给王爷做侍妾!

晗若心里已默许了先回丞相府,毕竟已确定宇文博是她的生父,无论他动机如何,起码虎毒不食子,应该比继续留在凤烨身边安全些。想到凤烨她更坚定了离开的决心,因为最近几日他举止更加放肆随性,看样子笃定她早晚是他的人,只所以没有对她用强就指望着她能心甘情愿的投怀送抱。

她当然明白绝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她也不敢确定凤烨还有多久的耐心,一定要在他翻脸之前离开他,那么现在看来,宇文博的出现无疑是她的大救星。

她坦然抬头注视着宇文博,不亢不卑的说:“既认了生身父亲,小女愿承欢膝下,不过有关我生母的死因和经历也希望丞相能给一个让我信服的说法!”

“好,这个没问题,我会把前因后果细细讲给你听!”宇文博连声应承,随后他目露乞求道:“孩子,你能叫我一声爹吗?”

晗若一怔,爹?这个字眼好陌生,她从小习惯称呼司徒展为父皇,从没叫过“爹”这个字。看着面前满眼殷切期盼的宇文博,她心头一热,嘴唇抖动,那个爹字几乎就要喊来。

“宇文丞相真是不一般,滴血认亲的把戏居然演到本王的府里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凤烨已回来,俊颜阴鸷的快步走进正厅。他锐利的凤目扫视一眼众官员,红唇微勾,噙笑道:“你们今天齐聚本王的王府敢情都是来给丞相做证人的?”

众官员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已含愠意,哪里敢答话。

虽然都敬怕宇文博,但他们更畏惧凤烨,因为凤烨不但权势滔天毫不逊于宇文博,而且心狠手辣远非宇文丞相可比。朝中上下,谁不知道凡是得罪白贵妃母子的绝不会得善终,就算明里治不了罪,暗地里他们派出的杀手却从未失手过。

被暗杀的官员家眷也无处诉冤,因为临王和白贵妃一手遮天,唯一让他们惧怕的只有皇上,而他们一个是皇上的最得宠的妃子,一个是最得宠的儿子,自然再没人主持公道。

刚刚还喧腾热闹的客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低下头,站在宇文博这边的官员也不敢当场顶撞凤烨,而少数几个暗中早就跟临王势力通气的官员则见风使舵的说:“王爷误会了,听闻王爷府中新进一批通灵性的鹦鹉所以特来观看,叨扰了王爷还请见谅!”

凤烨闻言脸色稍霁,再环顾其他人,语含威胁的问道:“你们呢?来王府的目的跟他是不是一样?”

“一样!一样!”众官员有随声附和的,有默不作声的,却唯独没有一个敢大声说是来给宇文博做证人的。

宇文博看着同僚们的目光有些轻蔑,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可以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不过他还有最后一张王牌,转过身对着身后一直沉默的张御医说:“张御医,这些大人们都是来观赏鹦鹉的,只有本官来的目的跟他们不一样,我是来认亲生女儿的,而且已滴血验证,张御医是否肯给本官作证?”

场中所有目光都投射到那个张御医的身上,见他拈须而笑,毫不介意凤烨投来的警告目光,态度坚定的说:“没错,刚才滴血验证,丞相大人跟这位姑娘的确是骨肉至亲!”

众人没想到张御医竟然这般大胆,公然跟临王殿下做对,不由都替他捏一把汗。

凤烨尖锐的眼角微微挑起,忍不住多看了张御医一眼,没想到这人竟是宇文博死忠的奴仆,这可有点不太好办。

今天这种情况完全是个意外,他实在没料到宇文博竟然真是晗若的亲生父亲,否则他万万不会让他踏进王府的大门,更不会再让他见到晗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而且宇文博还吃准他不敢把事情闹大,因为名义上他已将波晗若摔死,送到父皇面前糊弄一番,了结换城池的事。如果今天这事再闹到皇上的跟前,一步步对质,那他就难逃欺君的罪名。

眼眸略转,他已有了主意,临王府毕竟是他的地盘,哪能被宇文博牵着鼻子走。先迈前一步将桌案上那只验血用的白瓷碗狠狠摔到地上,碎碴子四处飞溅,站在近前的人,有被刺到的也不敢吭声。

将证物毁掉后,他就欺身逼向晗若,他的轻功极妙,如果想在这厅内抓一个人应该是手到擒来。但他一抓之下却意外抓空,晗若竟然扭身避开了他的这一抓。

晗若唯有轻功还算不弱,才能在凤烨出手时勉强避过一招,她知道如果凤烨再出手她便万难逃脱。当下迅速从发间拔下一根尖锐的金钗抵在喉间,冷声道:“你再逼我,我立刻就死在你的面前!”

凤烨狭长的眼眸眯起,唇角抿出冷漠的浅弧,冷笑:“原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同,没想到也喜欢玩这种寻死觅活的把戏,你真让本王失望!”

“我说过,我不想做被囚在笼子里的鸟!如果你也跟那个男人一样把囚禁我当成一种乐趣,那我情愿一死也不愿再过那种屈辱的日子!”晗若一个字一个字无比坚定的说出这句话,然后攥钗的手猛得扬起再狠狠刺向自己的喉咙,出手又快又狠没有丝毫的犹豫。

凤烨神色大变,连忙飞身上前,及时握住那即将刺进咽喉的金钗,她竟然当真用了全力,假如刚才他的动作慢半分……惊骇之下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回过神来才怒声道:“你活腻了吗?”

晗若其实刚才跟他赌的就是这一步,她算准凤烨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自尽,最主要的是相信凭他的身手完全有把握制住她,否则她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抬眸瞧他一眼,很伤心的样子,她学着他的口吻说:“原以为你跟那个男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只会用这种威逼利诱的强硬手段,你真让我失望!”

凤烨一时无语,他一直希望晗若能爱上他,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在用晗儿做替死鬼彻底断了司徒浩的念想之后,他以为不会再有任何人可以从他身边夺走她。今天看到宇文博要带走她不由急眼,冲动之下做出的举动固然能强留住她的身体,却永远再难掳获她的芳心。

他轻轻掂起她的一缕秀发,放在鼻端作势一嗅,唇边勾起暧昧的弧度,亲昵的俯近晗若的耳边却用厅内任何人都能听清的声音说:“本王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男人,绝不会跟任何男人一样!你本就是我的人,只要你高兴可以允许你跟宇文丞相走,不过,要记住,你是本王的女人,以后本王会亲自到丞相府里接你回来!”

晗若神色一松,总算闯过这关,凤烨到底还是有些在意她的,只要能先稳住他,离开临王府,下一步就好说多了。虽然凤烨说出口的话让她多少有些震动,但却也没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男子满嘴蜜语甜言,看似深情而又大度,其实……都是骗人的!

女子的心大多都细腻敏感,她听到他说会亲自去丞相府接她回来,却不是迎娶她回来!男子对真心所爱的女子,会开口要求娶她,就像曾经的司徒渺,他是全心全意爱着她的,所以总是开口闭口说要娶她。而司徒浩从没说过,因为他知道她不会是他的正妃,而凤烨应该也是如此。

她并不希罕他们给的名份,对于虚情假意的男子,她也懒得纠结。面上仍挂着淡淡的笑,她嘴角轻颤,似乎很感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有时候适当的沉默会起到加倍的效果,就像现在,凤烨显然把她的欲言又止看作娇羞,满意的在她脸颊上印上一吻,再示威般的扫视一圈众官员,意思很明白:这女人是本王的,你们谁都不许打她的主意!

宇文博没料到凤烨竟然肯这般轻易的放他们走,他原打算鱼死网破,就连王府外的暗巷里都藏了人手,只要他一发信号弹,那些人就会去通报皇上,要皇上亲自来临王府为他主持公道。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也不是很妙,那就是将晗若再次推到了凤天德的面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凤天德能少见她一次就最妙,否则又会横生枝端。

不着痕迹的睨了凤烨一眼,身为过来人的他心下了然,这小子多半已陷进情网。否则不会做出这种明显不智的决定,如果凤烨就毁坏证据再将晗若硬行藏匿起来,他也没辙。没有证据和证人,皇上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就下令搜查临王府。

凤烨还很大度的允许晗若跟他回丞相府,大概是以为早晚有把握再将晗若弄回来。恋爱中的男人不光智商降低还会盲目自大,宇文博暗自冷笑:小子,这次你恐怕要失算了!我宇文博的女儿岂会做你的玩物?

深吸一口气,宇文博明白此地不可久留,趁着凤烨还在晕头转向的时候要抓紧时间离开。当下,对凤烨毕恭毕敬的做了个辑,陪笑道:“多谢王爷成全,小女能得王爷收留也是臣的造化,他日定再携小女登门拜访!”

凤烨见宇文博的神情也知他在刻意讨好,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女子贞节最重要,晗若在他王府里住了这么久,所有人都认为她早已是他的人,以后也就只能嫁他。看着宇文博点头哈腰的模样,似是已有攀亲之意。

他不动声色的打着哈哈,对宇文博也客气起来,忙伸手搀起他,亲热的说:“丞相何需多礼,论公我们都是效忠皇上的臣子,论私我们也算一家人,从此以后要互相照顾才是,不要因为过往的误会而生疏了关系,丞相认为本王说的对不对?”

“对。”宇文博脸色终归有些讪然,他说出这句话就表明已认可女儿已是凤烨的人,无论是为妻还是为妾,以后都不可能再许配别的人家。只是此时此地他已没别的选择,只能点头称是,否则,凤烨也不可能让他们顺利离开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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