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桃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反握住君洛的手,皱眉问道:“这些日子,你住在什么地方?军中的每一座帐篷我都查看过,并没有发现你……”
“原来那一日你是为了找我?”君洛的眼睛亮了起来。
罗青桃“哼……”了一声,拒绝承认。
君洛已自行领会了她的意思,眼角眉梢都蕴满了笑意。
但他依旧不肯交代自己住在何处,只说“无可奉告……”
罗青桃问了他一路,眼看已到了营盘,她只能无奈地放弃:“你不想说也罢。不过,回去之后你还要继续藏头露尾的吗?”
君洛笑着将罗青桃抵在一株古木上,叹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我在军中的事,不能被旁人知道。夜里如果方便,我会来你帐中,你不必费心找我。”
“谁要找你!”罗青桃强笑着骂他。
君洛大笑:“对,你不需要找我!你自‘待月西厢’,等我来‘跳墙相会’就好。”
罗青桃啐了一声,抬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君洛夸张地尖叫了一声,吓得罗青桃慌忙捂他的嘴。
此地距离营盘已经极近,他这样高声叫喊,焉知不会被旁人听见!
罗青桃四下张望许久,确定无人注意到这边之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耳边却响起了君洛的轻笑声。
罗青桃回过神来,发现君洛正衔住她的手指轻轻吮着,装作要咬下去的样子。
罗青桃的耳后莫名地烧了起来。她慌忙抽回手,翻着白眼道:“我没洗手。”
君洛轻笑一声,猛抱住她的身子,在她耳根、颈下留下了他的温热气息。
罗青桃本想推开他,手臂却不由自主地缠上了他的腰。
纠缠良久,君洛叹息着,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真想把你关起来,哪里都不许你去。”
“你跟我一起回营嘛。”罗青桃软软地挂在他的肩上,树袋熊一样。
君洛叹息良久,依然摇摇头:“不行。”
罗青桃忿忿地放开了手,却不料脚下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君洛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罗青桃横他一眼,拖着酥软的双腿急冲冲地走出了林子。
此时晨光熹微,营中早已经很热闹了。
看见罗青桃从外面回来,将士们有些诧异,却没有人多嘴询问。
罗青桃回到自己的帐篷,迎接她的是书呆子的一双熊猫眼。
“怎么,你也没睡好?”罗青桃下意识地问。
书呆子沉下脸来:“还有谁没睡好?”
罗青桃讪讪地笑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
书呆子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你去哪里了?”
罗青桃微笑地看着他:“鸟鸣山幽,我也想附庸风雅,学你们文人来个寻幽览胜,不可以吗?”
书呆子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死死盯着罗青桃的眼睛,咬牙质问:“‘寻’了整整一夜?”
罗青桃移开目光,一时无言以对。
书呆子的手上力气居然不小,攥得罗青桃的手腕生疼。他的声音比平时越发嘶哑了几分,带着沉沉的怒意:“你从昨日申时出去,直到此刻才回来,这段时间究竟去了何处?青桃,不要试图瞒我!”
“你监视我?”罗青桃皱眉。
书呆子目眦欲裂:“我找了你一夜!”
罗青桃往后缩了缩身子,心中有些无措。
这时书呆子忽然一僵,目光定格在了她的耳垂上。
罗青桃立刻意识到他看见了什么。
谎言被揭穿,她反而平静了下来。
赶在书呆子开口质问之前,罗青桃抽回了手,淡淡道:“实说也无妨--我去会情郎了,一夜缠绵,甚是欢愉。”
书呆子怔怔地退后了两步,一脸的痛苦和不可置信。
罗青桃绕开他,径直回到镜前,细细查看自己耳珠和颈下的痕迹。
许久之后,书呆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幽幽地问:“他来了?”
罗青桃心中一凛,险些便要开口承认。
幸而她很快想起君洛的嘱咐,忙克制了情绪,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谁来了?”
“你的情郎,还有别人?”书呆子怔怔地反问。
罗青桃回头向他一笑:“你知道,我是耐不住寂寞的。”
“你在说谎。”书呆子逼上前来。
罗青桃皱眉避开他的手,冷笑:“我有必要对你说谎吗?定国侯,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书呆子眉间怒色更重。他抢上前来,将罗青桃逼在角落:“你若当真耐不住寂寞,又何必舍近求远?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你……”
罗青桃被他逼问得有些烦了,干脆站起身来,冷笑着与他对视:“我若明说我看不上你,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书呆子怔怔地看着她,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罗青桃伸手推开他,语气冷淡:“我已说过,这场婚事是我对不住你。功成回京之后,我会向太上皇解释一切,然后自请下堂。所谓‘夫妻’名分,只是为了我与你同在军中,来往方便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书呆子再次顺势抓住了罗青桃的手,冷声质问。
罗青桃挑眉看着他,语带嘲讽:“你信不信,很重要吗?我已明白告诉你,我就是个淫浪无耻的女子,你偏当我是纯洁无暇的白莲,那也只好由得你了。不管我的情郎是大梁皇帝还是什么张三李四,总之不会是你就是了。”
书呆子迟疑许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既在金殿上允诺娶你为妻,就已决意同你厮守一世。不管你是何等样人,我都不会轻易休离!”
罗青桃看他脸色,知道他心下仍存疑虑,心中不禁有些焦躁。
书呆子并不蠢。只要她表现得稍有不妥,他一定能猜到君洛在军中!
君洛不想暴露行踪,必有他的理由……
罗青桃将心一横,干脆向前扑出一步,攀上了书呆子的肩膀:“你这又是何苦?因为不甘心么?你若觉得枉担了‘夫妻’的虚名实在太亏,我也不妨同你把这虚名坐实了--如此总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