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母女两就收拾好了行装,坐上马车直奔位于普鲁士另一端的何鲁亚家。经历了十多天的旅途劳顿,她们终于到达了巍峨的何鲁亚城堡,却被告知了个令人绝望的消息:彼得少爷已经于三天前出发,奔赴俄国冬宫了。
母亲约翰娜花了几天时间,去安慰刚刚与儿子永别的乔治娅夫人,也和舅舅德鲁一诉多年的离别思念,却最终还是带着失望领着琳娜回了青堡。
虽然乔治娅夫人很看中琳娜小姑娘,但是她现在已经不是彼得王储名义上的母亲了,对于俄国王储的未来婚姻,无论她还是何鲁亚亲王胖舅舅德鲁,都没有任何干涉的权利。
然而,当母女二人风尘仆仆的回到家,却迎来了个惊人的消息:国王腓特烈派了宫廷画师来给小琳娜画像。
宫廷画师的马车从布斯特平原上驰骋而过,就像是从人们心尖子上驰骋而过。马车上的皇家徽章带动着滚滚烟尘从布斯特平原飘散开去。
连续上门闹事的要债人再也不来了,他们仿佛是田里的鼹鼠,对权势的嗅觉极其敏锐。
小姑娘琳娜端坐在青堡最体面的客厅里,让画师折腾了好些天,光是坐着不能动,就让小女孩痛苦万分。
于是,当宫廷画师收拾行李离开之后,小琳娜就象是撒了缰的野马般奔赴平原。
“琳娜!琳娜!宫里的人是什么模样的啊?”小伙伴们围着她打听,好奇的小眼睛都瞪的溜圆。
“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啊。”小姑娘得意的耸耸肩。
“听我妈妈说,你是不是要嫁到皇宫里去啊?”
“也许吧。”小琳娜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她喜欢这种被人羡慕的感觉。
“是要嫁给我们的国王吗?”有人问道。
琳娜笑了笑没说话,实际上不只是她,家里的其他人也都没弄明白,为什么腓特烈国王会突然派画师来给她画像,画师的口风很紧,住了这么多天,却没人能从他嘴巴里打听出一星半点的消息。
琳娜望见对面的亚力正在无精打采的拔地上的草,小男孩平时神采熠熠的脸蛋,今天显得格外黯淡。
“怎么拉?亚力?你怎么看起来像没睡醒似的?”琳娜向她的小副官问道。
“进宫没什么好炫耀吧?”男孩突然气鼓鼓的回答,他站起身,拍拍腿上的草根,看都不看琳娜一眼:“国王已经有王后了,你难道还要嫁给那个老头吗?真是不害臊!”
十一岁的男孩红彤彤的脸上满是鄙夷,他握紧成拳头的双手,甚至还微微的颤抖着。
“你们这些贵族,满脑子的荣华富贵,我原以为你和她们不一样!可惜我还是错了。”亚力猛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家跑去,只剩下小琳娜张大了嘴巴,和其他同样吃惊的男孩们,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柏林皇宫
年轻的国王腓特烈站在画师呈现给他的画像前仔细观摩,瘦削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不错,很不错。”国王赞叹道。
可怜的画师不知道国王陛下究竟是说画中的人不错,还是夸赞他画的好。
“你可以下去领赏了。”国王挥挥手,他身侧的副官立刻上前,接过画师手中的画像。
“您真的准备把布斯特家的小姑娘迎进宫吗?”近身副官等画师退出去之后,问道。
腓特烈国王笑了,他摇摇头,他这个副官什么都好,就是见识平庸,不过,对于一名侍奉他多年的副官来说,这算不上什么缺点。
“马上让人用快马送到驻俄大使手中,我听说英国大使那里已经向白女皇提交英国黑森公主的画像了。”国王命令道。
副官摇铃召唤来了信使送走了画,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国王陛下,您的意思是想促成布斯特公主和彼得王储?”
“不错。”国王摘掉手套,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端起咖啡杯,用小勺子慢慢搅和。杯子中的咖啡混入了鲜奶,迅速从深褐色往浅色过渡。
“白女皇这次真是找了个好继承人,我恐怕她早就知道何鲁亚家的彼得是个智力贫乏的孩子吧。”
“这怎么说?难道俄国女皇陛下竟然会特意选择个傻瓜吗?”副官接上话茬。
腓特烈国王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白女皇今年才三十九岁?”
“已经四十一了,国王陛下。”副官说道。
“恩,不错,四十一了,四十一的女人已经没什么希望生孩子了,她的继承人可选择的范围本来就狭窄。而这个彼得又正好投了她的意,她恐怕还觉得自己很年轻吧?她一定不想这么早有个准备好的小王储等着接替她的皇位,所以,没什么比一个最近亲源而又智力低下的继承人更让她满意的了。”
“那您送过去的画像……”
“首先,如果王储和太子妃都是我们普鲁士人,这对我们的国家只有好事而没有坏处。当前的欧洲五强,俄、英、法、奥匈帝国和我们普鲁士,俄国虽说经济和政治都比较落后,但胜在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怎么说都是潜力最大的国家。你别看英国和法国叫嚣的最凶悍,但我敢说,将来他们都得仰仗俄国的态度。
奥匈帝国和我们普鲁士,面临的问题都是一样的:我们的领土实在太小了。而海外的殖民地,我们也仅仅只能吃英法挣剩下的。如果未来的俄国的皇帝和皇后都能倾向于我们普鲁士,这比我们用士兵的鲜血去换取领土,不是更为划算的多吗?”
“陛下明智啊。”副官适时的迎合。
“作为一个君王,喜欢什么女人都是次要的。”腓特烈国王不由想起那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布斯特小公主,“法王路易十五迷恋庞巴度夫人,那是在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