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碎了,我心目中完美的青篱,居然会有这么脑子进水的时候,我曾经以为他变态只爱好这个姿势,我也曾经以为他是洁癖到不想与我接触太多,才选择这个姿势,我更以为他是压根不想看到我的脸,才那么混蛋。
知道真相的我,欲哭无泪。
心头一个念头闪过,我要报仇,我要报这么多年他坑了我的仇,我煌吟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青篱不是个会表露情绪的人,所有的心思变化都被脸上的寒冰凝结了,若非解开这些年的心结,我永远也不会以平静的心态看他,也就看不出这些细节。
他其实将我保护的挺好的,鞭策我强大,何尝不是为了让我能够面对各种挑战,让我看淡血雨腥风,也就没有软弱和退缩,让我冷漠,也就不会轻易被干扰,这些都是青篱给予我最好的礼物。
他的双眸闭着,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他应该正在努力呼唤身体里的纯气,想引导入筋脉中。
很细微的气息从他身体里传了过来,如丝一般柔细,与我体内的纯气勾引着,很快就融入了我的身体里。
我很仔细地控制着真气,同样慢慢传着,很小心地,怕他的身体承受不了,前几日还因为我的莽撞伤过他的内腑,这一次我更加地谨慎。
以往他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增强我的内功,当受用者成了施为者,才更能体会其中的艰难。
我只埋怨过他的粗暴,从未想过那被他身体净化后的气息反回时的强大竟从不曾伤过我。
风吹过,一片竹叶儿悠悠扬扬地随着风飘了进来,落在他的发上,他的耳边。
俯下脸,肆意地将他所有的风情都收入眼中,我嗅着他的发香,也嗅到了青青的竹叶儿香,在他耳边叹息着两个字,“师傅。”
“青云楼”中,没有身份的称呼,只有地位的叫法,以前我叫他,也不过是阁主,他与我有过师徒之份,从未有过师徒之名。
这两个字,在数年后曾是向往,之后随着心思的冷淡而掩埋,之后曾喊过,却是故意的嘲讽,真正地从心底这般称呼他,倒还是第一次。
那双眼忽地一下睁开,深幽的眸子没有了清冷,跳跃着悸动,我忽然感觉到他传来的气息有些不稳。
他,乱了心神。
凌乱只在一瞬间,他眉头紧皱,那双眸又无声无息地阖上,送入我身体的气息也回复了最初的柔缓,我不敢再说话,一心一意地为他牵引。
只是腰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了,掐的我生生的疼。
这一丝丝虽然小,已足以让人惊喜,他的内功没有完全散乱,还能凝聚。
可这么一点点,就象是水滴汇聚,要等到海纳百川之时,不知道要等到何日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不敢急,也不能急,他的身体不能承受再多了。
“青篱。”我唤了他一声。
他意会,那纯气不再渡送入我的身体里,彼此真气的联系被切断。
我的发拍打着,挂上了他掐着我腰间的手指,他摇摆着脸,发丝乱撒在胸口,也是同样勾住了我放在那的手指。
巧合吧……
我缩回了手,带起的发丝纠缠着我的手指,最后还是缓缓地落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的手离开我的腰间,我看到自己的一缕发丝牵连在他的手指上,又飘飘地落了回来。
我和他,一向是搭档,我们从不会做出与对方想法不同的选择。
他掌心微推着我的后背,我趴上他的胸口,轻轻唤了声,“师傅。”
他想听,就喊一句吧。
激情的余韵荡漾着,竹叶的影子,摇乱了阳光,本来两个人清晰的身影也被摇乱了,变成黑色的一团。
分不清他,也分不清我。
从他的怀中离开,房间里的气息残留着旖旎,我已经平静地开口,“找到真气了?”
没话找话,他有没有找到真气,我清楚的很。
他轻轻点了下头,抬起手,那动作依然虚软无力,我将他按在床榻间,“我去打水为你清理。”
“你先吧,我再调整下真气。”
能够让真气引导入丹田,当然要趁热打铁,我理解他的意思,也不再纠缠,一个人去了泉水边。
山泉水对此刻的我来说,不啻于最好的冷静工具,我将身体沉在水洼中,让奔流的泉水冲刷着身体,甚至连运功抵御寒冷都没有。
冰冷的泉水,可以让身体冷静,也可以让思绪冷静,却无法让我脑子里的画面冷静。
我们没有激烈的动作,全程为了练功,可这平静又小心的全程,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让人舒畅。
我趴在石上,背心都被冲的麻木了,还是觉得热。
我在离开前,他的掌心一直都贴在那,余温仿佛现在还存在呢。
身体察觉到了什么,我抬起眼,视线穿过竹林的缝隙,对上了窗边的双瞳,青篱已经的真气调整已经结束了。
小轩窗,未梳妆
相顾无言
我与他,视线远远牵连,读不到他平静眼眸里的心思,他的身影与这清幽的竹林窗台无声地融在一起,如画美好。
知道他为什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远离了凡尘的喧嚣,又没有壮阔与豪迈的天地美景,唯有一份宁静致远,和竹的孤直冷傲,与他那么类似。
他看着我洗发,看着我擦身,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没有避讳,也没有闪开眼,我扬起脸,冲他喊着,“你好了?”
微一颔首,证明他魂魄在体,不是出神发呆。
我胡乱地披上衣服,汲了些水。
当我埋首打水的一瞬间,耳边竹叶沙沙响,一点白色投入林间,落在窗台上,是只信鸽。
他伸出手,雪白凝脂皓腕摊开,鸽子蹦蹦跳跳上了他的掌心,他的手指从鸽子腿上的竹筒里挑出细细的纸卷。
随手抓了把松子,果子放在手心里,鸽子踩着他的手心,一下一下地啄着,毛茸茸的脑袋一伸一缩,青篱的手指蹭了蹭那小脑袋,它也不躲闪,自顾自地啄着。
我看到青篱嘴边的小窝儿,很深很深。
我走了一步,小鸟儿抬起头警惕地看着我的方向,在我停下脚步许久之后,才又缓缓地低下脑袋,欢快地啄了起来。
不忍心打扰他们的快乐,我传音给青篱,“是‘泽兰’收到我的消息了?”
他微微点头,手指继续逗弄着小鸽子,小家伙吃的快乐,也不管青篱,红色的小爪一步一跳。
“吃多了拉你手上。”我坏心地传声,“我可不帮你洗手。”
青篱脸色一僵,远远地朝我白了一眼。
天、天哪,青篱会翻白眼,这、这一定是我看错了。
鸽子吃饱了,抖抖脑袋,扑棱着翅膀飞到屋顶上,咕咕叫着。我这才拎着水,朝他走了过去。
才举步,又停了,面色深沉。
看了青篱一眼,我的手探入水中,手腕轻抖,十余点寒光飞向竹林外,快而狠。
抛下水筒,脚下朝着青篱的小屋飞扑,窗中一点黑影迎面而来,是青篱丢出了我的“独活”剑。
林外闷哼,人到窗边,剑入手,都是一眨眼的功夫。
我站在窗边,“谁的人?”
我刚才感应到的,不是功力的外泄,而是杀气。“青云楼”和“无影楼”中人都是暗卫,杀气浓烈正常,但是……不可能冲着我和青篱有杀意。
那来者的身份,就太可疑了。
“追踪信鸽找来的。”这是青篱的判断,也无形透出了很多意思。
能够追踪信鸽,武功自然不弱,更重要的是,能够追踪“青云楼”的信鸽,代表着对“青云楼”有着非常深入的了解。
这群人,来者不善。
数十道人影从林外闪入,浓烈的杀气扑向我与青篱,不仅我的面前,应该说整个竹林的四周,都是这样的杀气。
人不少哩!
“要不要放下窗子。”我平静地对青篱开口,“可挡着暗器。”
他嘴角边窝儿又深了,“无妨,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