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以苏蔬之命令才能对阮阿迷动手,是以个个窥看与她,摩拳擦掌,伺机待发。
她绝无料到阮阿迷居然有客人,还是两个非同凡响的人物,一个,是交趾国将军,私会阮阿迷,不是准备对广西之地入侵,就是一如既往的掠夺部族人之财富。
另个,就是奇迹般起死回生的雄风寨将领黑虎,或者黑虎有孪生兄弟,或者他根本没有死,也说不定这世上真有样貌如此相像之人,总之,他是个谜,这涉及到军师,若此人真是雄风寨的那个黑虎,军师,必定是个隐藏最深的内奸,并他与黑虎和阿凰皆是同谋,侬志高浑然不知,岌岌可危。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与地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我要杀你。”苏蔬不禁暗自感叹。
阿黎见她只是呆望阮阿迷三人,用手捅捅她,示意众人在等待她的示下。
苏蔬轻轻晃了晃脑袋,表示原地待命,她的意思,放过那个交趾国将军和黑虎,一来,此二人功夫必定不差,若是此时贸然出手,阮阿迷得到他二人的救护,给他机会,只怕他会用术法,对于阮阿迷这样的危险人物,必定是一招致命才可。
再者,那交趾将军来此目的不清楚,他既然身为将军,决计不会独身来此,说不定附近即埋伏大军,是以不能轻举妄动,苏蔬更想了解交趾军的驻扎之处。
而黑虎,暂时不能死,苏蔬想知道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更想以此而揪出最大的幕后黑手——军师。
见阮阿迷把他二人恭送而出,就说明这二人欲行离开,待他们走后,先杀了阮阿迷再论其他,这叫各个击破,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果然,那交趾将军以苏蔬这里相反之方向,告辞而去,苏蔬看看韦老爹,心说看那将军脚步轻松,大概还有比韦老爹指认的这条更便捷之路。
最后黑虎亦是离开,却是往苏蔬这个方向,大家急忙伏在高过人头的草丛里,所幸黑虎昂首挺胸而过,他绝无想到这样鲜有人来之地,苏蔬等人会到。
眼看黑虎消失无踪,再想找阮阿迷,他已反身入洞,苏蔬招手叫过韦老爹,道:“我们贸然闯入洞中,怕有埋伏,更怕他用术法,或者用那些抓来之人为质而对我们要挟,是以,你这样……”
她交代几句,韦老爹频频点头,之后拉过儿子韦小宝,对他耳语几句,谁知韦小宝挺身、瞪眼,嘴巴未动,声音出来:“爹,我去,你不能去,太危险。”
苏蔬惊讶的看着韦小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腹语?
韦老爹不听他的,已经先跑了出去,韦小宝唯有跟随其后,爷俩边跑边喊,“大虫!休走!”说着就前后佯装追猎物跑到仙人洞门口。
洞内的阮阿迷当然听见他们的喊叫,急忙出来相看,却并不露出自己,而是隐在洞口处的一块大石后,待韦老爹和韦小宝一起跑远,他才小心翼翼的现身,举头去望,直怀疑,适才那两个猎户,可否有发现自己所居的仙人洞?
苏蔬见他完整现身,高喊一声:“傻蛋,还不动手!”
这句命令下,就听嗖嗖嗖嗖嗖……啪啪啪啪啪……噗嗤……咚!
再见阮阿迷,双手伸直,眼睛暴突,胸口腹部插着的除了飞镖就是羽箭,还有短刀、标枪,而他脑袋已经是鲜血汩汩冒出,薛猛拎着玄铁棍立在他身边,最后,他双膝一软,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倒地而亡,走完一生。
苏蔬大步奔去,一拳打在薛猛身上,“臭小子,你的速度比弓箭还快。”
薛猛挠着脑袋嘿嘿一笑,难为情,忽然手指洞内道:“少夫人,我们赶紧救人。”
苏蔬点头,拔步就往洞内冲,姬少游飞身落在她面前,“等等,我先进。”
他这样小心,一来怕阮阿迷有同伙,二来怕那些抓来之人已经成了鬼奴。
苏蔬忽然明白他的用意,一把扯住他,“你也等等。”随后喊来大河,“你来听听,里面可以异状。”
大河竖起耳朵,听了会儿,道:“隐隐听见有人在嚎哭。”
嚎哭?这个词汇模糊,人可以嚎哭,鬼亦可以嚎哭,究竟里面是人还是鬼奴?虽然驱使鬼奴的阮阿迷死了,谁知鬼奴会不会继续害人?
此时韦老爹同韦小宝转回,发现死在地上的阮阿迷,知道成功,却见苏蔬等人立在洞口迟疑,韦老爹询问缘由,当苏蔬说出,韦小宝脑袋一扬,嗤笑道:“这有何难,看我的。”
他口哨声起,再听草丛中窸窸窣窣,未几爬来一条蛇,细长大头,一看就知是毒蛇,苏蔬等人吓的连连后退,韦小宝更加得意,驱使那蛇进了洞。
大山自作聪明道:“你想咬死鬼奴。”
韦小宝瞪了他一样,“傻蛋,若不是鬼奴呢?我只是想吓唬吓唬里面之人,若是鬼奴,无所惧怕,人才知道害怕毒虫。”
原来如此,苏蔬觉得韦小宝脾气倔,口气大,却也不乏聪明。
不多时,苏蔬再让大河侧耳听,大河道:“有人喊娘,有人喊爹。”
苏蔬猛然推开他,冲了进去,喊娘喊爹都是正常人,其他人紧随其后。
进到里面才发现,怪不得听到那些人的喊叫声如此艰难,原来这个洞非一般的大,纵深进去不下半里路,里面不平坦,坑坑洼洼,洞口附近是阮阿迷的住处,直到最里面,仿佛监狱,一个个木栅围成的笼子,圈着不下二十几个青壮男子,他们见苏蔬等人进来,先是一愣,继而高喊:“救命!”
韦小宝早在寻找两个哥哥,忽然发现,嗖的奔去,用刀咔咔的去劈粗木做成的木栅。
薛猛推开他道:“我来。”他让里面之人退后,挥舞玄铁棍打下,咔嚓!木栅稀碎,里面的人疯了似的冲出,不听苏蔬的叫喊,各自奔走逃命。
苏蔬担心,他们这样慌不择路的逃走,一旦附近有交趾兵驻扎,岂不是重新落入魔爪。是以,她让薛猛暂停劈开木栅,先对里面人交代清楚,让他们出来后老实待在原地,自己会找人送他们出去。
那些人明白,纷纷应承,苏蔬才让薛猛劈开木栅救人。
韦老爹见两个儿子得救,过来就给苏蔬跪下,唬的苏蔬伸手相扶,“老爹,使不得,我这样的年纪,你这不是折杀我吗。”
韦老爹哽咽道:“苏姑娘,之前多有冒犯,老叟,惭愧。”
苏蔬宽慰他道:“不知者不怪罪,误会而已。”
阿黎想起韦老爹所言侬志高带人滥杀其他部族之人的事,上前解释道:“老爹,其实我知道杀你们部族之人的是谁,他就是黄守业,此人处心积虑的想害我家首领,背后做了很多假冒首领之名滥杀无辜的勾当。”
这件事,苏蔬毫不知情,当下问:“黄守业是谁?之前为何你不说?侬志高可知道?桂州府衙鬼奴被烧死一案,是否与这个黄守业有关?”
她咄咄逼问,阿黎一时不知回答哪一个,“我之前没有确定是他,但那次跟踪阿凰去过黄守业处,现在,亦是猜测,只怕是阿凰授意他这样做,我曾禀报过首领,他知道此事。”
苏蔬不禁感叹:“那个阿凰,货真价实的祸水。”
事情需一件件的解决,眼下,苏蔬让韦老爹带着这些被解救之人,送出野狼谷,带过沉沙河,爬过那座山,之后,他们才能安全,各回各家。
韦老爹信誓旦旦,保证把这些人安全送回,遂与苏蔬告辞。
韦小宝却一动不动,老爹喊他,他却冷着脸,突然跪在苏蔬面前,“师父在上,受小徒一拜。”说着就要磕头。
“慢着!”苏蔬指着他道:“谁说我要收你为徒,之前那些都是玩笑,当不得真。”
韦小宝执拗道:“言出必行,岂能言而无信。”
苏蔬暗想,看他一副荷尔蒙吩咐过剩的傻叉样,原来有这样的心机,为何非得拜我为师?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当即问:“打赌而已,首先不算数,另外,你为何非得拜我为师?我可是什么都不会,没什么技能传授给你。”
韦小宝气呼呼道:“当时,见你是女子,我又不能与你结拜兄弟,才随口说了这。”
苏蔬道:“随口说的,罢了。”
她喊姬少游等人走,还有更多事情需要处理,谁知,韦小宝追上她,噗通,拦在她面前跪下。
苏蔬往左,他往左跪,苏蔬往右,他往右跪,苏蔬第一次遇见这样倔强之人,无可奈何的看着韦老爹,希冀他能劝说儿子,谁知,韦老爹却道:“苏姑娘,男人大丈夫,当然言出必行,你救了我的两个儿子,我舍了一个给你,也是应该。”
苏蔬连忙摆手,“等等,我好像还没有他大,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更无福消受儿孙之福。”
韦小宝见苏蔬执意不肯收下自己,眨着眼珠想了想,道:“师父,我可以教你鸟语兽言,还有腹语,除非你答应收下我。”
苏蔬哭笑不得,你教我那些技能,你岂不是成了我师父,哪有这样的师徒。
姬少游道:“妹子,我们无时间纠缠这个,他既然诚心,你权且当做可怜,收下吧。”
众人皆不想为此事而耽搁,异口同声来劝。
听人劝吃饱饭,苏蔬点头,“好吧,不过,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授给你,认你也是白认。”
韦小宝当即咚咚叩头,喊了声师父起身。
苏蔬道:“马上回雄风寨,要把黑虎之事通知给侬志高。”
大山大河突然拦住她,“师父,灵幽洞近在咫尺,我父王母后皆在恭候你。”
苏蔬居然忘记这茬,然又急着回雄风寨,两下为难。
阿黎道:“不如这样,我回雄风寨通知首领,你们去拜访灵幽洞。”
苏蔬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薛猛,你同阿黎一道回去。”
阿黎道:“不必,这附近交趾兵不断出没,你更危险,我路途熟识,又会交趾话,没有关系。”
苏蔬依然不放心,再把阿黎交给韦老爹,“烦劳老爹把阿黎姑娘送出这里,到了上思州,她就安全了,山里狼虫虎豹出没,危险。”
韦老爹点头应承,忽而笑道:“苏姑娘,你不可再称呼老叟为老爹,说起来,我们是兄妹了。”
苏蔬蓦然愣住,转念想起徒弟韦小宝,哈哈大笑,“如此,应该叫韦老兄。”
此次能杀死阮阿迷,并救出被害人,小胜,苏蔬高兴,与韦老爹、阿黎等人拱手告辞,带着姬少游、薛猛、洛青依并韦小宝,要随大山大河,往神秘的灵幽洞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