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的弥撒在昨天已经举行了,对于彻辰捐赠如此大笔款项的善举,神父表示了最诚挚和衷心的谢意。神父还当场用小树枝做了个木制的十字架托来人交给彻辰。所以,今天晚上是否有弥撒彻辰并不知道。不过他并不担心谎言被叔叔拆穿。一来,皮德罗对宗教活动没有兴趣,晚上肯定不会去的;二来,今天早上皮德罗的几个酒友就和他约好,晚上来两人的住处喝酒。
果然,皮德罗丝毫没有怀疑,他只是吩咐彻辰晚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云云。
彻辰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把叔叔的话记在了心里。出门后,为了不让皮德罗起疑,彻辰还故意往广场的方向走了去,在拐了几个弯确定叔叔看不见自己后才转向去了西门。
在西城墙下的一间小屋内,参加此次夜袭的其他人员正在做着最后的装备。
他们是:小贵族米哈尔·叶林斯基、亚当·科尔、卢卡什·帕沃夫、科萨·克里斯托夫斯基、拉多斯·扎夫;佣兵团成员阿拉贡少尉、列兵什切青、赫苏斯和安赫尔。
这其中,米哈尔是附近村子的小贵族,他的家产毁在了哥萨克的手里,所以对哥萨克抱有切齿的仇恨;而亚当和卢卡什虽然也曾是贵族出身,可后来都犯了值得上绞刑架的重罪,两人原本是要被判处死刑的,可战争救了他们,为了得到赦免,两人自愿参加了敢死队。另外两人则是原城防军的成员。
佣兵团的四人中,阿拉贡承担着指挥这支队伍的重任,而其他三人则是为了五百泰勒的赏金。
长着一张马脸的米哈尔·叶林斯基拿起一张鞑靼弓轻扣了弓弦,鞑靼弓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米哈尔·叶林斯基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将弓背到了身上,然后取过一套箭囊挂到了腰间。
亚当·科尔和卢卡什·帕沃夫也同样选择了弓作为自己武器。虽然在这个时代火器已经取代了弓箭成为战场上最具杀伤力的单兵武器,可在相对落后的波兰和沙俄,仍然有很多人热衷于使用弓箭而鄙视火枪。
科萨·克里斯托夫斯基和拉多斯·扎夫则将两把手枪插入了腰带里。作为近战兵器,他们一人拿了一把短剑,一人拿了短斧。
佣兵团的三人则还是使用平常用惯了的兵器。这其中有些特别的是赫苏斯,他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巨人,原本是团里的掷弹手,这次他准备了一篮子的手雷。
彻辰进屋的时候,其他人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亚当·科尔见最后一个成员竟然是个半大的小孩,不禁发出声讥笑。
“你们佣兵团连个大人都没有了吗?”亚当·科尔肆意嘲讽道。
阿拉贡瞪了亚当·科尔一眼,其他几个佣兵也对他怒目而视。可亚当·科尔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彻辰对亚当·科尔的嘲讽视而不见,他拿起桌上的一件锁子甲套在了身上。锁子甲比雇佣兵团的半身板甲来的轻,对肢体的活动限制也小,很适合这种偷袭战。
“哟,还是个哑巴。”见彻辰没有回应,亚当·科尔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时候,彻辰已穿好了锁子甲,并将一把手枪插入了腰间。
“会不会还是个雏。”亚当·科尔淫笑着将手伸向彻辰的下巴。
“住手,你这个人渣。”见亚当·科尔丝毫不知收敛,阿拉贡终于怒了。
可阿拉贡还是慢了一步,因为有人比他更快出手了——这个人就是彻辰自己。彻辰突然捡起桌上的一把手枪,对准了亚当·科尔的脑袋,这下子,亚当·科尔笑不出来了,他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若是换做刚来斯摩棱斯克城时候的彻辰,他是绝没有这样的胆量和激进的。可现在,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和战争的洗礼,那个天真的彻辰已慢慢变得成熟了。
失败者会对你的宽恕感恩戴德,胜利者只会嘲笑你。
彻辰不想做宽恕胜利者的失败者,他只能以牙还牙。
“我在城墙上用手枪打死过两个敌人,用长戟挑死过一个。你呢?先生。”彻辰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浑然不顾那些亡命之徒的刀枪。
此时两方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这支队伍还没出城就火并了起来。
有些人可以无视死亡,那样的人被称作勇者。可显然,亚当·科尔不是这样的人。他可以在家乡犯下死罪,因为死的那些都是比自己弱的人。他取笑彻辰也只是为了在大伙中显摆自己,因为他自以为这所有人里面,年龄最小的彻辰是最容易欺负的。可一旦绵羊化身猛虎,他,亚当·科尔一下子懵了。当手枪直指自己脑门的那一刻,亚当·科尔的大脑一片的空白,他的瞳孔内只有那空洞洞的枪口。同时,一股麻木感从他的尾椎直冲大脑。
“他不敢开枪的,他不敢开枪的。”亚当·科尔心里不住地为自己打气,可他发现,自己竟然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
彻辰的手指没有动,可亚当·科尔却幻想着彻辰扣动了扳机,他的膝盖打颤了。
“我,我。”亚当·科尔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谁是小孩?”彻辰问他道。
“你。不不,是,是我。我是小孩。”亚当·科尔改口道。
他的这番举动,连原本站在他一边的同伴都鄙视不已。
“好了,彻辰。”阿拉贡按下彻辰的手枪,说道,“我们该出发了。”
然后,他又转过头对亚当·科尔说:“对不起,我们的队伍不需要小孩。”
没有人同情弱者。所有人默不作声地走出门,每个人都从门口的守卫那里领取了一条大袋子,那里面是五千克的火药,是用来炸毁地道的。
阿拉贡拿了两条,其中一条原本是亚当·科尔的,现在他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