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无耻之人!我说我先走,你非得拉个垫背的,你的良心就不会痛么?”
白冉一边躲避着不时喷涌出来的火焰,一边怒骂着耿立武。
“讲点道理好不好?”耿立武道,“许觜的刀是砍向你的,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没有你他们也不至于用这么毒的手段!我也肯定能想到脱身的办法,”白冉怒道,“你竟然坑害一个如此信任你的战友,你的良心一生都不会得到安宁!”
“吓唬谁呢?”耿立武道,“我的良心早被我自己叼去吃了,如果你再想不到办法,我们的一生也就到此为止了。”
白冉道:“别他么扯淡了,这能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你都说没有出口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耿立武道:“你就哭吧,你就喊吧,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时间的确不多了,熊熊的烈焰是战士们的噩梦,却是保护敌军的盾牌和盔甲,时不时喷涌的火焰和熔岩,配合着西方悍勇的骑军,几乎将五千人马赶杀殆尽。
耿立武道:“你真的想不到办法么?”
“想不到,没办法可想。”
“真的么?”
“你他么要问几次?”
“实在想不到的话,”耿立武咬牙道,“给自己想个痛快点的死法吧,这是我唯一能帮你的。”
“去你妈的!”白冉满脸泪水,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被烟熏的,“我凭什么死?老子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就这么死了?凭他么什么就跟着你这么死了?”
平素风趣儒雅的智将,生死关头俨然变成了一个泼妇,看着白冉疯疯癫癫的样子,耿立武也开始慌了,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绝望,虽然几次和死亡擦肩而过,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灵魂会在地狱里灰飞烟灭。
想想办法,终究会有办法。
不行,地狱是思维的死角,地狱里有太多可怕的回忆和未知的恐惧,一旦陷入其中,思维会遭遇彻底的禁锢。
“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白冉歇斯底里的哭喊让耿立武心烦意乱,他真想一枪把这个废人捅死。
“我不想死!救命啊!救命啊!”
耿立武忍无可忍,他举起了长枪,对准了白冉的胸膛。
“我不想死!我不,我不,我……用水!快点用水!”
就在耿立武想杀死白冉的一刻,白冉似乎想到了办法。
“用水灭火,赶紧用水灭火!”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高明的办法,或者说根本不是什么办法,白冉之所以喊着用水,原因是他的衣服被烧着了。
“赶紧啊!”白冉喊道,“你他么等什么呢?赶紧用水啊!”
“别他么瞎嚷嚷了!”耿立武怒道,“这是冥界之火,水根本没用。”
“谁让你普通的水了,用本源止水!什么火都能灭!”
是啊,本源止水什么火都能灭,连原初之火都能熄灭。
可是……
“你还等什么呢?”白冉的衣服上已经翻起了火团,“没听到么?本源止水!”
“我……不会用……”
“什么?”
耿立武道:“我不会用本源之水。”
“为什么不会用?你不是吸收了很多原初之力么?”
“这个……”耿立武沉吟半响道,“我不知道方法。”
“这还需要什么方法?你跟了共工那么久,看也看会了。”
“天地良心,我就看过两次,”耿立武道,“一次是和祝融决战,另一次是对付武栩,当时你也在场,你能看出他用了什么方法么?”
“那就用别的水,洪荒之流,天初苦泉,寒武雨露,这些都能熄灭原初之火。”
“这些……我都不会……”
“怎么可能都不会?”
“不会,就是不会……”
“你他么吃屎的!”白冉怒道,“什么都不会!”
“你他么才吃屎!”耿立武举起长枪道,“这都不是普通的法术,不仅需要原初之力,还需要特殊的血统和身体条件,你他么什么法术都不会用,还敢大言不惭的教训我!我他么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信不信我他么现在就捅死你!”
“捅死我啊,来呀,别以为爷怕你!你当爷真的什么都不会!”
“你他么会个狗屁,今天我他么让你知道什么是死?”
“来呀,你他么倒是来呀!别他么光说不练……”
不管怎么说,白冉终究提出了一条比较可行的建议,可结果让一个泼妇变成了两个。
“你他么以为灭了火就完了?”耿立武咆哮道,“看好了,你脚下是沼泽,身边是酸雾,耳边还有刺耳的锁魂音,连你呼吸的空气都有毒,你他么的把水弄过来有个屁用,想在沼泽里把自己淹死么?”
“说你蠢一点都不冤枉你!”白冉道,“你唤来的水难道也遵循地狱的法则么?能淹死我们就淹不死敌军么?”
“普通的水根本进不了地狱!”
“那就用点不普通的!”
“不普通的我唤不出来!”
“要不说你就该去吃屎!”
“我捅死你丫的……”
“等一下!”白冉看着脚下道,“水来了。”
水来了,的确是水来了,缓缓的清流慢慢没过了马蹄。
周围的火灭了,包括白冉衣服上的火,这不是普通的水,即使在泥泞不堪的沼泽里,依然清澈无比。
“这个是……”白冉瞪大了双眼。
“本源止水……”耿立武喃喃道。
是本源止水,能涤荡一切的水,能包容一切的水,能带走一切的水。
白冉笑了,耿立武也笑了。
水越来越深,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越来越迟缓,人们没有了战斗的力气,也没有了杀戮的欲望,看着彼此狰狞而狼狈的神情,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个狗日的!”白冉笑道,“你还敢说你不会,这不是唤出来了么?你他么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他么就是贱,不骂你一顿不舒服!”
“你他么才贱!”耿立武也笑道,“真他么的,这是哪来的水?怎么可能这么多?共工来了?他回来了?”
“啊?”白冉一愣,可还是忍不住笑,“你什么意思?这不是你弄出来的?”
“我跟你说了,我不会,真不会,”耿立武挠头道,“这到底是哪来的?难道是……”
耿立武四下观望,终于看到了涓涓细流的源头。
是游霄,她微笑的看着耿立武,汗水粘着头发,挂在前额,显得特别的美。
水在她的手心里不断的涌出,她很疲惫,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耿立武跳下战马,一把上前将她扶住。
游霄躺在了耿立武的怀里,幸福的看着她眼前的男人。
“我……还能……”
“不必了,”耿立武摇摇头道,“足够了,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