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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成婚?!”我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别人出这种主意也就算了,你们明知慕容熙也是女子,还说这种风凉话,岂不知这是慕容熙最忌讳的吗?便怒道,“我和熙儿都是女儿身,奉谁的子成婚?!”说完拿小拳捶了捶胸口顺了顺气,这才呼吸匀畅些。哎哟,真是被你们两个老顽童给气死了。
“童儿,我想,两位老前辈的意思是说让我们以假乱真,骗你父皇和南宫瑾他们相信你已怀了我的骨肉,你父皇觉得木已成舟已无挽回的余地,便会改变主意,而南宫瑾身为太子自不会娶一个有孕之人,因此也不会再纠缠下去,这样的话,你我之事不就再无阻碍了么?”
“喔……原来是这样……”我听了恍然大悟,掰着小手一算,私奔的话,会被父皇派人追到天崖海角,一生不得安宁;诉诸武力的话,慕容熙虽然英勇善战用兵如神,恐怕也不是明、庆两国联军的对手,而且刀剑无眼,慕容熙若在交战中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也就算完了。相比较之下,还是师父师母出的这个“奉子成婚”的主意比较实用。经过一番计算,我不由点了点头,道“嗯,果然是好主意。”
“不过……两位前辈,若是明帝让太医来为童儿诊脉,那不就露陷了么?这哪里骗得过去?”
“就是啊。”
我正晃着小脑袋眉开眼笑时,听慕容熙这么一说,立时觉得这个方法大大地有问题,嘟着嘴瞪了师父师母一眼,垂头丧气起来。
师父听了,咳了一声,正色道,“奉子成婚就是奉子成婚,我和夫人可没说要以假乱真。”师母了跟着咳了一声,厉声道“你们误解了我们的意思,还说我们不是。”
耶?!不是以假乱真?难道要来真的?我是绝不会和慕容熙之外的人“亲密接触”的,慕容熙也根本不可能同意别人碰我。这个方法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行性。想到这里,我转脸看了看慕容熙,果然,她的脸也阴了下来。
哎,你们又误解了,看了我和慕容熙的表情,师父摇了摇头,师母叹了口气,互相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分别向我和慕容熙伸出手,道,“把右手伸过来,让我看看今天是不是你的吉日。”
师父师母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吉日?冷前辈夫妇到底想做什么?
我疑惑不解地伸出右手,交给师父,师父手指轻轻按住我的脉门,然后闭上了眼睛。我转脸看看师母,也用同样的动作在给慕容熙把脉。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师父师母同时睁开双目,交换了一下眼神,大笑起来,笑毕,师父道,“两个今天都是吉日,就今天吧。”,师母点点头,道,“错过今天,就得再等一个月。”
“小熙小童,坐到我们对面来。”
师父师母并肩盘腿坐在床榻的一头,然后用手指了指另一头,让我和慕容熙坐过去。我和慕容熙都是莫名其妙,机械地跃上床榻坐好,师母随手拉下芙蓉帐。
“冷前辈,你们这是……”
慕容熙盘腿坐定后,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直觉告诉她,两位前辈并不是在跟她们开玩笑。
师父见问,并未直接回答慕容熙的问题,而是清了清嗓子,极为严肃地说出一段在我听来分明是绕口令的话来,“阴阳合则造化出,阳是独阳,阴非孤阴,阳中无阴,阴中有阳,是以阴阴相感,因之以术,亦可得造化之功也。”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本就听不懂文言文,更不明白“阴”呀、“阳”呀这些抽象的东西,不听还好,听了不但没能解惑,反倒罩了一头雾水,更糊涂了,不由气得嘀咕道,“真会忽悠。”
满以为慕容熙的反应跟我一样,转脸看时,却发现她咬着嘴唇,星眸含泪,郑重地跪下身来,五体伏地,给师父、师母磕了一个头,声音颤抖着说道:“多谢两位前辈成全,慕容熙今生今世感激不尽!”
这是哪跟哪呀?我真是摸不到头了,忍不住拿手肘碰了碰慕容熙,嗔道,“熙儿!”你这是做什么呀?
“童儿乖,不要乱动,”慕容熙行完礼,摆正我的坐姿,柔声道,“听前辈的话,坐好。”
“喔……”我见慕容熙神情甚为肃穆,便也不敢造次,整了整衣衫,乖乖坐好,用眼神对慕容熙说道,“这样可以了么?”见慕容熙欣然一笑点了点头,我也随之展颜,对师父道,“开始吧。”虽然不知师父师母玩的什么把戏,既然慕容熙有兴趣,我就愿意奉陪。
“闭上双眼,摒除杂念,静下心来,运气于丹田……”
既答应了慕容熙,自然乖乖听师父师母的话,一招一式不敢有丝毫疏忽。慕容熙不用说,更是做的一丝不苟。
“好,保持现在的状态,不要分神。”
见我和慕容熙按他们要求运气完毕,师父师母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各自运动内力,双掌隔空对着我和慕容熙的小腹的同一个位置,停留片刻之后,沿着一条曲线逐渐上推,再上推。
慕容熙的感觉如何我不知道,我只觉一股浑厚的力量引导着我体内某个物体沿着体内通道逐渐上移,最后到了口中,并为那股力量所迫,脱口而出。
万分好奇之下,我忍不住睁开双眼,只见师父双掌发出的白光之中悬浮着针尖大小的一颗无色半透明的小圆球,我虽不懂文言文,也不明白高深的哲学用词,没有听懂师父方才的话,但通过学过的生物知识,却也猜得出,那颗小圆球,一定是我的卵子,大概明白了师父师母打算做的事,一时惊异不已,古人竟有这等智慧!
“夫人,你怎么还没把小熙的渡出来?”
师父小心翼翼地托着掌心的光团,转脸看着师母,有些不解地问道。夫人的内力原本与自己不相上下,而自己又曾将部分内力传给了梓童,这样一来,夫人的内力分明要比自己强,怎么自己已将梓童的渡出,夫人却还在引渡中?
师母并未回答,依然在运动双掌,逐渐上推,但移动的速度十分缓慢,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才将慕容熙体内的小球渡出,不过,与我不同的是,从慕容熙口中渡出来的无色半透明小圆球是两颗,而不是一颗。
“怪不得夫人如此费力,原来要付出双倍的内力。”
“我也十分意外。”
师父师母说话之间晃动双掌,将各自掌中的白光合而为一,成一团较大的光束,悬浮其中三个小圆球慢慢向一起靠拢,越来越近……
“熙儿……”
见慕容熙依然傻帽般紧闭双目,我便用胳膊碰了碰她,在她睁开眼时,便指着那团白光让她看。她早明白师父的意思,自然知道看什么,目光很快集中在三颗小圆球之上。
在三颗小圆球终于游到一起后,师父师母双双闭上眼睛,开始缓慢地向光束中加入内力,三颗小球开始溶合,逐渐化而为一,并一直在变化着形状。我和慕容熙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师父师母令我张开嘴,并像开始时那般运动内力,将合成后的小球按照同一路线渡回我小腹中某个位置后,双双长出一口气,欣慰地笑道,“好了。”
听两位前辈说“好了”,慕容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见我因两次运动内力满头是汗,便拿衣袖为我轻轻擦拭,我自然喜欢,转过身,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乖乖地给她擦。
看着她有着完美弧度的水润红唇,闻着她清甜的体香,我不禁有些骨软筋酥。慕容熙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为我擦汗的手停在我额头,痴痴地看着我,目光中柔情似水,泛起点点波澜。
“熙儿不要……”当慕容熙终于低头吻上我一点樱唇时,我想起师父、师母还在旁边,忙推开她,羞道,“师父师母在这里……”
“噢……”慕容熙经我提醒,也为自己一时意乱情迷心猿意马忘记两位前辈还在旁边看着觉得难为情,但转脸看时,却见两位前辈早已不见踪影。便转过头来笑道,“他们已经走啦!”,说完,立时重又吻上我双唇。
师父师母走了?是回云霄洞了么?我边迎合慕容熙边想。虽然疑问重重,但很快便被慕容熙的热情淹没,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宗令大人,公主正在休息,奴婢先通报一声您再进去……宗令大人!”
见宗人府长官满面欣喜地走了过来,宫女们慌了手脚,公主不顾她们劝阻将雍国镇南王带入寝宫,违背了明国皇室典章,若是让宗令大人知道,不但公主要受责罚,她们这些下人也难逃一劫。
哎呀,是什么人这么扫兴啊!人家好事正做在兴头上呢!听见外面宫女的喊声,我不禁气恼起来,正要发火时,却见慕容熙脸色陡变,慌慌张张地开始穿衣服。
慕容熙身为雍国皇族,自然知道,宗人府是管理皇室宗族的谱牒、爵禄、赏罚、祭祀等项事务的专设衙门。宗人府的长官宗令,由德高望重的亲王充任,做为皇族的族长,连皇帝都要对他敬重三分,更不要说公主了。若是被他“捉奸在床”,童儿定要受到责罚,这岂是她愿看到的呢?
然而,慕容熙的动作还是慢了些。当满头白发的明国宗令兴冲冲地进来看他的堂孙女时,看到的却是他的堂孙女披头散发卧在床榻上,一个衣冠不整的少年正在床榻一侧忙着系衣带。
明国宗令立时被眼前伤风败俗的一幕气得浑身颤抖,“啊”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一个时辰后,他愤笔书就的奏折被尚书令递到明帝手中。
“竟有这等事!”
明帝看完奏折大发雷霆,慕容熙好大的胆子!朕的宝贝女儿呀……
“父皇,发生了什么事?”一旁的宇文昊见向来没有脾气的父皇气得脸色发青,好奇地问道,明帝见问,将手中的奏折递给宇文昊,宇文昊看完,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他们竟然想用这种手段……”
“你还笑,此事若是传到你表哥耳中,这桩婚事定然难成了。”
明帝见宇文昊发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夺过奏折卷到袖子中,家丑不可外扬,得藏好了。
“父皇莫要生气,孩儿深知慕容熙为人,她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只因求婚被拒,故意使这个手段,想要表哥悔婚,父皇成全。”我和她一起长大,虽然每晚相拥而眠,也曾未见她有过什么“异常”举动,我就不信,不到半年的时间,她能有什么“进步”,“父皇若是生气,便正中了慕容熙下怀。”
“哎……若真是你说的这样就好了,”明帝听了点了点头,沉思片刻,猛然想起一件事来,拉住宇文昊衣袖,道,“昊儿,你说,倘若这件事是真的,曌儿怀了慕容熙的孩子,那朕可要如何是好?曌儿的孩子可是朕的小外孙啊,朕怎忍加害?”
“哈哈哈……”曌儿怀慕容熙的孩子?!除非太阳从西边出!宇文昊笑的前仰后合,“父皇,这是不可能的事。”莫说慕容熙不会对曌儿做出什么“不诡”行为,就是真的做了,女女怎能生子?
“父皇,”宇文昊笑着笑着,心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道,“父皇不忍心加害外孙,会忍心伤害孙子吗?若是有人怀了昊儿的孩子,父皇会答应昊儿娶她为妃么?”
“外孙、孙子,都是朕的传人,朕都不忍伤害。”明帝说着,围着宇文昊转了一圈,试探道,“昊儿,你该不会是和哪个宫女……”
“还是没影的事,父皇不必多心,”宇文昊看出父皇的心思,知道父皇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孩儿只想要父皇一个承诺,若有人怀了孩儿的骨肉,父皇会允许孩儿废掉兰萱,立她为太子妃。”
“好,朕答应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兰萱虽是太子妃不二人选,但嫁给昊儿两年多,至今未见子息,明帝一直以来都觉得太子夫妇无子的原因是自己的儿子有断袖之癖,不能怪罪兰萱,但现在看来,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儿子因似乎另有钟情之人,才不愿宠幸兰萱,便道,“若是哪个宫女怀了朕的龙孙,朕立即下诏废掉兰萱,立她为太子妃。”
“谢父皇隆恩!”宇文昊听了兴奋不已,退后数步,五体伏地,恭恭敬敬地给父皇磕头谢恩,行礼完毕,立起身来,道,“宗令所奏之事,父皇切莫放在心上,时候不早了,父皇早些休息,孩儿告退。”
“父皇是该早些就寝,好养足精神,明日迎你母后归来……”一想到柔福明天就要从庆国回来,明帝便将其它一切抛到脑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向宇文昊挥了挥手,道,“你一路辛苦,也该回去休息了,去吧。”
宇文昊告退之后乘御辇回到东宫,沐浴之后,换上一身新衣,又命人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茶具放进箱子,一切准备完毕之后,便披上披风,出了寝宫。
兰萱冷冷地看着宇文昊的一举一动,最后目送着他的身影走出自己的视线。这个人,难道就这么不屑看自己一眼么?
“起驾,去雍国镇南王慕容熙的住处。”
“是,殿下。”
明月当空,繁星满天,一路上,宇文昊坐在御辇中,心情大好。此行意义非凡,将会成为他人生中一个新的开始。虽然此行的计划只是受慕容熙和曌儿的启发刚刚想起来的,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