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拉又对雷德禄说道:“王爷,你放心。我不会马上杀了你的,那样只会激怒永宁关的将士们。虽然他们单个的战力不值一笑,但士气猛增下,配合城关的险要也会给我们增加些麻烦。所以我会一点点的折磨、羞辱你,直到你在手下面前,像一条狗似的对我胡迦求饶。慢慢的击溃你士兵的心理防线。最后,我们还会让你亲眼看着大昊的灭亡。”
“胡迦狗,本王才不会让你得逞。”
雷德禄说着,抬掌向自己的额头拍去,却忽觉手腕一痛。是花拉不知何时下马,飞身到了近前,攥住了他的手腕。
花拉跟着将雷德禄往起一提,掐住了他的大椎。雷德禄周身酸麻,这下想咬舌自尽都做不到了。
众将士见了个个都想下去抢人,可见识了花拉的惊人武功,哪个还有胆子下去?
这时,一个人影极速飞下了城楼。
众人虽看不清那人影,但想也知道只有武蟠才有这般身手。
武蟠站定身形。花拉看他年纪虽小,可飞下十几丈高城楼却如下台阶般轻松,也是不敢小觑,收敛了狂妄之气,郑重问他:“小哥有如此身手,不知官拜何职?”
武蟠抱着肩膀笑道:“镇边王麾下一百户。”
“屈才了,屈才了。”花拉摇头说道,“不封你个将军,怎么说得过去?”
武蟠说:“你和一个叫巴拉的长得很像,应该是兄弟吧?你的武功我看和他不相伯仲,不也只做了个十夫长吗?”
巴拉正是花拉的大哥。
花拉听了双眼圆睁,心想自己兄长作为王下先锋,被派去肃清大昊的武林高手后,便音信皆无,而眼前这少年既识得巴拉,多半是被击毙于这少年之手。
可他虽然吃惊,脸上却无一点怒色,像是唠家常似的微笑着对武蟠说道:“巴拉就是我的大哥。吾王为了避免武将扩展裙带关系,所以规定任何家族里只要有一人升到百夫长以上,其他成员便不得晋升。”
武蟠心想:这胡迦王倒是有些头脑,不似个单纯的蛮夷。
他问花拉:“你兄长死在我手上,你怎么既不悲伤也不愤怒?”
花拉说:“巴拉那混蛋是我大哥不假。但是我从小被他打到大,早就盼着他死了。而且他死了,我家里不光能领一笔抚恤金,按王法我还能继承他的官位了!”
他越说越得意。
武蟠感到一阵恶心,不禁骂道:“如此淡漠亲情,不愧是蛮夷!”
“少啰嗦!你大昊人不也常说什么‘成王败寇’吗?”
他说着,将雷德禄丢到一旁,摆摆手示意武蟠进招。
可他的悬在半空的手还没落下,整个人竟直挺挺的向后倒下,在不动弹。
城楼上下,无论是胡迦人还是大昊人都是一片哗然。
“他死了?”
“没看到那小子出手啊?”
“难道他是使得暗器?”
“别胡说!武蟠兄弟不是暗箭伤人的孬种。”
一个胡迦骑兵壮起胆子跑到近前,一探花拉的脉搏,高声喊道:“花拉死了!大昊人用妖法!”
两列骑兵一听这话,吓得顿时乱了阵型,丢盔弃甲纷纷向大营方向逃窜。
武蟠将雷德禄扶上马,二人同乘返回永宁关。
雷德禄受了严重的内伤,但还是欣喜的问武蟠:“姑爷,你练成那烈风霹雳拳了?”
武蟠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雷家先祖深知‘天下武功,为快不破’的道理,因而作为雷德禄家传之秘的烈风霹雳拳虽然是拳法,但拳招并不花哨繁琐,仅仅只有十招,可核心精髓讲究以强大的内力催动身法,从而以出手如雷、快如闪电般的威力与速度歼敌。所以武蟠一拳打死花拉的时候,竟没一人看到他动手,才以为是花拉是死于暗器甚至妖法。
等到黎明时分,潮水般的敌人向着永宁关方向涌动。所有人都随意的走着,摆阵对他们而言,似乎只是字典里的两个字而已。
他们没有统一的军服,也没有统一的制式兵器。同样用长柄武器的士兵,有人用大戟、有人用矛或三股叉、有人用长柄斧或长柄刀。使短兵器的样式更是五花八门,尤其走在第一排的,居然连盾牌也不准备。
但就是这样一支乌合之众组成的军队,却有着数量和力量的绝对优势。永宁关城墙虽高,也有替代护城河的护城沟。可在一群人均水平不输花拉的高手眼里,要上城头也不过是舒展下筋骨的准备活动而已。
城墙上,箭矢、落石如暴雨般呼啸而下。虽有不少敌人应声而落,更多的还是或用兵刃拨打,或硬扛着跃上城墙。
他们刚一落脚,便对墙头上的大昊士兵展开单方面的屠杀。
异国的兵刃在日出的光芒下挥舞,徒有闪闪的金光,但带给世间的只有苦难与死亡。
可他们杀着杀着,却发觉不对劲——城墙上只有约百十来人抵挡,城池内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小心,大昊人使诈!”
话音刚落,一直火箭不知从何方射了上来。城墙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将几百异国士兵吞噬。
其实,雷德禄早已下令在城墙上涂满火油,虽被风干了些许,但脚踩在上面还是能觉出些许滑腻。只是这些敌人身附上乘轻功,又专心屠杀大昊人取乐,竟没有留意脚下的隐患。
没来及登城的敌军见状,担心其他几面的城墙也有埋伏,不敢再硬闯。
一名胡迦人督军见了,赶到队首,一抖手中长鞭骂道:“上啊!没用的废物们!你们是来吃空饷的吗!”
众人仍是驻足不动,督军便劈头盖脸的向他们打去。
一名红肤人士兵大怒,一刀斩下了督军握鞭子的手,说道:“我们追随的是大帝,不是你们胡迦人!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督军捂着伤手,说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我们胡迦是大帝最器重的部族,敢违抗胡迦,就是违抗大帝!”
正在双方争执之时,几团巨影从永宁关快速升空,向着敌军的方位坠落。
“投石机!大昊人不讲武德!用上了投石机!”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自从强者凋零,大昊再难出高手,就转变方向,主攻军工科技。只是像这投石机,造价以及操作所需的人力物力都是不菲的,若非今日军情紧急,雷德禄才不舍的使用。
敌军中虽高手如云,但投石机抛过来的石弹裹挟着万钧之力,非人所敌。不等巨石落地,敌军已经乱作一团,死于拥挤、踩踏的敌人便可以数以百计,等到巨石坠地、滚动造成的死者更是不计其数。
行伍中有人高喊:“大家撤退吧!法不责众!反正这场仗请命、领军的都是胡迦人,大帝不会怪罪到咱们头上。”
这下,军心涣散。大部队队尾改队首,开始浩浩荡荡的撤退。即使有胡迦人尝试阻拦,也会当时被乱刃分尸。
可没走几里,竟有冲锋的号角声伴随着马蹄声从大营的方向传来。一支百余人的大昊骑兵径直冲入撤退的队伍,边杀边喊:“你们的主帅已死!”
听到主帅身亡,敌军更是魂飞魄散。
此时这支骑兵对他们而言竟比百万雄师和任何战争机器都要恐怖。他们竟哭喊着,又开始向永宁关的方向后退。
谁料,永宁关又是一轮投石机轮番齐投。顷刻间,剩余的残兵败将又被消灭一大半。
最后,永宁关四门大开,全体将士一起杀出,与将敌人撵回来的骑兵一起,将败军团团围住。
。。。。。。
自古以来骄兵必败。
早些时候,雷德禄自知敌人单挑吃亏,很可能会全军强攻永宁关,于是派武蟠率领部下一百死士,绕后突袭敌军大营,直取主帅。而自己则稍用一则欲擒故纵之计,便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随后又与武蟠前后夹击,竟打赢了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然而,不等雷德禄大摆庆功宴,武蟠却又带来了一个比大军压境更坏的消息:而此次随军征战的还有胡迦王子白珥。他刚一见大军因投石机撤退,便带着亲兵卫队,硬闯死亡谷,准备赶往首都蓟阳,刺杀平宗皇帝。
雷德禄听罢,面带难色,对武蟠道:“凡事就怕万一。死亡谷虽然凶险,但未必能拦住白珥。姑爷,本王知道让你回大昊必然少不了一番麻烦,可此时只怕胡迦仍有余力卷土重来,我不能离开永宁关。只能靠你带部下前去追击白珥。”
武蟠笑道:“王爷,你这时怎么如此婆妈?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大不了再死一次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