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近水识鱼性,近山识鸟音”,与苏蔬相处日久,术虎巴阿知道她言行异于常人,也就见怪不怪,然他担心的是苏蔬和司空轩武夫妻俩,当然是知无不言,怕她对司空轩武说起她两次中毒之事,第一次,自己抱着苏蔬给她取暖,便有肌肤之亲,这是大不敬,第二次,被处于迷惑状态的苏蔬“色诱”,非常尴尬,总之,这两件事让术虎巴阿耿耿于怀,不得释然,他追上苏蔬,无非是想提醒她,这样的事情,不足为他人道也。
虽然术虎巴阿比苏蔬年长,但当得知是自己的小叔时,就“倚老卖老”,想拍术虎巴阿的脑袋,然他个子高,够不到,索性跳起来,啪的打了一下,“小子,嫂子没那么傻,夫妻间也是应该有自己的隐私。”
说起隐私,苏蔬蓦然想起侬志高来,这件事曾经让司空轩武不快。
想起侬志高,苏蔬不禁怅然若失,仿佛他孑然伫立在大雅堂的露台上,孤独的吹着埙,只希望他忘记自己,此时已经找到心仪的姑娘,成家立室。
术虎巴阿忽然又问:“洛小姐,还需给西门庆治伤吗?”
今晚打的西门庆只剩下半条命,两方面势必怨怼加深,洛青依再去,凶多吉少,然不让她去,与西门庆约定的事情还没有兑现,一是夜明珠,二是洛青依必须把他治疗到痊愈。
“不去,事情闹的这种地步,不能再与西门庆接触,我自有办法。”
苏蔬口中说自有办法,其实心里没底,咬咬牙,到最后大不了鱼死网破,人若无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勇气,唯有做个摇尾乞怜的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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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袭香来给苏蔬梳洗,虽然有阎斧这个副知县帮衬,苏蔬某些时候还是需要过问一下衙门内的公务,只希望姬少游快点从汴梁回来,得到徽宗点头,自己就能依法论处东平府知府鲁雄的罪责,然后打道回汴梁。
她的手刚放进铜盆准备洗脸,忽然想起昨晚术虎巴阿所问之事,急忙让袭香去告诉洛青依,今日不要往西门庆家里。
谁知袭香却道:“我早起洛小姐就不见人影,还以为来当家你的房里。”
“什么!”苏蔬喊出这句,拔步就走,预感不妙,洛青依并不知道她从西门庆那里得到的药是**之药,还以为苏蔬得救,她断然不会再受西门庆的要挟去了他家里,差不多是出了状况,苏蔬急切切的正想奔去洛青依房内,却见一个守门的衙役匆匆进来,对她道:“大人,有人给您一封信。”
苏蔬急忙接过,打开来看,直觉腿突突发抖,原来是西门庆抓了洛青依,并要她今日午间着女装独自前往狮子楼赴约,多带一人,洛青依就必死无疑。
苏蔬更担心的,是西门庆好色如魔,怕他对洛青依轻薄,她转身回了房内,告诉袭香给自己重新梳头。
刚好术虎巴阿过来被他看见信的内容,他转身就走,苏蔬知道他意欲何为,喊道:“你若不想青依死,就别去。”
术虎巴阿道:“可是,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苏蔬凝眉道:“我是你嫂子,可洛青依是我嫂子,你对我在司空轩武那里有责任,我对洛青依在姬少游那里亦有责任,希望你成全我,并且,我功夫不敌你,但我的智慧不一定输给你,相信我。”
术虎巴阿蹙眉思索一番,掉头离开。
苏蔬让袭香给自己梳洗打扮,并告诉她,把自己打扮的能有多美就有多美。幸好袭香贴心,从汴梁给她带来几件女子服饰。
半个多时辰后,再看苏蔬,嫩粉的衣裙外,罩着一件白色的薄纱,两下里映衬,苏蔬宛若三月桃花。发髻高绾,鬓戴珠翠,珥珰乱晃,环佩丁当。她脚蹬掐金嵌银的短靴,把铁锅赠送的宝刀藏于内,长鞭缠在腰间,手腕上戴着侬志高赠送的宝镯,天骥宝甲当然穿在内里。
打扮好,收拾停当,她让袭香把官轿抬到内宅自己房门口。
无论衙役还是轿夫,见知县大人的房里出来一个美人,看面容非常像知县大人,不明所以,一个忍不住问:“这位?”
袭香急中生智道:“是大人,男扮女装,破案。”
哦!众人明白,横竖平时苏蔬出行,都是姬少游或袭香指挥他们,是以也就不多问,随着袭香抬着苏蔬来到西门庆府门口,袭香上去叩门,告诉门子,是苏大人。
门子进去通报西门庆,不多时转回,把苏蔬请进。
苏蔬让袭香转回县衙,她一个人来到狮子楼。
进入狮子楼内,即看见洛青依被绑在柱子上,西门庆则优哉游哉的于酒桌前自斟自饮,见苏蔬到,洛青依大喊:“苏蔬,救我!”
苏蔬手指西门庆,再指指她,意思是那yin贼有无羞辱你。
洛青依摇头,苏蔬放心,却又吃惊,西门庆阿猫阿狗的都想骑在胯下,为何独独放过妙龄兼具秀色的洛青依?
其实西门庆当然对洛青依动了心思,然他分清孰轻孰重,洛青依是人质,若是自己把她怎样,只怕很难再让苏蔬就范。
西门庆知道苏蔬到了,喜滋滋的一回头,然后半张嘴,手中还举着酒杯,就这个造型定住半天,盯着苏蔬看,那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欲把苏蔬比西子啊,见她纱衣如*梦,人美似新桃,乌发映玉面,姗姗更动情。
此时的西门庆,就想挖个坑,把什么五儿六儿妹儿姐儿的统统埋了,他第一次见苏蔬穿女装,自然比穿男装美过十成,并且苏蔬画了淡妆,胭脂薄施,口脂含香。
苏蔬秀眉微挑,粉面清冷道:“西门庆,我来了,快把洛小姐放了。”
西门庆把她从头看到脚,听她说话,缓过神来,笑道:“不忙,娘子倾城倾国,实乃人间绝色,何必这样冷冰冰,古时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宁愿烽火戏诸侯,今日若是娘子你笑一笑,我宁愿做任何事。”
苏蔬抬起手臂,袖遮面庞,莞尔一笑,西门庆差点抽过去。
她随即冷脸道:“我笑了,现在你把洛青依放了。”
西门庆慢慢走向她,深情道:“若你答应做我的娘子,我绝无二话,立即放人。”
见他得寸进尺,苏蔬骂道:“我想做你母亲!”说着长鞭抽出,打向西门庆。
西门庆闪身躲开,他虽然知道苏蔬会些功夫,但还真没把她瞧上眼。
哐当,门被推开,进来五个人,黑衣黑斗篷,脸戴面罩,正是那东瀛武者。
“大官人,抓了此女,搜出夜明珠,我等好回汴梁复命。”
东瀛武者闯入,这倒是西门庆没料到之事,他在今日黎明时辰勾搭衙门里的内线,抓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洛青依,只为要挟苏蔬,却也不是想逼她拿出夜明珠,而是想得到她这个人,刚才正想制造些情趣,却被东瀛武者扫兴,只道:“七日期限未到,各位不必着急。”
苏蔬近在眼前,东瀛武者哪里会讲信义,他们远道而来,在汴梁受雇与蔡京,所为是利益,是以根本不听,过来就拿苏蔬。
苏蔬对这些人更加不必讲究,按下宝镯上的按钮,怎奈着急没按到位置,眼看东瀛武者冲上,她急忙抽出长鞭对敌。
东瀛武者求胜心切,打了几个回合又洒毒粉,苏蔬有了经验,把长鞭缠住廊柱一拉,身子腾空而起躲开。
东瀛武者五人一起射出飞镖,分上中下几路射向苏蔬。
苏蔬啪的一跺脚,反射回去几枚飞镖,然后她自己往旁边一窜,就听叮叮当当,两下里飞镖打落之声。
东瀛武者见她功夫不赖,彼此对望一眼,不再小觑。
一人挥刀砍来,苏蔬拔出靴子里的短刀,甩了过去,不过是随手一丢,见那短刀像长了眼睛直奔那武者心口,扑哧刺入。
另外四人见同伙死了,恼羞成怒,忽然身子旋转,黑影如陀螺,眨眼消失。
苏蔬知道他们用忍术,这样消失一定是土遁,抡起长鞭,啪啪的打在地上,果然,其中两个被抽到,从地下钻出。
另外两个却从苏蔬背后拱起,挥刀砍来。
苏蔬听到声音,一个后空翻,长鞭已经打出,缠住那武者的双刀,怎奈两下较劲她的力气不敌,被人家拽着嗤嗤的滑了过去,眼看滑到他们身边,苏蔬手腕一抖,松开鞭子,扭头就跑。
待武者追上,她猛然按动宝镯上的按钮,侬志高当时的交代,按动红色珠子,会放出红雾,能让敌人迷幻,按蓝色珠子,会放出蓝雾,能使敌人手脚麻木,按黑色珠子,放出黑雾,能致敌人毙命,情急下,她不分那种颜色,反正东瀛武者不是善类,管他们伤还是死,谁知她是第一次用,之前并未试验,是以把镯子戴错方向,噗!一股蓝色的烟雾喷出,却是朝向她,幸好是蓝色按钮,她登时晕晕乎乎,僵立不动。
东瀛武者哈哈一笑,来抓她,却被西门庆挡住,“各位,七日期限未到,你们现在不能抓她。”
武者道:“不抓她哪里换夜明珠。”
西门庆知道武者狠辣,搜到夜明珠苏蔬会被灭口,搜不到她亦是凶多吉少,急忙道:“你们不能言而无信,说好的七日就是七日。”
东瀛武者鄙薄道:“西门庆,我们是受雇与蔡太师。”
西门庆啪的一甩袖子,“这是在我家里。”
东瀛武者怒起,“你不怕太师吗?”
西门庆拱手道:“太师那里我自然会去解释,尔等不必费心。”
讨价还价争来争去,东瀛武者没了耐性,一把推开西门庆,刚想抓苏蔬,只见一条布带打来,缠住苏蔬,用力一拉,苏蔬被带到那人面前。
东瀛武者并西门庆扭头去看,不禁大吃一惊,来者正是武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