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
完颜宗弼因苏蔬杀了胡拖而迁怒与她,这让苏蔬想起感情这件事,司空轩武放下不提,即便是术虎巴阿、侬志高或者是时好时坏、甚而坏大于好的蓝云阔,也不会如此的对待她,更让她看清完颜宗弼和胡拖相差无几,他们喜欢女人,只是一种单纯的占有欲,完颜宗弼,实乃小人,既为小人,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面对完颜宗弼的暴怒,她淡然道:“我是你的什么人?我杀胡拖与你何干?你这不是杞人忧天,你这是庸人自扰。”
她想先稳住完颜宗弼,把胡拖之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完颜宗翰得知此事时,自己已经逃脱魔掌,丢下一个难收拾的烂摊子给完颜宗弼,让他闹心去吧。
完颜宗弼反复琢磨,真是这么个道理,杀人者是苏蔬,虽然她在自己军中,一旦完颜宗翰责罪,把这个苏蔬推出便可,只说自己见她是大宋公主,收在自己身边不过是因为她貌美,所谓“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男人喜欢貌美的女子稀松平常,特别是像他这样有身份有地位有能力的男人,但苏蔬所做之事自己实乃不知。
完颜宗弼片刻即为自己想好了一大段托词,心下有了主意,慢慢把扣在苏蔬咽喉的手松开,一路餐风露宿,鞍马劳顿,见苏蔬虽然形容憔悴,却平添了一种江湖味道,丝毫不减风韵,不到万不得已时,他还不想这样割舍苏蔬,世上女子所有的美貌被她一人占尽,完颜宗弼破不舍,所以,他又想的是,能对完颜宗翰隐瞒一时是一时,等自己可以居功自傲的时候,他完颜宗翰不足为惧。
苏蔬可以放过,他忽然发现苏蔬身边有很多飞鹰山庄的庄丁,他询问苏蔬,苏蔬也坦诚相告,胡拖不仁,他的手下愿意投在他完颜宗弼门下效力。
虽然这些庄丁皆是投奔的苏蔬,但苏蔬明白自己现下是受制完颜宗弼,身边人太多会让他猜忌,所以,临时改了主意。
这些人可是苏蔬杀胡拖的见证,留下无益,完颜宗弼突然挥起金雀斧,咔嚓咔嚓的一顿猛砍,那些庄丁须臾倒地一片。
苏蔬大惊失色,近前去拦阻,却被完颜宗弼一脚踢开,然后继续杀,直到最后仅剩下一个霸多。
霸多已经明白完颜宗弼在杀人灭口,他拾起地上庄丁丢弃的一把刀,和完颜宗弼对峙。
苏蔬知道完颜宗弼的功夫甚是厉害,恐霸多不敌,急忙挡在霸多面前,道:“将军息怒,这些人既然投靠与我,就绝对不会出卖我,霸多功夫高强,应该留下杀辽兵,这样自相残杀,真的不值当。”
完颜宗弼却道:“不行,这些人都知道是你杀了胡拖,灭口之后,才没有人再知道此事,胡拖之死也就成为永远悬着的谜案。”
苏蔬急忙道:“将军不晓得,其实胡拖正是这位霸多所杀,他怎么能出卖自己?他更因为对胡拖残暴不仁的行径不齿,却欣赏将军你的神勇无敌,早想投身在你的左右,杀敌立功,跟着将军你享受荣华富贵。”
霸多明白苏蔬在救自己,完颜宗弼比之胡拖,半斤八两,都是小人、恶魔、疯子、畜生,他虽然不怕死,却也不想毁了苏蔬的一番好心,于是不多言,默认苏蔬所说的一切。
完颜宗弼杀这些庄丁,一来为苏蔬,更多是为他自己,这些目击之人都死了,他才能置身事外,但看苏蔬死命护住霸多,他心里暗想,她的侍女碧玉已经凄惨无比,只怕自己现在杀了霸多,会激怒苏蔬,她能让胡拖手下的头目和庄丁倒戈相向,定非等闲之辈,是以完颜宗弼心里合计,收拾一两个无用之辈,不急于一时。
他放下金雀斧,让手下的军士把飞鹰山庄的庄丁悉数抬到远处的壕沟里丢掉,然后带着苏蔬等人,回去住地。
这一折腾就到了半夜,苏蔬总算在完颜宗弼这里蒙混过去,赶紧救治碧玉,她脸上多处刀伤,触目惊心,除非有落shen医在,否则毁容已成定局,忽又想起那个假冒自己之名的舒兰香,她此时应该到了汴梁,找到落shen医治疗脸上被红莲教用火药炸的伤,急忙安慰碧玉,先把伤口愈合,等逃出金国后,就带她去找落shen医。
“什么,苏帝姬你要逃出金国?”
碧玉正处于悲愤中,苦心守住的处子之身,竟然毁在一个无赖手里,她万念俱灭,甚而淡了脸上的伤痛,听苏蔬之言,却她大惊失色。
苏蔬再也不想对她隐瞒,坦言道:“碧玉,我们在金国的经历有目共睹,何尝有一点点安生时候,这样下去,我们都得客死他乡,所以,我准备逃走。”
碧玉当然理解苏蔬的客死他乡之意,“只是苏帝姬是来金国出使,这样逃走,势必会触怒金廷,也许会由此而大动干戈。”
苏蔬愤慨道:“我们在这里受尽欺辱,大宋的朝廷可曾来管你我?”
苏蔬一句诘问,碧玉哑口无言,忽而道:“我们做子民的,生是大宋的人,死也得为大宋死,这是忠义。”
苏蔬斥责道:“你这是愚忠,你在这里伤寒累累,你信不信即使被皇上和皇后看到,他们绝对不会对你产生半点怜惜,也许还认为你没有哄好金人而将你治罪,你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介草民,形同蝼蚁。”
这个,碧玉信,只是自己就是奴婢的命,奴婢就得为主子服务为主子牺牲。
苏蔬从霸多处找来些金疮药,给碧玉敷上,止血又止痛,见她眼神呆滞,苏蔬悲从心来,**加毁容,这对一个女子,不知还有无比这个更大的伤害,她对碧玉道:“落shen医非常厉害,我之前受过的伤,都是他救治,连个疤痕都没有。”
碧玉一直在沉默,听了苏蔬的话,幽幽道:“他能让我的伤口完好如初,但他能还我处子之身吗?”
苏蔬登时心如刀绞,连忙道:“对不起碧玉,都是我的错,若我判断准确,没有耽误半个时辰,胡拖就不能害你。”
碧玉淡淡道:“我们做奴婢的,即使今日不毁在胡拖手里,早晚毁在其他人手里,我在宫里时,身边的姐妹没有几个到我这个年龄还是处子之身了,所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苏帝姬你休要自责,此事与你无干,并且你还救了我,拼命的救我、舍命的救我,碧玉,心存感激,愿意为你做牛做马,甚至去死。”
苏蔬搂住她,历来女子都是弱势群体,女人想过的好,除非遇到一个好男人,再者就是从弱势成为强势,这更让她坚定了称王称霸的心念。
她抚摸着碧玉的头发,轻声道:“有句话说,曾有个地方,兽无虎狼,鸟无鸱枭,草无毒螫,野火不及,斧斤不至,是为嘉林,我心中的嘉林,就是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们大家都相亲相爱,不愁吃穿,快活恣意,我带你去那个地方好不好?”
碧玉回头看看苏蔬,满眼都是向往,继而泪珠滚落,“有吗?”
苏蔬郑重的点头,“有。”
这时姬少游从外面匆匆赶回,见搂着碧玉的苏蔬,放心道:“我走了冤枉路,没有找到你。”
却也发现碧玉脸上包扎,心里明白些什么,歉疚不已。
苏蔬安慰碧玉几句,让招财进宝看着,她喊姬少游出来,走的远些,在一处空旷处站住,她抽出自己的鞭子,喊姬少游:“亮家伙吧。”
姬少游知道苏蔬因为碧玉之事责怪自己,道:“妹子,你生气,想打想骂,尽管朝哥哥来,但是你听着,即使这件事能够重来,我仍旧会这样做,哪怕碧玉是洛青依,我都不会因为救她而害你。”
苏蔬一鞭子打在姬少游身上,他没有躲,只是痛得闭上眼睛。
苏蔬见状,泪落如雨,过去搂住姬少游,又捶又打又踢又蹬,吼叫着,“你知道不知道,碧玉给胡拖那个畜生祸害了,他侮辱了碧玉,还用刀割她的脸,碧玉是随我从汴梁来此,即便她不是我的侍女,她也是我大宋的姐妹,你怎么能任由胡拖把她带走?你怎么能?你为何这样狠心?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她哭着诘问,姬少游怒起,“畜生,等我去把他杀了!”
他推开苏蔬要走,却被苏蔬拉住,“霸多已经把胡拖杀了,霸多还投奔了我。”
胡拖死了?姬少游气虽然气消了很多,但胡拖没有死在自己手里,他感觉愧对苏蔬,愧对碧玉。
苏蔬道:“少游,霸多投奔与我,我已经收下,此后不管是谁,只要觉得我是个信得过的人,来投奔我,我就来者不拒,一点点的,我的队伍壮大,人也多了,如果他们都像你这样,视我的话为耳旁风,你说,岂不是乱了套。”
这个时候姬少游才忽然醒悟,苏蔬,是未来的霸主,自己,应该谨遵她的命令才对,所谓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
“妹子,你记住,只此一次,此后我姬少游对你唯命是从,若有违背,甘愿重罚。”
苏蔬知道他也是好心为自己,并且事情已经发生,再责怪也没有用。
他们两个正说着话,却见四面八方突然间火光冲天,且曾燎原之势往这里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