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缘份

前方战报传来,高古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说恒国人还向我们营地推进了?”

“是,大王。”传令兵心虚的低下头,这话说出口都觉得丢人。

本来以为趁夜偷袭,轻轻松松,那玄铁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些大恒人跟中了邪似的激动起来了。

高古达猛地站起身:“来人,拿我的披挂来!”

“不必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高古达的身后传来。

高古达惊讶的回头:“大亲王?”

话音未落,他便看见了自己飞了起来,不是他整个人飞了起来,而是他的头,离开了身体,飞了起来。

在战场上全无敌手的高古达,就这么倒了下去,直到死,他都不敢相信,杀了他的人,竟然是北燕国的大亲王高玄武。

周围的北燕士兵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不知就里,只是惊恐的看着高玄武和他们倒下的主帅。

高玄武从容擦去了长刀上的血迹,朗声道:“高古达抗旨不遵,已是谋反,奉大燕皇帝诏令,就地格杀!”

щщщ● t t k a n● c o 接着,他环顾四周,吩咐亲兵道:“吹号,退兵!”

四野连天响起了低沉而悠长的号角声,所有正在玄铁营厮杀的北燕人听闻号角声后,便如潮水般的退去,几乎以为今夜必死的大恒士兵们,又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这是北燕人临时决定回去睡觉。

没想到,从丰县那里很快也传来了消息,将丰县团团围住的北燕人也都撤了。

萧燕然站上城头,看见原本繁密如天上星星一般的北燕人的营帐全部消失了,只有远远的火把如蛇一般在大漠之中蜿蜒。

北燕人竟是连夜撤军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派出斥侯再三哨探,的确是撤了。

最后一次派出的斥侯回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伤,他带回了高玄武的口信:“老子是真的撤军了,你们别再探了,真烦。”

连续了近两个月的战争,无论白天多么的疲累,晚上睡觉也必须睁着一只眼睛,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夜袭的北燕人割去了脑袋。

无论是沙土飞扬的坏天气,还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对于这些将士们来说,眼前都笼着无边的血色,再亲近的战友可能明天就会死在自己的眼前,今天还四肢俱全,也许明天就会少一条胳膊,所有的人,无时无刻都紧绷着神经,等待着蓄势待发的北燕人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北燕人可以轮流替换着进攻,而大恒却只有孤城一座,除此之外,再无援兵。

终于,北燕人退兵了。

“咱们要不要在他们的屁股上踢一脚?”有资格进入中军帐的人中最年轻的李燕奇问道。

萧燕然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啊,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有这么好的精力,不如好好把外面的那些伤兵给安顿了。”

平时萧燕然对他们的态度也都比较随便,从来没有主帅的架子,李燕奇嘿嘿笑着摸着自己的脑袋,出去了。

萧燕然说的没错,整个玄铁营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几乎每一个士兵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城关……如果这还可以被称之为是城关的话,其实已经完全被投石器催毁,满地都是石碴,什么都没有给剩下。

修复工作也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实在是腾不出手,不,是腾不出脚往正在北撤的北燕军队上再来一下,更何况,萧燕然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在今天早上听到北燕人撤军消息的时候,他站在了城楼之上,发现北燕虽是撤军,但是军容齐整,进退有度,不慌不忙,连旗帜也是高高立在车旁飘扬着。

他们真的只是撤退,而不是败退,更不是逃跑,如果追上去来一下的话,万一北燕人忽然改了主意,回头反击,到时候那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萧燕然将军中诸事安排好,便出去巡视军营,发现凤歌也在营中四处巡视,她所到之处,人人都精神振奋,能站起来,拼命挺起胸膛,想让这位大公主多注意到他一些,将来也好拜将封相。

“关公子怎么样了?”萧燕然看见凤歌,便问起关林森的近况。

凤歌轻轻摇了摇头:“虽已醒了,但独孤先生说还需要再多观察数日。”

接着,她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笑道:“有独孤先生在,一定会没事的,他命硬的很。所以,我就出来看看将士们怎么样了。”

着实是不怎么样。

敌人虽退,但是战场还未打扫,城外,两军服色的士兵皆静静趴在由鲜血凝成的血池之中,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血色,都是一样的。

“战争……对谁都是一样的啊。”凤歌感叹道。

站在一旁的萧燕然负手望着远方:“主动挑起战争的不义之师和保家卫国而死的英魂,是不一样的。”

凤歌笑道:“那是自然。”

“大哥……你的腿,腿……没了……”玄铁营中的小兵罗安涕泪横流。

在最后一场战斗中,一块投石机打过来的沉重巨石向罗安飞来,而他正专心致志的对着城外的敌人放箭,等发现飞石已到眼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是他的大哥罗平,忽然出现,一把将他推开,可是罗严自己却被巨石压在腿上,无力推开,罗安几次尝试也终告失败。

当敌人终于退去,独孤怀信告诉罗安,现在就算石头能推开,也不能推了,如果将石头挪开,很有可能会使罗平的身体出现异常的变化,身体会因为长久的挤压,气血停滞,经络不通而导致血块凝结,发生中毒症状,且无药可救,唯有死路一条。

如果现在截肢将人拖出来,没了腿,却还有一条命在。

是要全尸,还是要性命?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罗安刚刚十五岁,他的人生中从来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选择题。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替自己的大哥做出人生的选择。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凤歌来到他的身旁,看着昏迷不醒的罗平和打了这么久的仗都没有哭,而此时却哭的像个孩子似的罗安,她对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说:“活着,就有希望,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这是发自内心说的,这几天来,她为了照顾关林森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关林森永远这么不死不活的昏迷下去,她也要照顾他,直到他真的咽气了为止。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有醒过来的希望。

也许是凤歌的神情打动了罗安,罗安思来想去,最后咬着牙,对独孤怀信说:“请大夫救我大哥一命。”

独孤怀信的手艺非凡,很快就将罗平从石头下解脱出来,只是付出了一条腿做为代价。

几贴汤药下去,罗平也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罗安看着醒来的大哥双眼空洞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裤腿,心中难受至极。

罗平反倒安慰他:“没事,一条腿,就算不能下地干活,也可以在家里编筐子打草鞋不是么,你记不记得,大哥的这些手工活计做的可好了。”

整个营中,像罗平这样豁达的人并不多。

有一位发现自己醒来之后,眼前一片黑暗的士兵,忍受不了将来永远只能在黑暗之中度过,用残箭插进了自己的心口,自尽而亡。

好不容易等到战争结束,可是,他们要面对的,却是比战争期间还要严酷的事情。

看着城中同袍们的惨状,李燕奇被萧燕然压下去的好战之心又熊熊燃烧起来:“不行,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去给北燕人添点堵。”

他知道会被萧燕然拦住,于是谁也没告诉,悄悄的就向着北燕人撤退的方向跟了过去,路上静悄悄,只有风儿刮过草叶发出的呼啸声,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不止一个,好几个。

转头一看,是军中同袍,都很年轻,他们拍着他的肩膀:“嘿,你去干什么?”

生怕他们是来钓鱼执法的李燕奇环顾左右而言其他:“好不容易等到打完仗了,咱们好久也没有发狐狸皮的财,我是出来想看看还有没有狐狸可以打了。”

“哦,这样啊,你觉得,打了这么久的仗,还会有狐狸吗?”一个圆脸小兵搂着他的肩膀,“兄弟,你这故事编的不行啊。”

“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看我真诚的眼睛。”李燕奇一脸的老实忠厚。

众人正在打闹,一人却从人群中默默的走出来,手中握着长刀,是罗安,他一言不发,默默向前走去,有人叫道:“哎,罗安,别急啊,等等我们。”

罗安冷声道:“我可没你们这么好的兴致,今天不把几条北燕狗的狗腿子砍下来回去放在我大哥面前,我都睡不着!”

“啧,这么快就招了,真是没意思。”大家一拥过去将罗安搂住,大大方方向前走,李燕奇此时才明白,他们也是出来想要找北燕人晦气的。

这些年轻人,在大战初定之后,只是稍做休整,便又精力十足,面对大战之后,玄铁营的惨状,他们实在是不能忍。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北燕人肯定会扎营,就算不能杀了他们,给他们添点堵也是好的。

他们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在北燕人的水源里撒尿,怎么在他们的帐篷里放烟,能趁乱杀掉几个人那简直是太完美了。

夜色渐渐降临,今日天上有云,星星与月亮皆被挡了个严实,四野皆合,什么都看不见。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北燕人的营地,他们说话的声音,马匹嘶叫的声音,随着夜风,一阵阵吹进偷袭小分队的耳朵。

他们在离着北燕人营地三丈远的地方停了,小圆脸从肩上卸下包袱,铺在地上打开,里面装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还有巴豆和卸马掌用的东西。

“嘿,让他们人畜一家欢!”小圆脸开心的不行。

虽然他们人不多,虽然他们都很年轻,但是,论调皮捣蛋恶心人,越年轻越有主意。

小圆脸在这次的守城之战中,出了不少好主意,于是,众人也都很信服他,愿意听从他的指派。

只是罗安不一样,他不是来戏弄北燕人的,他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将砍断几条北燕人的腿带回去,给他大哥的腿陪葬。

因此,在小圆脸安排人员各自职责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旁边,而是已经悄悄的摸进了北燕人的阵地。

北燕人的大营,秩序井然,定点的哨兵,流动的巡逻兵,安排的位置得当,想要寻找到他们的守卫空隙,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最外一圈的营帐都是士兵的,伙头军的营帐与主帅的营帐则被包围在正中,以防止被偷营。

水源地也有人看守着,这些西北男人的警觉性比狼还要敏锐,不是轻易可以突破的。

其他的大恒士兵努力的寻找着下手的机会,罗安则是凭着他瘦小的身形,还有冷静与稳重的决断,一步步的稳扎稳打,一直摸到了主帅中军帐,这中军帐与大恒的中军帐有一定的区别,被布幔隔成了一前一后两块。

罗安就从后面潜入,后半部分明显就是供人休息的地方,布置的很是舒适,一点肃杀血腥的战场气氛都没有。

前帐灯火通明,高玄武与众将官的声音十分清楚,罗安对北燕语只是一知半解,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出了他们似乎是在商量回到北燕皇宫之后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的借着从前帐透过来的灯光仔细打量着后帐里摆放的物件,除了一张大床,还有炉子,水壶等一应的家俱用品,床上鼓鼓的,似乎有一个人在被子下面。

高玄武在前面,那么在被子下的是什么人?

莫非是高玄武带来的女人?

罗安慢慢从腰间掏出了匕首,放轻了脚步,向大床走过去,猛得掀开了被子,扬起匕首就要往下扎,却看见了一个女人冰冷的眼神,那个女人身上有伤,伤虽不重,但她也走不了。

她的四肢被铁链紧紧的锁住,只能勉强从床上坐起来,走开几步。

怎么看,这也不像是高玄武宠爱的女人应该有的待遇。

见罗安的匕首停下,那女人伸手,示意让罗安把匕首给她。

罗安正在犹豫,忽然,前帐讨论的声音停了,那些将官们各自回营,高玄武收拾好军务文书,便举着蜡烛往后帐而来。

罗安一个翻滚,便跃到了床下。

一室的灯火通明,罗安只能看见一双男人的大脚立在床前。

高玄武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女人:“大恒的人讲究缘份,我三番两次的救了你,还不是很有缘份,你为什么总是对我冷冰冰的。”

女人没有吭声。

“当初在丰县的时候,我尽心尽力照顾你一个月,虽然知道你是装晕,也没有对你有任何的不敬之举,难道还不能足证我的诚意吗?”

女人对着他吐了一口口水。

高玄武摸了一把脸,一点也不生气:“大恒的女人果然是吐气如兰,连口水都是香的。”

这么肉麻的话,终于连金璜这样厚脸皮的人都受不了了。

“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你的!”

高玄武却很高兴:“你终于肯对我说话了,别急,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做梦!”

接着,高玄武俯身压下,罗安只能听见女人发出的唔唔的声音,还有大床发出的吱吱嘎嘎声。

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是大恒的女人,他本就是来替大哥报仇的,又怎么能忍受大恒的女人受到如此的侮辱,他握着匕首冲出来,就对着高玄武的后背捅下去。

不料高玄武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身体微微一侧,罗安这一刺落空。

金璜忽然用双手双腿紧紧缠在高玄武的身上,将他侧过去的身体又拉了回来:“快!”

罗安又扬起匕首,却见高玄武不知什么时候,从袖中弹出一把又薄又细的长刃,横在金璜的脖子上,他一双眼睛微眯,瞪着罗安:“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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