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3

昏‘蒙’‘蒙’的光线下,离沙岩山大约里许的地方,一道人影被数十条半人高的火红‘色’似狼异兽包围住,正缠斗得不可开‘交’。

看衣着以及身形,很像子万。纪十眼眸微眯,握着短剑的手紧了紧,最终坐着没动。没过多久,就见到那道人影连杀了三条红‘色’狼兽后,且战且退,往沙岩山这边逐渐靠近。

鼻中闻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血腥味,证明纪十对荒原上无风的判断是错误的。大约过了炷香功夫,那人面貌清晰起来,正是子万。

“子万哥哥!”探出头,她喊了声。

子万飞快地抬头扫了她一眼,手中金光一闪,又是两匹狼兽倒下,而他也在剩余狼兽暴怒的咆哮声中拔地而起,足尖踩着纪十之前凿出的凹坑攀向她藏身的‘洞’‘穴’。在快要到达的时候,纪十伸手拉了他一把。

“你受伤了?”尽管之前经过扩展,岩‘洞’容下两个人还是很勉强,子万‘腿’长,必须分开以一种近似于环抱的姿势将纪十拥于‘胸’前,才能够不至于‘露’出半边身体在外面勾引狼兽的仇恨。当然,要想让折损了族类的它们就这样散开,也是一件妄想的事。两人只是需要休息缓冲的时间而已。

因为距离过近,纪十能够感觉到子万刚经历一场‘激’战后呼吸稍促所引起的‘胸’膛明显起伏,以及喷在她脸侧的温热呼吸,鼻腔中全是他的气息,还有浓烈的血腥味。从离开侑人部落,两人便再没这么接近过,她心里隐隐有些慌‘乱’。

子万仰头靠在身后的‘洞’壁上,嗯了一声,眼睛都没有睁开,显然是累得够呛。

“哪里?”纪十想帮他看一下,毕竟血腥味一直这样持续不散的话,到时只怕不仅仅是下面的狼兽不肯散去,绝对还会引来更多可怕的东西来。然而地方实在太小,她连两人间的距离都没办法拉开,就更别说做什么了。

шшш▲ttκan▲¢〇

“右腰靠后。”

“你动一下。”纪十努力往后,几乎是将整个人都贴在了砂壁上,才给子万腾出点空间。

子万此时已缓过一口气,睁开眼看清两人的处境,眉不自觉微微皱了下,但也没说什么,依言缓慢地侧过身去,动作间颇为小心,显然也明白在这地方动作稍大便会发生碰撞事件。

纪十看到他后腰的位置衣衫被划开一大道口子,‘露’出里面外翻的血‘肉’,鲜血将整面右侧衣袍下摆都浸成了黏腻的暗红‘色’,但那伤的形状……

“你这伤不是野兽‘弄’的。”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伤口,自然一眼便能辨别出究竟是兽抓咬伤还是兵器切割伤。

“嗯。”子万也不隐瞒,调整了一下姿势,以利于她更顺手处理。“遇到几个石头人,一时大意吃了亏。”那些狼兽虽然多,却并没伤到他。

纪十检查了一下,见伤口没毒,于是只用少许水冲洗了一下,便准备包扎。她身上没带止血疗伤的‘药’,处理得这样粗糙实在别无它法。

“这里有‘药’。”子万抬起手在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来。

纪十也不啰嗦,接过来便用。

“这是刀伤。会使刀的石头人?”绷带是没有的,自己这边的内衫能撕的也撕得差不多了,她毫不犹豫地撩起对方衣裳下摆,别着手用锋利的短剑割下一大块,折了几层紧压在洒了‘药’粉却因裂口太大而无明显止血倾向的伤口上,然后用同样撕下来的长布条压住,在腰上紧紧缠了两圈。因为用力牵动了背上的伤,她的动作僵了片刻,才又继续,脸上倒是没显‘露’出什么。

“大概是石头做的人……”子万这时又有些不太确定了,失血过多的脸在暗淡的光线中显得灰白而疲惫。“粗糙,坚硬,但很灵活,能使刀剑兵器,还会布阵。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抵得上一个武林高手。”停了下,他略带郁闷地补充了句,“还不会受伤不知疲累。”要不是这样,他又何至于如此狼狈。

石头做的人挥动刀剑,灵活布阵……纪十觉得那个场面着实难以想像,要换成她,只怕会更加轻忽,并为此吃上大苦头。当然,这样的待遇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能得到的。

“我瞧着你杀狼兽用的兵刃金灿灿的十分有趣,以前怎没见你用过?”两人相识时间也不算短,连她身上素来藏得隐秘不被人知的小金都被他套了去,对于他惯用的物件和手段,她不敢说‘摸’透十成,**成总还是有的,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方才一闪而过的金光。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必然是他惹到石头人的根源。

伤口被包扎好,感觉舒服了许多,闻言子万垂眼淡淡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无意中得的件小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虽是这样说,他却没有拿出来给纪十过过眼的意思。

纪十心中掠过一抹失望,神‘色’却不变,她直起身往后贴靠在砂石壁上,将两人间的距离隔开了少许,而后双眸一弯,脸上现出两个大大的酒窝。

“子万哥哥这般说莫不是担心被我看中,会向你讨要不成?”是‘激’将,也是试探,其实是不满他这两日若有若无表现出的想要撇清的态度而已,否则他到手的东西,哪怕是罕世奇珍,她又怎会在意。

子万却并不受‘激’,冷笑道:“你真看中了直接向我讨要倒也无妨,也许恰逢我心情好,便给了你就是。怕只怕你哪天不快意了,嚷给我的冤家对头知道,我可不敢把自己的‘性’命全托付给运气。”这一番话冷嘲热讽,意有所指,很明显是针对她出卖梅六那件事。

纪十沉默片刻,扭头看向外面‘阴’沉沉黄‘蒙’‘蒙’的荒原,下面的狼兽怒嗥已有所收敛,只偶尔传来一两声不耐的低咆提醒着它们还没离开。

“你不相信我?”说出这句话时,她突然觉得一阵荒谬可笑,想不到素来不信任任何人的自己有一天也会用这两个字质问别人。只是‘胸’中闷闷的苦涩与失望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