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百零五节

到宜昌的时候,买火车票依旧不顺利,买到的是两天以后的车票。一个小小的宜昌,火车票都告急。不过,买到了车票也算比上一次幸运了,而我也没有提着编织袋回家,就在火车站附近的黑旅馆的一个小阁楼上住了两晚。十块钱一晚,不便宜呀。在宜昌等火车的两天,我尽量少开支,但是两天下来,住宿费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开支,也花了好几十块。到东坑的时候,口袋里面就只有五十块钱了。

在初坑下了车,我直奔天志厂门口。虽然在一个多月前,我被请出了这家工厂,按说一个被工厂请出去的人,在没有混出人模鬼样之前,是不好意思再出现在这儿了。不过,我还是得出现在这里。在这里,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大妹了。我得在厂门口等着她下班。门卫阿叔一眼就认出了我,问我:“你从家里出来了?”我告诉他,我从家里出来了。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对我说:“现在还早呢,离下班差不多还有两个小时。”我可不想在厂门口站两个小时,于是提起编织袋,朝黄麻岭的方向走去了。找工作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出去碰碰运气。

从天志厂往黄麻岭方向去,有好些工厂,那些工厂都不错。没有走多远,我就看见冈谷电子厂门口贴着招聘启事,要招一名文员。走到保安室门口问了一下,面试时间在下午三点半。厂门口聚集了几个女孩子,看样子她们是来等面试的。我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这些女孩子,有的比我小,但是据她们自己说,都是有经验的,算是老手了。没有等多久,保安就对我们说:“面试文员的进来吧。”我于是提着编织袋,进了工厂。把袋子扔在保安室里面,就在一个保安的带领下,去写字楼面试了。

走到写字楼门口,保安对我们说:“换鞋。”这个工厂,看上去挺干净,没有想到规矩还挺多的,进写字楼都要换鞋。我们脱下自己的鞋子,换上了拖鞋。拖鞋真大呀,穿在脚上像一只船。上了二楼,保安把我们交给前台,然后就溜了。我们被安排坐在沙发里面等。那个沙发真软呀,坐下去就不想起来。坐了没有几分钟,就有一个被称之为科长的人,带着我们进了会议室。科长对我们说:“先进行一次文化课考试。”都二00二年了,依旧还有工厂录用人员的时候,对应聘者进行文化课考试!这次的考题还真有一点难度,语文英语,数理化的知识全都有,有一部分试题,还是高中的内容。幸好我上中专学的文化课还没有完全还给老师,凭着自己的记忆,我答完了试题。

一轮下来,就有几个人被淘汰,留下的只有三四个人了。不过,我很幸运,没有列入被淘汰的行列。科长也真不给人面子,他拿着被淘汰者的试卷,对那些提前离开的人说:“你们这些人,还说上过高中中专的,考试出来的成绩,还不如我上午录用的一批工人。人家工人都只有初中毕业呢。”

送走了那些人,科长就来对我们进行第二轮考试了。他拿了一张EXCEL表格过来,算他给我面子,第一个走到我面前,问我:“你能制这张表格吗?”那是一张很简单的表格,我当然能制。我告诉他,能。他问我:“制完这份表格,你要多久时间?”我保守地说:“十分钟吧。”其实那张表格超级简单,根本不用十分钟。可是那个时候我虽然会电脑,但是却不熟练,而且好久没有用过电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电脑水平究竟会是什么样子。旁边一个小女孩子,不知道是想出风头,还是什么的,她对科长说:“这张表格太简单了,几分钟时间就可以搞掂。”科长并没有理会他的话,也没有接着再问下去,对我们说:“我留给你们一个电话,你们明天下午打电话给我吧。”然后留了他的手机号码给我们。我们就这样被他送出去了。其实,这也是被人家拒绝的一种方式。可是那个时候,总以为机会是可以争取来的,第二天下午我还真的打电话给了那个科长。不过,那个科长却对我说:“我还想再面试几个人,再决定最终的人选。”

从冈谷电子厂出来,我又提着编织袋开始游走。冈谷电子厂对面的华源玩具厂也招文员,但是要求会讲白话,这一关我过不了,自然也就没有去面试了。说来惭愧,来广东十年了,至今我都没有学会说白话,不过能听懂白话而已。我又继续游走。一直走到黄麻岭市场。外面招工的工厂倒是很多,不过大都是招员工的。如果换作是在二00一年四月,我刚来广东就有这样多招聘信息,该多好呀!可是,现在我招工作的标准又不一样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要做员工!走了一圈,有点累了,只好返回天志厂,等着大妹下班了。

在外在游走,时间就是过得快。我在天志厂门口没有等多久,大妹就下班了。见我来了,她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问我:“你怎么这样晚才从家里出来?早一段时间,外面找文员的工厂好多,现在又不多了。”我告诉她,不好买车票,所以来晚了。大妹说:“你等我一下。”然后就回宿舍,拿了两百块钱给我,她说:“你的钱我早就准备好了,先拿两百块钱去花,没有了再找我拿。”我告诉她,还没有租到房子,她就给我做伴,去初坑市场找房子去了。

正月过了,房租也恢复原价了。我们找了其中的一栋出租楼,进去问了一下,一百一十块钱一个月。我对房东说:“我不想租这样久,先租一个星期。”他说:“一个星期要四十块哦。”我问:“半个月要多少?”他说:“半个月六十。”我说:“我先租一个星期,如果一个星期以后,还要续租,我就再租多几天,凑半个月,补给你差价。半个月到了,如果还要继续租,我就租一个月,再补差价。”房东说:“行。”于是,交了四十块租金,十块钱压金,找到了一个临时的住处。放下行李,大妹看了看我,说:“看你穿成这样,连一条好一点的裤子都没有,还想找文员的工作?你跟我去一趟,我拿一条牛仔裤给你。”确实,我身上的牛仔裤,是我在德能电器的时候买的,裤子倒没有多旧,只是买的时候,尺码太大了,穿在身上极不合身。跟着她去了天志厂,她拿给我一条大半新的牛仔裤,她说买的时候没有试,所以穿在身上很紧,她穿着紧的裤子,穿在我身上正合适,我就穿着她给的那条牛仔裤,开始找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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