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子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公子会唱歌跳舞吗?”
“唔。”他的手抚着额头,眯着眼,漂亮的弧度让他看上去更像是在抛媚眼,“唱歌不会,跳舞也不会。”
绵软的语调,和撒娇无异。
“那你会什么?”女子三魂七魄估计早飞不知去了哪,会不会根本不重要。
“我……嗯……”他手指揉着额角,不自觉地哼了声,让楼间的我不自觉地笑出声。
“阁主。”朝辰看到角落中的我,靠了过来,“刚才您让我们给他梳洗换衣,可他好像忽然转了性子,杀气凌人,我们一时不敢靠近,他就这么出了门。”
我摆摆手,“没关系,和他们说,今天酒我请。”
“又请?”朝辰很是不解,“您这不怕亏本了?”
“没关系,看她们的样子,今夜只怕都要留宿了。”我笑的诡异,目光锁着场中青碧色的焦点,流露出玩味的表情。
那目光早已涣散,手指在桌边摸到了一件东西,他凑到眼前看了半晌,那略带讨好又惶恐的眼睛眨巴着,“舞剑你看不看?”
“看,当然看。”女子忙不迭的点头。
他拿着剑,冲着面前江湖人士打扮的女子抿唇飞去一个吻,“借我用下好不好?”
场中,又多了一只木鸡,除了点头什么都不会。
高台上,本有人奏琴起舞,忽然看到角落中我的手指,无声地退了下去,青碧色的身影抱着剑,脚下踉跄着而去。
人在台下,看着高高的舞台,手指揉了揉眉头,脚下点着地面,人影飞旋而起,青碧色的衣袍顿时飞舞在空中,犹如天边一抹云彩,荡出最美的姿态,侧面的我眼见的看到,漂亮修长的腿在袍底点上台沿,手中长剑出鞘。
“好遐想。”离台子最近的某个人失魂落魄的说出一句,两道血箭从鼻孔里飚射而出。
有些事,还是不要想的太多,否则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呵。”他轻轻一声笑,人影旋坐在地,手中长剑遥指斜上方,媚眼如丝望着台下的人,手指勾了勾,“还有酒吗?”
没有人再回答,直勾勾的眼睛望着高台上的身影,谁还有空说话?
手中剑抖着漂亮的剑花,没有灌注内力,也就失去了可怕的杀伤力,但却多了几分妩媚几分妖娆,更像一场醉后之舞,缭乱了所有人的心智。
他微抬腿,长袍晃出水波弧度,台下女人捂上鼻子,指缝中血色隐隐;他手臂轻摇,宽大的袖子滑下,健美的臂膀带着剑意寒冽,醉意蹒跚中,眼神含情脉脉。
醉的,到底是台上的他,还是台下的无数女人?
剑影中,腰身轻摆,如风中杨柳的柔韧,青碧色扬在无数人的眼底,千缕发丝飘荡,温柔了身边的空气,不觉剑光寒,只觉人易碎。
别人,看到的是他风情万种的神采,看到的是眸光里迷离朦胧的笑,看到的是举手投足间的销魂,唯有我,看到了醉意背后的逃避,落寞。
怜惜只是一瞬间,转眼已是平静。
这阁中,谁没有难堪的往事,谁没有一把辛酸泪,谁的故事都够唏嘘半晌,我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去在意。
有人欢呼着,在欢呼声中他笑的更甜更美,手指微微抖,高台上的轻纱在剑光中寸寸碎裂,如蝴蝶般翩跹在空中飞舞。
剑光随着轻纱,高台上光影粉色糅合,点点蝴蝶在他身边,片片剑光包裹了一切,他就像踏着电光而来的仙灵,让人远观却不敢近玩。
银色乍收,天地间瞬间安谧,所有的都消失了,看不到道道寒光,蝴蝶也匍匐在他的身边,高台上的男子侧卧着,手指撑在腮边,长发如瀑遮挡半边容颜,蜿蜒在地面,像一泓安静的小溪,流动着生命力。
他肩头的袍子滑下少许,露出半抹雪白的肩头,殿中烛火明亮,漂亮的胸线若隐若现,随着他的呼吸声点点起伏。
安静到连根针落地都能清楚听到的大厅里,终于有人回过了神,,“真美,要是能娶回家就好了。”
躺在高台上的人眼中流出几分闪光,甚至还有几分欣喜,“你娶我?”
“当然娶。”那女人忙不迭的点头。
在这叙情馆中,出阁嫁娶,不过是男欢女爱一夜的代名词,唯有楼上角落中的我,懂他话里那个娶字的真正意义。
对不起了,入了我的阁,可以风光霁月,可以众星捧月,唯独不可能有最平凡的男婚女嫁,他的梦想注定是要落空的。
但是这句话显然讨好了台上的人,他的手垂下,袍子又滑落了几分,那醉意迷离的唇咬着几缕发丝,粉色舌尖舔过唇瓣,“你们还要看什么?”
他是醉了,那脚步虚浮出卖了真实,但是醉的背后,是否有着自己也无法面对的故事,才恨不能一醉,放纵了自己?
我肩头的月白长衫飞出,不偏不倚的在青袍落地的刹那罩上他的身体,恰到好处的时间,在场的人生生没能看到他一分。
两队舞者翩跹舞过场中,阻隔了她们牵连在倾城男人身上的视线,衣袂飞舞,犹如万花缤纷,再想要寻找那男子,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语声爽快,坚持,“我家公子未出阁,我可不忍心就这么被白白看了去哟。”
听到我的声音,无数人扼腕叹息,抽了骨头般徒然坐回了椅子上。
男子被衣衫兜头罩下,胡乱扯着,显然对被人打扰他脱衣很不满意。
我快速搂上他的腰身,在他暴躁前赶紧开口,“可是我先答应娶你的,我不准你给别人看哟。”
他拉拽衣服的手突然就安静老实了,被我的手带着,消失在人群后。
小小的房间里,暖气熏烤着,我在床边松开手,他软软地倒入床榻里,低低的不适声中,手指抚在额头边。
似有若无的低吟中,他不安的扭了下,勾引着我的思绪,肖想着。
我喜欢男人,但是我第一不吃窝边草,第二不啃迷幻人,这醉的糊里糊涂的男人,还是算了吧。
强硬地将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我在桌边坐下,手提狼毫飞快地写着,当几行小楷写完,我抿唇吹了吹,走到床边推了推他,“起来,签个名。”
“什么?”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如此近的距离,那双眼眸的形状真漂亮,不同于大部分男儿的柔美,那是英气内敛的眼睛,虽然此刻朦胧地找不到距离,我也能想象,若清朗时是如何的明亮。
笔塞入他的手中,指着卖身契下方的位置,“签名。”
他提着笔,那双眼眸停在我的脸上,明明是醉,为什么我却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认真,“你真的娶我吗?”
被这个带着伤楚的眼神震了下,我郑重点头,“当然真的,你快签。”
“这是什么?”无力的声音仿若撒娇,朦胧的眼神试图看清除上面的字迹,一张纸被他拉近扯远,扯远拉近,等得我干着急。
“婚书。”死不要脸的回答之快,不见半点犹豫,我认真地点点头。
他得到安慰般的勾起了唇角,欣慰的表情中手一挥,龙飞凤舞的字印上卖身契。
看他落字的瞬间,我心底飞起快乐的泡泡,从此“百草堂”不缺镇楼之宝了,至于他醒来会怎么样,那不关我的事,白纸黑字写着呢。
转身走向自己的桌边,我看着纸上几个字,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是皱眉,重重的皱眉。
他的字很漂亮,漂亮的让我——看不懂!
“喂,你姓汤还是姓江,或者是姓池?”我努力地辨认,然后发现自己只能勉强看清一个半字,“寒什么?”
这家伙干什么的,一个名字写的这么顺手的潦草,好像没事就写名字玩似的。
“什么?”这声音清楚的传自我的身后,他呼出的气息拂动了我的发,吹在颈项间痒痒的。
我回头,他就这么定定地站在我面前。
斜斜飞起的锁骨,轻轻滑动的喉结,都在无声地呼唤着他人的留恋,印下美丽的痕迹。
“你……”对于他瞬间散发出来的致命吸引力,冷静如我也不由自主的退了退,想要逃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气息的包裹,警惕瞪着他,“要干嘛?”
“签了婚书。”他摇摆着身体,踉跄了步,摔向我。
下意识的伸手抱住,肌肤相触的瞬间,他细腻的肌肤,紧致的指尖触感,陌生而炙热的气息,都如洪水般冲击着我坚固的壁垒。
“签了婚书,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