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莲看到桥的两头都断掉,只剩中间一段悬在半空,吓得尖叫起来。
“道长,你不能这样,快点放我哥哥下来吧!”她苦苦地哀求着。
而白衣道长发出一阵阴冷的狂笑。
先是笑得很局促粗糙,笑声越来越低沉,嗓音也发生变化,最后变成尖细的声调。
随着笑声他的人形也在改变,由高大的白衣道士变成了一个小个子的猥琐老头。
老头穿的衣服明显是民国时期的,长衫马褂,头戴一顶瓜皮帽,脚上穿的是一双黑布鞋,一付乡绅或老学究的派头。
但他的形象不那么大方,长得尖嘴猴腮,黝黑的脸上皮肤粗糙,上唇两撇八字胡,一股子投机钻营的气息。
我并没有见过这个老头,猜测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哼,黎一铁的玄孙,今天终于落在我的手里了。”老头笑罢在恶狠狠地说。
我脑子里急速转动,既然他提到我太公,说明他跟我太公是同一时代的人,他凶恶的口气意示他还是跟我太公有过节的人。
“你是哪位呀?怎么认识我太公?”我问道,口气尽量平缓,不要随便刺激到他。
“我是谁,你不认识吗?”老头十分恼火,“我的玄孙都死在你手上了,你说我是谁?”
他的玄孙死在我手上了?死在我手上的除了女鬼王三娜,一个人也没有哇,我哪里杀过一个人呢?
“老人家,你在说什么呢?我并没有杀过人,你玄孙是哪位?怎么会死在我手上呢?”我小心翼翼地问着。
“住口,你居然不承认?我问你,韩舟不是死在你手上的吗?”他厉声喝问。
我霎时料到他是谁了,心里真的很震撼。“难道你是……小寒心?”
“哼,你终于想起来了吧?本爷就是小寒心。当年就是我,跟黎一铁、苏阔手还有叶仝四个人拜在风玄师父门下,学武练功。当我们终于功成艺精时,却发生意外的争斗,你的太公黎一铁把苏阔手和我给害死了。而到了你这一代,你居然把我的玄孙给害死。韩家隔代的世仇,血海深哪!”
我勒个去的,竟然是小寒心出来了。当年他和苏阔手跟我太公有过怎样激烈的争斗,我也无法想象,只听说三个人在打斗中均受重伤,只是小寒心和苏阔手先死了,我太公是拖了几年才亡故的。
苏子初和苏月曦就是因为太公的死才找我报仇的,韩舟同样是为了报太公世仇。好不容易韩舟勾结胡丽丽吸了苏月曦的血,韩舟又被苏月曦的亡魂所杀,苏子初也幡然醒悟不与我继续为敌,谁知一波已平一波又起,小寒心都出来了。
麻烦大了。
我只好申辩道:“韩太爷,你和我太公之间的恩仇,我作为晚辈只有耳闻,但应该跟我无关,我是后辈怎么能左右得了前辈人的行事,你和我太公之间的恩怨我一概不知,怎么能算到我头上来?”
“那我的玄孙韩舟,不是死在你手里吗?”
“韩舟死在我面前,但不是我杀死的,你应该知道,杀死他的是苏月曦,就是苏阔手的玄孙女。”
“你撒谎,当时是你跟韩舟打擂,他死在擂台上,跟苏家的玄孙女有什么关系?”
“韩舟确实跟我在擂台上打,但苏月曦偷袭了他,把他刺杀在擂台上。”
小寒心愣了一愣,还是强硬地说道:“就算这样吧,那也是跟你有关,听说苏家这个女孩明里想跟她哥哥一起为太公报仇,但暗里却看中了你这张小白脸,她就舍不得对你下手,韩舟要在擂台上跟你打,她出来帮你才把韩舟杀死,你跟她是不是串通好了的,你引诱韩舟打擂,让小姑娘搞偷袭得手?”
“不不,韩太爷,你冤枉我了,苏月曦是死了才来报复的,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女灵有串通呢?这件事千怪万怪要怪韩舟,他不应当跟女鬼胡丽丽结成同盟害死苏月曦,不管我是不是跟韩舟在擂台上打,反正苏月曦迟早要让韩舟偿命的。”
小寒心大怒:“放你的屁,苏月曦死了也不过是个低能儿小鬼,而我玄孙韩舟是有超能的,他根本不在乎小鬼儿的偷袭,他之所以被小女鬼给捅死,完全是被你给吸引住了注意力,没顾得上背后有偷袭。”
我真想大骂他老匹夫是无理取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明明是你那个阴险的玄孙自作自受,起黑心跟吸血鬼联盟,就因为看到苏月曦对我流露出一份暗恋之情,就心生嫉恨,竟把她当成吸血源了,你玄孙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但我不敢直接这么骂,以免更加激怒了这个老家伙,我现在的生死捏在他手上,只要他再喊一声断,我就随着这一截断桥直落谷底了。
我只好再次声明韩舟的死真跟我无关,我即使打擂也是被逼无奈,因为他们抓了十几个女人和儿童作人质,逼迫我上台一决雌雄。
其实那是他们设的陷阱,而不是我跟苏月曦串通,是他们想害我而不是我害他们。
“呸!好你个黎家小崽,你们黎家欠了我们韩家两份血债,你还在这里不停狡辩。今天我一定要把老账新账一起算,现在你就尝尝空中坠人的滋味吧。”
小寒心手里没有拂尘,他用右手指一下我脚下的断桥,喝了一声:“散!”
忽嗤一下,我站着的那一截断桥一下子变成齑粉,散飘在家中。
我两脚一空失去任何支撑,向着山谷底直坠下去。
耳边传来小寒心的狂笑和洛莲惊恐的尖叫。
风强劲地擦着我的身,我早就估测从桥顶落到谷底在1500米,那么按自由落体的公式算来,我只能再活大约20几秒了。
20几秒后的我肯定成了山谷地面上的一具尸体了。
在这20几秒里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吗?
我迎着风努力睁着眼睛观察下面,在透过一层层浓雾的屏障后,我看出下面只是草地,大片的草地,并没有水塘深潭。
也就是说我肯定会硬着陆的。
上次与张嘉瑜从大鹫背上滑下是落到了一个枯草团子上,草团子就像充气的海绵垫一样接纳了我们。而这次还会有这样的枯草团子吗?
自由落体的加速度越来越快,我怀疑自己的衣服都要与空气摩擦出火来了。
再一看草地越来越近,我已经落下1000多米,我好像听到小寒心在数着:“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就在一字刚出口,我猛地停在了空中。
我的脸离草地一米,一下子凝固住了,我自己感觉在身体与地面之间形成一道空气的弹力,就好像下面是压缩空气顶住我,再也落不下去。
我伸手摸了摸,并没有空气的密度有多么大,那也许不是压缩空气,而是磁力吧。
磁力讲究同性相斥,我从空中落下来被地面的磁力给顶起来,那不是正宗磁悬浮力吗?
可人不是金属,哪能产生磁悬浮?
我正在疑惑,猛地不远处草地上刮起一股风来。
这股风先在我身前十几米处打着旋子,卷起一些枯叶,渐渐那些枯叶被甩了出去,只剩一团气旋在草面上翻滚,并发出呜呜的啸声。
龙卷风?
在阳光普照晴空万里的情况下,龙卷风是很少见的,当然由于太阳的作用使得山谷中的热空气急速上浮,还是有可能生成龙卷风的。
很快这股旋风就向我卷来,一口就把我吞进去了。
我在风团里随着风旋也在旋转,而且越转越快,脸朝下的身体就像吊扇的一字形叶子通上电源后在启动。
身体打旋我倒不怕,我自信我拥有飞行员般的身体素质,飞行员训练不也要经过旋身吗?那是驾驶飞机的基本功。
但因为越转越快我有点惊慌了,这个速度真要赶上开动的吊扇了。
我离地面也就一米,伸手可以触到草叶子,可是却无法抓住那些草,落不到地面也停不下来。
龙卷风越刮越猛,终于把我往上面推去。
我身体的转动居然产生了上浮的动力。龙卷风在越拉越长,不过如果是正宗龙卷风,应该成喇叭形吧,但这个风团就成井型,我是直接往上升,而边沿都没有风,风全在我肚子下面。
我突然脑子里闪出两句诗: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难道我会被这股风送到云端里去?
那更不妙了。上了云端我还怎么下来?
慌乱中已经升到半山腰。我祈祷能靠近山体一点,这样如果能抓住岩壁上一棵树也好,至少不会被带到半空中,如果到了更高的空中,一旦风力下降那我不是又要掉下来,而且升得高落下去力量更大了。
这时对面山峰上突然亮了一下,一道火柱直向我射来。
我大吃一惊,马上想到曾经见过的那个用火柱射击荷花池尤菱娟的黑衣人,难道就是小寒心?
这道火柱明显是要攻打我。
完了,我现在飘在空中,根本不可能躲闪,这道火柱打中我,必定把我身体烤成熟肉。
就在那道火柱像蛇一样游来时,在半空中突然遇上一道黑气,这道黑气像狂风一样刮过去,一下子把火柱给顶歪,火柱扭了一下向另一边的山崖冲击,发出轰地一声巨响,山壁上崩掉了一大块。
而我感觉龙卷风更是增大,呼呼几下把我托到了我和洛莲所站的山峰高度。
洛莲看到我升了起来,大声叫道:“哥哥,你上来了?快点飘过来呀。”
我在离峰尖十米左右的空中打转,可我又没办法向她飘过去,这股风又不是我能驾驭的。
如果这时洛莲能向我甩来一条绳子该多好,我抓住绳索靠她把我拉上峰顶。可她哪来的绳索呢?只能在那里空喊。
真特么叫人急死了。
这时对面站着的小寒心又发来一道火柱,朝冲我而来。
火柱带着一股呼呼的啸声,边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到了山谷的半空就听喀吱吱一阵响,火柱又折向下面去了。空中飞舞着一道黑色的旋风。
小寒心的两次火柱都被黑气给折了弯,气得大声叫道:“师父,你怎么也出来阻止我?”
半空中响着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寒心,我早对你说过,你和黎一铁之间有怨,不能报在他后辈身上,可你为何不听,非要作祟呢?”
“我不是报当年之怨,而是要给玄孙报仇,我的玄孙是死在黎一铁玄孙手上的。”小寒心继续叫着。
“此言大谬,你和黎一铁的恩怨,由你和黎一铁自己解决,同样,你玄孙和黎一铁玄孙之间的恩仇,也要由他们自己解决,你作为一个上祖,怎么能插手小辈之间的恩怨呢?实在太荒唐了。”那个声音教训着。
小寒心不服:“师父,我在阴间好不容易炼成了二昧真火柱,你就让我用这一回吧,不要干涉我,如果黎一铁玄孙命该绝,他就逃不掉我的火柱,如果他命不该绝,那我用一用也死心了。”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黎一铁的玄孙命不该绝,否则为师怎么会出来挡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快快离去吧。”
这时有一股强风从横里刮来,把我往峰顶边一推,我一个鱼跃就扑上了峰顶。
洛莲扑过来,紧紧地搂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