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墨想了想,然后迟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忍那个老东西?我不去!如果那样那我去求这张圣旨还有什么用!”
“忠王可不是什么老东西!他是手握大权的王爷,难道你愿意只做一个空头”世子“,手中半点实权没有?试想一下,如果你掌握了忠王殿下的权利,那么从今以后,放眼天下,还有谁敢给你脸色瞧?就算是陛下,也要敬你三分。”白奇的身子前倾,眼中,透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蛊惑。
洛墨的目光游离了一下,而后一拳垂在马车壁上,咬牙道:“对!你说的没错!我不能一直做一个傀儡,我不要受制于人!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候,我就能够……”说道这里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淑妃妖娆的身影,以及露薇那一身傲然清正的绝世风姿。
白奇看着他的眼神中透出淫靡之色,就知道他没想什么好事,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懒得计较了,反正……想到之后的部署,白奇的心底又浮起一丝冷笑。
洛墨:“白奇,你帮我!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事成之后,我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白奇装作为难的样子想了一会儿,而后又十分犹豫的说道:“办法倒是有,不过,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绝心和狠心!”
“诶呀,你就不要婆婆妈妈了,有什么主意快点说!”
白奇:“那你以后可不要怪我。”
洛墨急切道:“你就快说吧,我保证不怪你!”
“……这是酴醾花粉……”白奇凑到洛墨的耳边,详细叮嘱解释了一番,然后就把手中的一个小瓷瓶放到了洛墨的手里。
洛墨把这个装着酴醾花的小瓷瓶拿在手中,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仿佛受到惊吓,又仿佛十分犹豫挣扎。
白奇已经恢复了淡然的神色,正了正衣襟道:“东西在你手上了,要怎么做全看你自己。关键就是看你究竟想要什么!”
“无毒不丈夫!是老东西对我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这样想着,他的手却忍不住开始颤抖。
白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那个当权者的手上没有亲人的血?你不用想的太多。”
“你说的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兴庆宫中,洛翔夹了一块鱼肉调好了刺,放到露薇的碗中,炫耀道:“快尝尝看,这可是朕第一次钓上来的鱼呢。”
露薇将鱼肉放到口中,而后赞叹道:“果真很鲜美啊!锦绣的手艺好,陛下的钓上来的鱼更好!”
洛翔也尝了一块鱼肉,而后笑道:“你嘴巴真甜,就会奉承我。不过说真的,我没想到钓鱼这种看似单调的事情,真做起来也会那么有意思。”
“是啊!钓鱼是雅趣,考验人的心智耐力以及经验判断。尤其是当鱼上钩的那一刻,那种喜悦和成就是很喜人的!”
洛翔道:“可惜了,朕守着那个湖十多年,却从没想过要从里面钓鱼。”湖边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以他那种谨慎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涉足。
“我听说在野外钓鱼更有乐趣。我们以后可以去一些江河大海里钓鱼,听说在小溪泥塘中抓鱼抓泥鳅也是很好玩儿的,只可惜,咱们都是那种没时间去玩乐的人。”露薇想着,忽然觉得自己虽然活了两世,可是仍旧错过了生命中的许多美好。她很珍惜每一个快乐幸福的瞬间,生怕一不留神,这些又会溜走,而她又将从新陷入黑暗。
洛翔握住她的手,语气郑重道:“放心!这些以后我都会帮你补回来。别人拥有的美好,咱们也都会有!而且还会更多更多……”
“嗯!我相信!”露薇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肩膀已经不再是少年般的单薄,反而变得如此宽厚,坚实,足以承载整个天下,以及她小小的命运和希望。
“以后我会钓很多很多鱼给你!”
“嗯,我不太会钓,但是我会做烤鱼!我做的烤鱼是与众不同的,保证你没吃过。”
“真的?”
“当然……”
半个月又这样过去了。京都之中看似平静,实际上有些事情已经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
首先是洛墨被册封为忠王世子,并且负荆请罪,得到了忠王的宽恕,如今已经住回忠王府了。可是忠王的病却越来越重了,有很多风声说,忠王可能熬不过这个春天。
其次,是因为郑修仪事件卧病不起的楚王,如今已经回到了朝堂之上,并且企图在朝堂之上拉拢巩固自己昔日的势力。但是人心易散难聚,已经动摇的根基要想恢复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余的似乎没有更多明显的痕迹。肃王依旧深沉难测,从不轻举妄动。但也正是因为有他坐镇,所以之前不管忠王和楚王闹得有多凶,朝廷都没有发生大乱子。
洛翔只觉得自己愈发的看不透自己这位肃王叔了。按理说,肃王有很多机会可以伺机而动,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让洛翔陷入危机之中。当然,洛翔之前也针对肃王可能会用出的手段做了种种防备,甚至想好了如何还击。但是肃王总是能够出乎他的意料,回想三王执政这些年,肃王似乎从未轻举妄动过,他的一招一式都是潜移默化的,让人想要化解都难。
难道说,肃王是在等待一个什么绝佳的时机?
洛翔有时候会忍不住这样猜测,但是他却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罢了,敌不动,我也不懂。眼下还是先对付其余二王吧!至于老谋深算的肃王,洛翔深信,只要肃王有动作,自己就一定能够找到他的漏洞!
忠王府之中。
“咳咳……咳咳……”
“王爷,您该吃药了。”忠王妃端着药碗,走到忠王面前,看着自己夫君愈见憔悴的脸色,她心里是忍不住的心疼辛酸。也许再过不久,她就要永远的和他分别了。
忠王顺了顺自己的气息,摆了摆手,然后咳得更厉害了。
忠王妃轻拍他的背脊,劝慰道:“王爷,您这样不行。必须要喝药这病才会好啊!”
“你不用骗了我……我知道,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如今他说一句话都要喘上三喘,才能说得完整。
忠王妃强行摁下辛酸,微笑道:“您从哪儿听来的胡话?御医都说了,您这是小病,不过是受寒引发了旧疾而已。只要调养些时日就会好的。”
“阿荣,我这一生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了……”忠王把手放在老妻的手上,许是自觉大限将至,他的心胸反倒豁达了不少。回想过往种种,真的恍如云烟。他这一生走的极其艰难坎坷,费尽心力。曾经他以为,自己这样做事对的,可是走到了生命的尾端,他又忽然怀疑了起来。
忠王妃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从眼角滑落了下来。只他这轻轻的一句话,就将她心底这么多年的辛酸,委屈,爱恨……统统都抹灭了。剩下的,只有白首夫妻间的相濡以沫和难舍恩情。
“别哭,是……我不好。”
忠王妃哽咽:“你没有不好……我嫁给你从未后悔。”
忠王灰白的脸上浮起笑意,已经浑浊的眼睛中又闪过清明的亮光:“世人都道忠王妃泼辣跋扈,笑我惧内……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阿荣有多好!她是世间最温柔贤德的女子……是我让她伤心,是我让她生气。”
“呜——王爷!”忠王妃伏在忠王的胸前,任由自己的眼泪泛滥。
忠王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老妻的背脊,他们之间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如此亲密了?
“我走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如今诚儿不在了,你以后可如何是好?真指望这墨儿那个逆子,我是真不放心!”
忠王妃抹干自己的眼泪,坚定道:“王爷放心!你死了,妾身也绝不苟活与世上!妾身如今心无牵挂,只愿与王爷生死相随——”
恰在此时,一个略显尖锐刻薄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的药喝完了吗?”
室内令人感动的温情被打散,忠王妃做好,拭去泪痕。
洛墨传了一身亮眼绛紫色蟒袍,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这气势凛然的蟒袍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不合适,非但没能衬托出他半点气质,反倒是让他显得滑稽了,有几分跳梁小丑的意思。
忠王见洛墨这幅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洛墨不以为然,一撩衣摆在忠王的床边坐了下来。他一眼就见到了床头的那碗药,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父王!这药可该喝了,凉了可影响药效。”
“你下去……咳咳!”忠王不肯睁眼,只是冷冷的命令。
洛墨:“别呀,父王!儿子可是来伺候您吃药的。您如今就我一个儿子了,老大老二都死了!我不孝顺谁孝顺哪?”
“咳咳……”忠王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知道,这个逆子是在诚心气他,巴不得他早点儿死!他到底做了什么孽,竟然会生了这样一个孽种!
忠王妃沉着脸道:“墨儿,你先退下吧。”
洛墨看了一眼忠王妃,却并没有多加理会,而是端起了床头那碗药,直接用勺子舀了,递到忠王的唇边:“父王,儿子这么孝顺,亲自给您喂药,您总得领个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