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真厉害,竟然联合起来欺负我。”从宫殿走出来,皇后便再也抑制不住满腔怒气,径直对着弄花伯和太子韩冷天说道。
弄花伯还想同皇后做些解释,韩冷天却抢先道:“是啊,确实是我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你。皇后,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拿南夷做攻击汉唐的武器,将不再是我们两个人,而是更多的人联合起来攻击你。”
“哈。”皇后冷哼一声,冷冷的望向他们两个道:“我胡艳儿生平没有怕过任何东西,更不要替所谓的联合进攻。有本事你们进攻看看,看看你们南夷的皇帝会不会杀我。”
太子露出了一个温煦的笑容,慢悠悠的道:“我当然知道父皇舍不得杀你,可是我更清楚父皇不会为你出兵的。只要父皇不出兵,只要汉唐和南夷的关系不弄僵,你的大仇就不能报,而和解就有期望。”
“你……”
太子用扇子拨开了胡艳儿的手,冷哼道:“别用你的脏手指着我,我奉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还请好自为之。’”
“你……”纵使胡艳儿气得跳脚,对方还是轻飘飘的离去。胡艳儿仰天长叹,随即又开始了狂笑。她到底是哪里错了吗?她根本没有错!难道为国家为父母报仇错了吗,不,她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错的是这些人。
不,这一切只是老天爷对她的考验,她一定一定能为父母抱得大仇的。胡艳儿紧紧的握起了拳头,只为不曾改变的梦想。盛怒之下的胡艳儿,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嘴角微微有了笑意,她快速的吩咐自己身边的丫头道:“把穰东侯给我召进宫里来,就说有人能为他办大事。”
丫鬟离去后,胡艳儿的脸上才露出了一抹笑容。哼,你以为皇帝不答应出兵我就没有办法了吗?天真,这个皇帝不答应,我就会将其换下去,直到换到一个能答应出兵汉唐的皇帝。
而此时的穰东侯又在哪里呢,他会不会和胡艳儿完成这笔交易呢?
未知引起的恐惧多还有希望,已知引发的恐惧多伴随绝望。
来守皇帝陵已二十年有余,内侍小柱子甚少与这里任何人说话,甚至还会在皇室中人前来祭祀的时候故意躲开,似乎十分害怕与某些故人的不期而遇。大概不是恐惧对方盛情难却,而是畏惧那句简简单单的“你怎么还在”。
静止永远是暂时的而运动永远是永恒的,这么简单的道理内侍小柱子未必不知。当你逐渐成为自己都讨厌的那一类人时,你就会抗拒所谓的意外相逢,也抗拒别人提起你。
只是冤家的路总是那般窄,略显泥泞的巷道上,一双白净的鞋出挡住了内侍小柱子的去路,抬眼一看,只见一张无比灿烂的笑脸。此人虽是自己的熟人,可小柱子还是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太平日子估计要结束了。
“阁下可以说不认识我,我对阁下却仰慕已久。知道阁下喜欢躲猫猫,却没想到阁下能玩的这么上手。”对方的话虽然戏谑,却微微带有熟人间才独有的调侃之意。
紧张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内侍小柱子迅即化为放空状态的自己,抬眼笑道:“公子不也很擅长躲猫猫吗,寻常人想要躲避朝堂二十年恐怕是难以做到把。不知道公子为何会来到此处,是前来祭拜谁还是前来向谁讨债?”
“这里又有谁和我有关系呢?”穰东侯仰起头,满意的观看着对方的神色变化,旋即进一步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祭拜谁,也不是为了向谁讨债,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而已。”
内侍小柱子自然抓住了关键字眼,他微微眯起眼睛道:“想知道一个真相?当真是奢侈的要求啊。公子难道不知道所有的真相都是要拿脑袋来换的吗?既然公子如此说了,你我二人就没有
什么好谈的了。”
“哦?”穰东侯故意做出一个疑问神色,旋即进一步问道:“你确定吗?即使我们谈的话题和前太子韩赤月有关?”
仅仅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让内侍小柱子的心再一次抽紧,过去的回忆排山倒海的涌来压得他简直无法呼吸。曾经以为会忘却的事儿,如今却明白未曾有一刻遗忘。他回过头来,静静的道:“好,我们可以谈一谈。只是不知道你想谈什么,或者说你想知道些什么?”
“很简单,我想知道当年宫里发生了什么?”穰东侯单刀直入,直至问题的核心。
内侍小柱子看了来人一眼,眸色悠长的道:“倒真的难为你了,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不相信皇帝口中的那些说辞。好吧,我想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你可以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穰东侯笑着坐在树下,递给内侍小柱子一葫芦酒道:“正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来问你。你必须回答我,因为你欠韩赤月一个交代。”
内侍小柱子拔掉酒葫芦上的盖儿,看了穰东侯一眼道:“你不是韩赤月,你凭什么来为他讨要公道?”
“我不是韩赤月,但是我是韩赤月娘亲的好友,这还不够吗?”穰东侯径直说道,神色一派安然,毫无任何局促之感。
内侍小柱子擦掉嘴边喷出来的酒,咳嗽几声道:“或许已经够了吧。反正我时日也不多了,大概也是时候还给别人些什么了。只是我讲给你听了,你确定能让天下人都知道吗?”
“这个世界都是人造的。”穰东侯微微停顿了一下,尔后淡淡的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为什么不能为他们一家沉冤昭雪呢?”
内侍小柱子知道对方的话并没有错,这个世界确实是人造的。既然是人造的,那么规矩自然也可以是人定的。是啊,规矩是人定的,所以当多个人具有定规矩的能力时,才会有各种阴谋与战争吧?
小柱子开始慢慢讲述起那段往事来,一开口才惊讶的发现原本以为压在尘埃中是事儿原来还这般栩栩如生就像发生在昨天一般。他微微笑道:“就是这样,好朋友被迫成为了敌人,曾经的朝廷顶梁柱也成为了被黑对象。”
“好可恶!”穰东侯脸上的怒气更多了几分,拳头指节已经握的发白了。他从事情发生的那一天就知道展现在众人眼前的绝对不是事实。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原来真相这么残酷,原来那个皇帝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恶。
小柱子也一番唏嘘,这事儿无论想多少遍都让人觉得心寒。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侍,除了拒绝参与那件事儿外,他再也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
“小柱子,谢谢你。你放心,这真想绝对不会被埋没,我一定会还他们所有人一个公道。”穰东侯坚定的说道,自从事件发生后他就一直在寻找事情的真相。通过无数老人的指引,他终于来到这里,终于知道了梦寐以求的真相。
小柱子摇摇头,叹口气道:“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我怎敢当起你的谢字。穰东侯,如果……如果有一天你需要人作证的话,别忘了我。我也想……也想尽一份力啊。”
望着掉泪不止的小柱子,穰东侯目光灼灼的道:“恩,我明白。你放心,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即便是拼上了我这条老命,我也会为他们沉冤昭雪。”
踏着掉落的松柏回家,穰东侯竟然发现有人在等候他。望了一眼穿着宫里服装的人,他冷哼一声道:“我已经说了,朝政与我无关。所以除了皇帝的丧礼,我什么都不参加。”
“穰东侯,皇后娘娘让属下带一句话给您。她乐意为你办事儿,不知你可否与她见上一面?”
“皇后娘娘?”穰东侯抚着下巴开始思
考整件事情,皇后娘娘大概就是那位传的满城风雨的胡艳儿吧。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呢,明明是凭着南夷皇帝才风生水起的,怎么现在又发话要为自己办事儿了呢?穰东侯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淡淡的道:“既然对方下了鱼饵,我这条饿肚子的小鱼儿怎么可能不上钩呢,我随你去。”
到了皇宫后,那位宫女径直去通报了,独留穰东侯在宫外。穰东侯抱胸想着这一切,他越想越想不明白。正当此时,突然一个太监装扮的人拍了拍他的肩,笑道:“穰东侯,你果真来送死了呐。我是韩赤月的人,我奉劝你早点儿离开别跳火坑。”
穰东侯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发现对方眼神清明逻辑清晰而且话语比刚刚那位宫女更有可信性。望了望安静异常的皇宫,穰东侯笑道:“穰东侯谢过阁下救命之恩,就此别过。”
“等一下。这是我在阮郎归旅馆订的房间,你去哪儿住吧。我想你的穰东侯府邸估计马上也会有人杀过去了。”那太监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把钥匙,径直递给穰东侯。
穰东侯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笑道:“大恩不言谢,告辞。”
等穰东侯离去后,欧阳洛熙也背着手准备回到自己位置上去。结果却被人给制止住了,那位宫女面色不善的道:“你是帮皇帝养黑貂的人,你为什么回到这里?这里原先有个人,你看见了没有?”
“哦,你说那个人啊,我看见了啊。”欧阳洛熙再次恢复成天真无邪的模样,她十分话唠的道:“刚刚啊,有一个黑脸公公把那个人拉走了。那黑脸公公还提了个人名,叫什么……什么韩……什么月来着,然后他们两个人就走了。”
宫女围着欧阳洛熙转了一圈儿,依旧面色不善的道:“即便你的话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儿。黑貂的活动范围可不包括后宫啊,你说你所为何来?”
“这位姐姐,你好凶哦。”欧阳洛熙故作害怕的吐吐舌头,继续说道:“我知道这里是后宫啊,可是我就是要到后宫来嘛。既然有人要我到后宫来,我不到后宫难道还到前宫啊?”
宫女拔出一把短匕首,指着欧阳洛熙的咽喉道:“我问你什么你就要答什么,你休得罗嗦。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到后宫,那个穰东侯是你放走的对不对?”
“穰东侯本身就没有绑着绳子,怎么需要我放呢。再说了,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他要杀我你也要杀我呢?”欧阳洛熙十分无辜的说道,还不停的眨巴着眼睛大有你再说我就哭给你看的姿势。
宫女脸上的怀疑神色更加浓厚,她盯着欧阳洛熙道:“你说穰东侯要杀你,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来的时候,那个黑脸公公正在和他说话嘛,然后他就拔刀对准我了。还是黑脸公公说我是皇帝身旁的红人,杀了会引起麻烦。那个穰东侯才会放了我呢,好凶险的说。”欧阳洛熙越来越可爱,而宫女的脸也越来越黑。
宫女把佩剑更近的刺向欧阳洛熙,进一步说道:“我劝你老实点儿。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好,我说还不行吗,你真不可爱。”欧阳洛熙嘟着嘴,从腰间取出一个腰牌,不情愿的道:“他们说让我把这个给皇后宫里的人,你是皇后宫里的人吗?”
宫女接过腰牌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这才收起佩剑道:“以后别这么罗嗦,小心掉脑袋。”随即便回宫报告了,胡艳儿也只得叹了口气道:“或许皇上已经知道什么了,也罢,就让那欧阳洛熙多活一阵子吧。”
嘴上虽然说的松动,胡艳儿的指节却攥的发白。不甘心啊,当真是不甘心啊。为什么,为什么看似一切事和物都在帮助欧阳洛熙呐,为什么自己就是杀不了那个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