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芸香楼的大堂中,宾客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一旁的侍女,拿出了笔墨纸砚摆在当中的一个长桌上。

西面房中,弈兰亲手泡上了茶,与那对兄妹移座到纱窗边。这样就能清楚地看到楼下大堂中的动静。而楼下的人却无法看到房内之人。

“弈兰姑娘,什么叫升堂?好像官府一样。他们要做什么?”妹妹好奇问道。

弈兰笑道:“这不过是我们叫着玩的。每个月当中的一天,四花魁中便有一人设下题目,请宾客们作答。答得好,我们便会出面道谢。不过是个游戏罢了,只因平时我们不常露面,大家便喜欢做这个热闹。”

“平日千金难见一面的四大花魁,这一日只是静坐待才子,倒是羡煞旁人。”那公子也说道。

“原来如此,以文会友,真是风雅。难不成,几位姑娘想借此机会挑选良人?”妹妹又问道。

“这……”弈兰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阿云,太失礼了。”公子教训妹妹。

“不要紧。”弈兰笑道,“姑娘也是直爽的人。这样说来,倒也有几分这个意思。想这几年来,我们自己的身价足以赎身。不过,就算离开这里,还能去哪儿?世间的人和事,我们看得还不够么,现在也只是冷眼待人而已。”

“哦……”

“像上次,陈公子与韵竹合奏一曲,顿时名声大噪。韵竹是我们中年纪最小的,心性未免不稳……那陈公子却也淡淡的。还避而不见,惹得韵竹添了许多烦恼。如今,也不就是静观其变的事么。”弈兰手捧茶盅。抿了一口香茗。

“陈公子?哪个陈公子这么过分?”

弈兰有些讶异,道:“怎么。姑娘不知道京师第一才子、这一科的榜眼陈玉泉么?”她本以为这是哪家豪门贵族地公子小姐出来玩的,京城的名流应该都十分熟悉才对。

小姐红了脸,说道:“多了不起,还不是个榜眼?我认得状元!”

一旁地哥哥忍不住偷笑。弈兰也笑道:“哦,是李宛李大人吧。恩。这人倒也有趣。”

“姑娘认得他?”小姐忙问道。

“之前来过一次。今日,好像也来了。”说完,指了指楼下。

那小姐忙站起身,仔细一瞧,果然见大堂一角屏风之前,有七八个青年坐在一起,似在谈论什么,周围并没有叫女子陪酒,或是侍女服侍。也没有注意堂中的热闹。这其中一人白衣长衫,相貌俊美,正是李宛。

“真是他。”小姐吃了一惊。随即红晕上脸,回身对哥哥说道。

公子也走到窗边。仔细看看那桌上地人。李宛、梁振业、马天赐、凌霄、陈玉泉、齐家疏等人都在。

“公子与李状元是旧识吗?”弈兰看这二人的反应。知道他们对楼下的几个人肯定不是一般的陌路。

“啊,还算熟悉。”那公子挑眉一笑。还未察觉楼上有什么不妥。还在交谈着事情。“这么说来,这次我等出征的人全都重新任命,朝中势力已经分成两面了。”

“这段时候魏相倒是韬光养晦,没见什么特别地举动。”齐家疏说道,轻轻敲了敲杯子。

婉贞沉思片刻,问道:“可对郑家有什么联系?”

“郑家?也没什么特别的。”陈玉泉不解她的意思,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其实,陈玉泉对李宛一直有说不清的情绪,本来同科登第的青年进士,应该多多亲近的,但本来志在夺魁的他每次看到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文秀之人,心里不免有些隔阂。这人却真有些本事,或建言或出征,事事抢在他前头,并不像外表那般秀气。陈玉泉从小到大,没有真正佩服过谁,自负英才的他第一次遇到一个才干可以比肩地对手。所以,难免有时会有与之较量的意思。当时进言新政时候是这样,后来随何志去突厥也是。

梁振业看了看她,明白婉贞心中所想,跟那些突厥密信有关。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公之于众。便说道:“郑家魏家各有自己的人在战场上,朝中之事么,应该也不会特别有什么举动。”

正说道这里,楼上一个翠衫女子站出来,脆声说道:“今日凝梅姑娘地题目是:相思。各位客官不拘诗词曲赋,只要成文成调,便可算作应题。凝眉姑娘就在房中,等候大作。”

大堂里一时热闹非凡,或有嚷嚷着拿笔墨伺候,或是胸有成竹地提笔就写,也有书生模样的在皱眉苦想,字字推敲。西屋中,弈兰对那公子笑道:“您不去试试手,也当游戏罢了。”

公子笑道:“不善此道,就在姑娘这里作壁上观吧。”

这时,鸨母走到那一边,陪笑道:“各位大人,何不也来瞧瞧?我们凝梅姑娘脸上也有面子啊。陈公子,你是大才子,可不能免了吧?”

陈玉泉笑道:“在下就算了,倒是应该让状元公留下个风流韵事。”

婉贞连忙推辞:“才疏学浅,不敢与众人相较。”

梁振业看得有趣,道:“我和天赐是武人,不善文墨,倒是你们几人应该好好交份卷子上来。”

鸨母已让人备了笔墨过来,连声说道:“大人们肯赐墨宝,芸香楼也增光彩了。”芸香楼出入地达官贵人虽然多,但是陈玉泉等人名声在外,若是留下个诗词也能博得风雅地名声。外人到此,也知道这芸香楼不同寻常的青楼楚馆。

陈玉泉想了想。心中已有文章,对婉贞道:“李兄先请。”

“不敢,陈兄自便。在下实在没这般才智。”

“哦?李兄莫不是瞧不上这等轻词艳曲,不屑共作?”

“这……怎么会?当真是不曾写过……”婉贞心中不禁叫苦。题为相思地文章,倒是第一次要作,让她怎么写得出来。

梁振业道:“不会写就学着写么。状元郎不写怎么都说不过去。鸨母,快拿笔墨过来。”那鸨母自然欢天喜地地让人拿了笔墨到跟前。

陈玉泉微微一笑,提笔写道: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齐家疏见了,点点头道:“一寸相思一寸灰。真是好诗,玉泉兄高才。”

“齐兄莫要见笑,快写你地来看。”陈玉泉比众人早识得齐家疏,也是因为听闻的齐的才名,又比较熟络。故此亲近许多。

齐家疏笑道:“我不及你,让人家空害相思,还故作无事。乃是个薄幸丈夫。”说罢。也提笔写道: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却是一支曲子。但其中之意,却是暗指四美之一地韵竹前段时间与陈玉泉的交往。再加上之前地打趣,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陈玉泉见了,脸上微红,晃作若无其事看向别处。

只有婉贞还没动静,她拿着笔,眉头紧皱,不亚于大堂中的那些初出茅庐的少年学子。沉吟片刻,还未得两三句。这边,已有两片佳作完成,其他客人的文章也都陆陆续续送上去了。虽然不想写,可逼到这份上也不能轻易就罢。额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抬手拂去时,摸到衣袖,一下子想到之前师兄掉下地那片纸。

终于舒了一口气,便把之前的句子略加改动,写道:

春蕾绽放春叶蓬,恋曲如花绽春声。

相思本是无凭语,浮华世外幸此生。

此时正是暮春时节,如此写正好应景。婉贞放下笔,交了卷。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东面房中,铮铮几声琴响,大堂上顿时鸦雀无声。熟客们都知道,凝梅姑娘善应和琴韵品评辞文。

婉贞等人这桌正好可以望见东面房的桃红纱窗前,一个身影正在抚琴,旁边另有两人站立。

叮咚如泉水般的琴声中,婉转又略显淡然的声音吟唱道:“飒飒东风细雨来……”

正是陈玉泉的诗句。西面房的那兄妹二人听了,也不禁点头称赞,果然是佳作。相思一题虽泛,但能作得这等高情雅致,实属难得。

下面还在奋笔疾书的众人,也都纷纷停下笔侧耳细听。

一曲终了,那女子轻声说道:“陈公子此诗确是高作。只是我等女子,春闺思愁,愁变愁了,却也不哀。”言外之意,诗中哀愁尚重,不合心意。

陈玉泉听了,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少顷,琴声又响,这次曲调轻缓,略带愁思。另一个声音唱到:“平生不会相思……”

西面房中,弈兰笑道:“原来她们都在那边。现在这琴是韵竹弹地,而每次评诗都少不了奉菊。”

“刚才是谁?”

“刚才弹琴的是奉菊,评诗的是凝梅。现在弹唱都是韵竹。”弈兰答道。

“不是琴棋书画各持一艺吗?”少女问道。

弈兰道:“说是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凑个趣罢了。琴棋书画大家自然都要学,只是有个高低上下而已。像书画并成地梅菊二人,论诗词绘画,谁都不逊色。不像奴家。只懂对弈一门而已。”

一曲终了,另一个女子笑道:“写成这般,也真显出齐大才子高才了。正中那些小女孩的心事。”

另个女子轻声嗔道:“姐姐……”婉贞等人都识得。这是韵竹地声音。

又是那个婉转淡然地声音说道:“雅俗共赏,文思细腻。此曲清新可人,相思之中自有一缕幽香,果然不负公子才名。”

齐家疏摇摇纸扇,朗声回道:“多谢姑娘称赞。不知姑娘最合心意地是哪首?”

琴声又响,没有回答。和刚才不同。这次地琴声疏远清幽,不复之前的艳丽、华美,大有高士隐客之风。这曲子不像是从楼阁之中传来,倒像是山涧之间随着清泉缓缓流出。

陈齐二人相对而视,不知谁为翘楚。他两个自负才高,又有风流俊朗地美名,乃是不多得的青年俊才,料想佳人必会眷顾。

大堂中人也都议论纷纷,猜测今天凝梅姑娘是否会露面。要知道。如果没有十分合心意地,姑娘很可能现身甚至不出声。而之前已经有三个月,四花魁任何一个都没有评诗论文了。不知今天是否能有幸一睹芳容。

而本来还在写的人。此时也都停下笔来。有刚才的两篇佳作在先,谁还会争着丢脸面?论雅论俗。论高情论哀婉谁能盖过之前的文章?也只好作罢。好好听着学吧。

那琴声不断,几个跌宕回复之后。有人能听出,凝梅姑娘必定又有佳作要评。

果然,那清淡的声音再次传来,非是吟诵,却在轻唱:

春蕾绽放春叶蓬,恋曲如花绽春声。

相思本是无凭语,浮华世外幸此生。

曲调一转,另有琵琶之音来合,更添怅然回肠:

花翩飞催君醉

舞迷离凝妾泪

遥诉情衷韶华尽,万千思绪寄长空。

一望乡关烟水隔,萍身他乡如雨虹。

念君夜夜费思量,恋曲声声唤君名。

惟愿与子偕终老,浮华褪尽幸此生。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静了半响,宾客中地赞叹声才传来,众人纷纷窃窃私语,询问这是何人之作。

连婉贞也愣在那里,这曲子只有前面那两句是自己写上去的,后面的诗句呢?那姑娘自己填上去的?对了,师兄说这是他从别处听来的,不是这里吧?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东面房的门开了,刚才传话那个翠衫女子走下来,来到婉贞的面前,道了万福:“姑娘请李大人上楼一聚。”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光全都集中过来,惊讶、艳慕、钦佩还有赞叹,以前最多是姑娘下楼来敬杯茶、叙叙话。就要请入闺房,却是难得一闻。就连陈玉泉见韵竹,也是第二次才到闺中叙谈。

婉贞却慌了神,站起来,连声说道:“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会。”说完,拔腿就想走。

不想梁振业坐在前面,一把拽住其雪白的衣袖,笑道:“急着往哪里去?你又没家眷亲属在这里,怕什么?快,别做孩子样,大大方方地去见人家姑娘吧。”

婉贞急道:“我……你放开我,我真要走了!”

两人正在拉扯间,旁边地人也傻了,这里哪个人不想拜会花魁,得佳人青睐?这人选上了怎么还不识趣?

西面房中的公子也忍不住笑道:“原来李宛还是这样的人!真是不像话,人家姑娘脸上怎么过得去?”

正说着,对面地房门又一次打开,一个女子站在门前说道:“不用勉强。李大人,奴家只想谢过大人的赠诗。”

众人停下纷争,眼睛齐往上看,有人倒吸了口凉气。连身为女子地婉贞,也眼前一亮,心中惊艳不已。

这女子二十岁地样子,盘云髻,鹅蛋脸。头戴繁星卧花钿,长眉入鬓,杏眼秋波,樱桃朱唇。藕色细布长裙外罩轻纱,肩披宽袍更显玲珑身段。当真是国色天香。

对面房间的妹妹俯在哥哥地耳旁轻声说道:“皇兄,你的后宫也不过如此,怎么都没有这种人物?”

梁振业推了李宛一下,说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去!”

没法子。婉贞只好硬着头皮走上楼梯,要说什么,心中一点数都没有。

凝梅也下了几阶楼梯,待两人站在一起时,她微微一笑:“李大人,不愧是文曲之才。今日的佳作,承蒙爱赠。奴家又在后面加了几句,乃是有感而发,应和而唱。大人可别介意。”

李宛答道:“承蒙姑娘青睐。姑娘添句使拙作大添光彩,所谓佳作,不敢居功。”

两人相识而笑。

下面的众人见了,一个是世间难寻的翩翩美少年、一个是闭月羞花的红粉佳人,心中不免赞道:当真是一对璧人。

昨晚忘记写资料了,不好意思

唐代李商隐的无题诗

元代徐再思的《双调-蟾宫曲》

第三首解释祥见作品相关

六十四章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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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虽好,奈何逝如流水,不多时便转入了初夏……

婉贞正式成为翰林院的编修,每日除了早朝便是书库,或者跟着何志撰写书稿,十分忙碌。虽然已经不像之前在户部那时的锋芒毕露,但这位状元公仍没有淡出众人的眼光。

非但如此,京城里更是盛传了当时李宛与凝梅姑娘合写的诗句。一时大小茶馆、酒楼、乐坊争相传唱,比起当初的陈玉泉,风头有过之而无不及,又一个才子佳人的韵事流传开来。

“相思本是无凭语,浮华世外幸此生……”弹唱之间,不知有多少人能体味真意。

“可是,要是知道了我的真身,恐怕才子佳人什么的就成了无稽之谈吧。”这天晚上,婉贞和李昭用过晚饭,在院中乘凉。德云在一旁缝着夏天要穿的薄衫,随便说着城里的趣事。婉贞听了,随口就说了这句。

李昭笑道:“也许以后会被人当作传奇。与木兰从军、桂英挂帅相比肩。”

“我可不想这般引人注目,还是悄悄地走,谁都不记得最好。免得麻烦。”婉贞靠在一旁的藤椅上,看着渐渐暗淡的夜色。“哦?万一到时候需要你的聪明才智来济世安民,你怎么办?”李昭饶有兴趣地问道。

婉贞静静地答道:“这些本就不是我分内的事,如今做来,乃是因为家仇血恨不得以而为之。若是天下就等着我一个女子来救,那就说明已经无药可救,何苦再拖累我呢。”

“原来,阿婉还会计较妇道。”李昭有意笑她。“那么,官夫人呢?”

婉贞笑道:“大哥你看看,谁敢娶我?不怕短命么。”

“那倒也是。”李昭笑道:“罢了。有这么个妹妹,也只好哥哥养她一辈子了。”

“谁要你养?”婉贞笑道。“待我卸了任,带着自己的俸禄去游山玩水去。”

李昭眼前一亮:“这是阿婉的心愿?待大事一了便去世外逍遥?好,倒时候哥哥陪你去。”

“谁要你陪?你玩你的去,可别来烦我。”婉贞向他扬头浅笑,竟有些调皮的意味。

李昭见了。心中有些暖意,嘴上更说道:“不行不行,自以为翅膀硬了,不服管束了,这出去惹了祸可如何是好?看来我得把你看住了。”

婉贞刚要还口,德云在一旁笑道:“您二位别争了。都这么大了,要是老爷夫人见了,不知要笑成什么样呢。时候不早了,小姐去沐浴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早朝呢。”

这边话音刚落,园中地大门吱呀一响,有人叫道:“请问。这里可是李大人府上?”

婉贞站起身来,走到李昭面前。悄声笑道:“大哥。您现在可是在李大人府上!”

李昭笑骂:“你这丫头!”

婉贞带着德云来到前门。管伯带着瑾儿去城郊拜访一个亲友,明日才回。所以无人应门,大门就这样敞开着。一个白衣少年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外,见两个人从院中转出来,忙问道:“请问翰林院的李大人可在家?”竟没有料到主人会亲自出来。

婉贞笑道:“找我何事?”

那少年一愣,见眼前之人风姿翩然,相貌俊美,必定是京城中人口相传的状元公了。连忙走前一步道:“小人是受芸香楼之托,给大人送封信。”说罢,递上一个白色地信函。

婉贞看了看,回道:“知道了,在下会准时赴约,辛苦了。”

那少年道:“是。那小人便回去告诉姑娘,大人应允了。”

“是。德云,拿两吊钱来,让小哥喝杯茶。”婉贞虽不圆滑世故,但这些世事还是懂的。

那人似有什么犹豫,但还是和德云拿了钱走了。

德云回到房中,问道:“那是什么信啊?小姐要赴什么约?”

“凝梅姑娘约我三日后去赏花,当然不能辜负人家地美意。”婉贞脱下外袍,解开绑在身上的纱带。

“夏天渐渐热了,总不能这样一直绑着,要勒出病的。”德云忘记了芸香楼的事,担心眼前的婉贞有些消瘦地身体。

“不怕,我撑得住。就是热一点么,不要紧。翰林院的书房还挺凉快了。一切照旧,免得人家看出破绽。”

“可是……”德云皱着眉头,轻轻帮婉贞挽起长发,眼睛却还停留在刚刚除下纱带的地方——本来白如凝脂的肌肤已经有些发红了。

“不要紧,我去沐浴了,你也收拾一下,早些睡了吧。”婉贞说完走到屏风后面,那里备着浴桶和热水。

德云正在苦恼,屋外李昭的声音传来,“德云,过来一下。”

德云走出房间,看到李昭站在房门旁的树下,一身倾满月华却唯独不见脸上的神情。

“阿婉她……身体还好吗?你之前说她受的伤……”

德云答道:“突厥得的伤,现在已经痊愈了,只是留下了病根,不能着凉还有些血气不足。但慢慢调理还是可以恢复地,只是您看看她哪里肯好好调理?还有,马上就夏天了,今年尤其有些闷热,她又总绑着那厚厚的带子,身体怎么吃得消?这几天已经瘦了很多了。”

李昭皱着眉头道:“你们去年怎么过的?没有什么对策么?”

“去年那时,正是她赋闲地时候,在家里时间长自然就好些。而且去年天气凉。看看今年,可能是苦夏呢,她这几天进食又少,翰林院那里虽然不比户部的时候忙,可每天事情也不少。她嘴上总说没事,我这心里实在担

”这样不行。“李昭说完,边走进房中边说道:”阿婉,你莫逞强……“他话音顿住,只见眼前地少女只罩了件宽松地长袍,披着乌黑的长发正在梳理,修长地脖颈露出优美的弧线,手臂和略微敞开的衣襟里都闪着耀眼的洁白。婉贞一愣,随机有些羞恼地道:”大哥你进来做什么?“

李昭脸上一红,忘记了想要说什么,只道:”没、没什么。只是……“

婉贞这边已经按耐不住,站起来就推李昭的手臂,连声道:”有什么事明天说,我要换衣服,出去!出去!“

李昭任她推到门外,嘴上还道:”怕什么,猫一样的小人儿,小时候还是我帮你洗澡呢。“

婉贞急道:”还说这种事!现在我大了!“

”是。李、大、人——“李昭拖着长声,被赶到门外。

德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婉贞一把把她拽到屋子里,地一下关上门。就听到她对德云道:”你怎么也不拦着?就让他进来!“

德云傻傻地答道:”我没注意……在家里的时候没有……“

李昭不禁笑出了声,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小了。只剩下他站在院子里。

不错,那个灵秀可爱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但是,无论她长到多大,她总是他最疼爱的人。

不过,真是瘦了些。

得想些办法。

李昭重新皱起眉头,看着有些沉重的夜色,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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