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落雪了,雪花还挺大,不知明日路好走么?”燕则伸手接了朵雪花开口道。
“不好走便不走,燕则你去厨房看着晚上的膳食,公子不喜甜腻的味道,你盯着他们莫要出错。”行云快步走来,将手中紫色镶银边的披风给燕时倾披上系好。
“行云你……行行,我去,我去。”行云一瞪眼燕则本来想说的话就全咽下去了,无奈的转头走了。
燕时倾淡笑着看着,并没出言,他看着漫天落雪,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要远离那个地方啊,不过,也好。
“公子,天冷当心着凉,还是回屋去吧,这雪刚下还未落白,景儿要明日才好看呢。”行云开口劝到,怕燕时倾会着凉。
她是燕时倾身边伺候起居的大丫头,跟了他有七年了,也就是这样才能在燕时倾面前讲话随意,换了别人是铁定挨罚的。
还有另一个大丫头叫流水,跟行云一起入府的,不过方才被燕时倾派出去买些东西了,如今还未归来。
“行云”
“公子您吩咐”
“你跟了我这么久,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可做。”燕时倾回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看的行云脸白了一瞬。
“……是,公子行云知错了。”
“去后厨看着晚膳吧,将燕则换过来,我有事问他。”吩咐了一句,燕时倾起身回屋,坐在窗边随手接下披风放到一旁,又看着窗外沉思了起来。
“大少爷,你叫我啊?哎呦,这雪走一趟将我身上都落白了……”燕则一进门就开始蹦跳着拍雪,那副皮猴子样成功将燕时倾逗笑了。
“就知你不会老实待在厨房,这又是从哪儿跑来的?”燕时倾有些好笑的开口问道。
“哎呦,我的大少爷哎,您真冤枉我了,我可没偷懒,这不是门房来报说是什么县长的千金来访,我去给您挡桃花去了啊。”燕则说着嬉皮笑脸的凑到了燕时倾面前,装乖卖好,他知道他家少爷不会责怪他的。
“县长千金?呵,看来我身边又出了耗子啊。”轻笑了下,燕时倾曲起食指轻抚了下唇角,指节分明肤色白皙配上微微勾起嫣红的唇角变出了副艳丽的景色,但燕则可不敢开玩笑,只因这是燕时倾发怒时的前兆。
“那个……少爷您放心,我已经将她打发走了,什么讨教学问,这下个大雪的鬼天气,有什么学问可讨教,一看就是心里有鬼,哈哈”干笑两声,燕则起身离他家公子远了些。
“还有,我刚吩咐下去,保证一个苍蝇都不会再放进来骚扰您的。”拍着胸脯保证的燕则,不过片刻就被打脸了。
“……公子,燕总管,府外来了两个人,说是……说是……”那下人支支吾吾,抬头迟疑的看了燕则好几眼也不敢将话说完。
“你老看我干嘛!”燕则急了“你有话你就说完啊,吞吞吐吐的干嘛,待会惹大少爷不高兴了,我又得挨罚。”
“说是与您有了口头婚约,还…还带了自己老娘和您给的信物过来,我们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才……”那人没说完的话语在燕则杀人般的目光中憋了回去。
“胡扯!!老子怎……”
“燕则!”燕时倾一声轻斥,他最不喜有人如此自称。
“对不起少爷,我这就去处理干净,我绝没做过定下未婚妻这种事。”燕则向燕时倾认错告罪后,就急匆匆的带着那个下人走了。
燕时倾轻叹了口气,第一次对自己生出了质疑,是不是有些御下不严太宠他们了?
约摸过了一炷香之后,燕则回来了,一回来就满腹委屈的开口道:“少爷,我是被诬陷的,谁晓得周家村竟有脸皮如此厚的母女,我不过与她女儿说笑了几句,且还有那么多人在场呢,非说我污了她女儿的清白,要我负责。”
“然后呢?”周家村,这不就是那个小丫头的村落吗,燕时倾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灰头土脸眼神亮晶晶的小东西,甚是有趣。
“然后啊,您不知道可气人了,您说她要是非一口咬定让我以身相许就算了,结果闹了半天来讹我银子的,气煞我了,害得我丢人又丢钱,只能匆匆打发了她们赶紧回来。”
“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些妇人手段,谁知竟这么厉害,不给银子就哭哭啼啼的聚了一大群人,太丢脸了……少爷你说……少爷?大少爷?”
燕则说了半天才发现燕时倾竟然走神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事,啧啧,想到他刚才就提到个周家村而已,这可真是……“少爷,您歇着,我去厨房那边催催晚膳。”
“嗯,去吧。”燕时倾回过神来,一挥手让他退下了,不然留他在屋内,他能不停歇的讲的你头痛欲裂。
燕则麻溜的走了,过了片刻屋外快步走进来一个男子,他屈膝跪地神色凝重的禀告道:“公子,这梅林镇有些古怪。”
“古怪?是何事?”燕时倾皱起了眉头问道,能让如风说古怪的,必不是一般事。
“我方才出门办事,在一街尾遇到一起人咬人的事,那咬人者仿佛疯了一般,眼珠血红,见人就咬,更诡异的是嘴角还流着黑色的涎水,后来城中捕快赶来将他打晕带走了,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风忧心忡忡的道,他最开始跟着燕时倾时,什么危险没遇过,可以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一个小小的咬人事件,换平时他根本看都懒得看,可今日这个不同,太诡异了。
“眼珠发红,黑色涎水……去查查,梅林镇以往可有什么病瘟?把咬人者的身份也调查清楚。”燕时倾沉思了片刻吩咐道,而后在如风告退时又补了一句:“自己小心。”
“是,公子!”如风郑重的应了一声去办事了,燕时倾皱着的眉却还是未松开,偏偏是在他决定将自己后半辈子都留在这个小镇时出了这等事,难不成……“因果循环,天道报应竟真的有吗?”
“如若真有,我燕家祖辈犯下的罪责,便都由我一人来承担吧。不要再……累及后代了…。”燕时倾轻声自语到,如若真是上天有罚,那燕家的罚已然够重了,三代人的血也该填平了。
从风光荣耀的第一位异姓王侯,重臣繁多的家族,到如今家族倾散死绝,后继无人,时国这位新帝王,对燕家着实毫不留情。
也正因如此,时国如今才能做到六国称尊吧,虽说这无敌路上,也有燕家尸骨铺就的一段,但,自古无情帝王家!
“罢了罢了,都是过眼云烟,何必在意,不必在意。燕倾呀燕倾,你该知足。”自嘲的笑叹了几句,燕时倾起身从屋内锦盒中拿出一物放入怀中,而后走出回廊,独自一人去马厩牵出了大白,它早就被燕则带了回来,而后在大雪纷飞中,一人一骑狂奔出府。
“公子,今日天寒可要温酒?后厨说……公子?公子!?燕则…燕则……公子不见了!”行云刚从后厨折回屋内,便发现屋中空无一人,靠窗的小桌那里茶还微微冒着热气,紫色华丽的披风也还在上面,可她家公子却不见人影了。
燕则急匆匆跑来一看这情形立刻召集门房问话,而后才得知他家大少爷方才一人骑着大白出了府,身边一人都没带,后面小厮追了一段路后,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镇外的方向。
“镇外……那不是……”行云喃喃了一句,瞬间想通了,公子去镇外除了去寻那个不知是何物的农家女之外,还能干什么!
“……竟然敢……竟然敢如此勾……”
“行云,住嘴!”燕则厉呵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公子的事,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能置疑的,别丢了本分。”
说完燕则将榻上披风抱入怀中,召了一队人急匆匆的骑马出府追着燕时倾去了。
不得不说大白是匹好马,只是在周家村住过短短半月而已,就将村中的道路摸的熟悉无比,脚步轻快的躲过人家多的地方,从村外侧溜溜达达的将它家主人带到了一栋老旧的房屋院墙旁。
而后打了个响鼻,在院墙上轻轻的踢了两下,“喵呜…”一只浑身雪白的老猫轻巧的跃上了院墙,在大白头上蹭了蹭,这是屠三娇的那只猫,阿白。
接着院墙又是一阵动静,两只毛乎乎的大黑爪子搭了上来,随后是一只硕大的狗头,美男子也凑了上来。
燕时倾吃惊的看着这一猫一狗,而后又看向自己的马大白,就见它好似满脸得意的在炫耀一样,低低笑了两声燕时倾夸奖道:“干的不错大白,回府有赏。”
“咦,美男子你干嘛呢?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扒院墙吗,本就不高,你再扒当心家里进贼……”屠三娇踩着凳子准备收拾美男子时,一抬头便惊呆了,她大概是在梦中吧,不然为何白日见到了心上人呢?
“屠娇娇,好久不见,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