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举步进入丹殿，心中有那么点小小的追梦感。
这个地方长得可真像是记忆中《西游记》太上老君炼猴子的地方，连中央那个丹炉的模样都像。地上云雾氤氲都一样，可不是干冰，是最纯最浓郁的灵气。
脑海中仿佛响起《云宫迅音》的片段，猴子醉绕丹炉。
就连道尊的长相和衣饰那都是太上老君的模板，在佛国之战中略带阴鸷的面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松如鹤，道骨仙风。
楚天歌心中叹息的是，自己记忆的《西游记》认真回忆的话也只有片段，因为他实际上就没看过。
他只是一个假穿越者，一切记忆人所赋予。
这种感觉有时候并不好受，要不是因为天道确实为人还行，楚天歌真怀疑自己可能也会是造反的一个。
但人和人终究不同，“为人还行他挺不错”，对于楚天歌而言这便足够。终究是创造了你，给你主角待遇，叱咤风云，又不是欺负你。再想求自我，那也完全可以等人把书写完了再说，完全可以商量着来，商量不成才有下一步。
只不过他倒也可以理解天帝道尊等人的反意，并不觉得他们有多大错处。
世事无非如此，在很多时候不看对错，只有立场。在现在他的立场上，既然打定主意帮天道，那道尊就是反派。
道尊盘膝坐在丹炉边，看着丹火悠悠，显然在炼丹。见楚天歌缓步而来，微笑着示意了一下：“坐。”
楚天歌见他对面有蒲团，便直接盘膝坐了下来，也笑了一下：“再见道尊，恍如隔世。”
言下之意，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杀我。佛国揍我的那个，和现在这个模样，看着不太一样。
楚戈也松了口气，没有直接拍死就好。
至于双方对谈，他没有写。
道尊怎么说话、什么思想，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可不是当初有意分裂天帝，这位道尊是原装货。
他也想看看，道尊说些什么道尊自己应该有数，他对楚天歌说的话，其实也是在对天道说。
“此一时彼一时也。”道尊微笑道：“若非朱雀白虎出世，老道连离开天外天的心思都没有，我炼丹不重要吗？九转丹成，自是玉清之路，我有我的修行，本来无需掺和太多。”
楚天歌：“呃……”
无需掺和太多，你不还是什么都掺和了，不仅掺和了，还留下了把苦主弄死就不欠债的名场面，估计佛祖陨落之前最恨的是你而不是天帝吧。
道尊见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呵呵笑出声来：“天道之子，修行几年了？”
楚天歌没好气道：“天道之子……若说是，你们都是啊。嗯，你诞生得早，我叫你哥？”
道尊并不和他开这玩笑，淡淡道：“此天道非指人也，乃意也。或者可以叫气运之子，应劫之人，一个意思。我观你修行至今，最多十余年，已然玄仙后期。所见所闻，皆天地之间最深之奥秘，此非天道之子而何？”
楚天歌点点头：“你们生来就是金仙，知道开天辟地一切秘闻，亲自参与一切变故，所知甚至比天道自己还多点，那气运比我旺多了。”
道尊抚掌大笑：“可以这么理解，我们是前代天道之子，你是当代。”
楚天歌倒被堵得没话说了，心中暗道我说话并不太客气，针锋相对的，你居然一点都不恼……早有这样的气度，我也不会把你当反派啊。您也是个精分？
道尊笑声止歇，悠悠地看着炉火，安静了片刻才道：“老道所言，并非违心。朱雀白虎，虽然理应是道家相应之物，但它们自为四方之帝，并无归属可言。理论上如果各归一方，它们更大概率会与我相合才是，我没什么好争的。老道说了，我自有修行，无需倚靠这些。”
楚天歌奇道：“那阁下之争夺……而且恕在下直言，当时表现，戾气深浓。”
“呵……”道尊淡淡道：“我不想争，可由得我么？我若不争，朱雀便是佛祖接走，他已据白虎之灵，再据朱雀……届时老道想自顾炼丹亦不可得矣。朱雀白虎之战，我均未得手，并不在乎，因为他们也没有得手，这就够了。戾气？战斗之中还讲这个？笑嘻嘻的打架么？”
“原来如此。”楚天歌倒有了些恍然之感：“或许我对阁下确实有点误会。”
楚戈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
或许吧。道尊说的应该是实情，毕竟这是原版道尊。
他和楚天歌说这些，无异于也在和天道倾诉什么。
毕竟这是双方第一次交流。
“你对我有看法并不稀奇，毕竟那天我为了夺白虎，可是真欲杀你的。”道尊忽然笑道：“你对我如此平和，倒是我有些惊奇才是。”
楚天歌无奈道：“我又打不过你，出使来这，小命在你一念间，就看你有没有不斩来使的气度而已，能怎么跳？刚才对你针锋相对几句，已经是我在发泄前愤的缘故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你终究也没伤到我，我们谈点新的？”
道尊颔首道：“所谓新的，就是你这次的来意？代表天帝来谈结盟？”
楚天歌道：“是……天帝认为自从佛国没落之后，我们两家反而没有之前的冲突性了。道尊所求乃是传道，天帝所求乃是王土。按照人界的理解，西大陆有类似政体，便是一政一教，可以是一伙的。”
道尊微微一笑：“若是如此，可以算我们一起一统天界？”
楚天歌想了想：“算吧。佛国已经算是臣服天帝了，如果道尊也愿意进行这样的合作，那真就是一统天界。”
道尊笑道：“此非源初之形乎？”
楚天歌怔了怔，才想起这或许真是这三人造反之前，天道构建的原天界之形天帝统治天界，佛祖道尊算是天庭政体之下的两个教派之分。结果三人合谋，以天帝为首暗反天道，驱逐四象，独据天界。
再然后三家却反而为了天界谁属开始争夺了，又给了天道可乘之机，反攻而回。
兜兜转转，竟然是回到了源初之形。
道尊笑道：“其实回归源初，对我没什么不好，毕竟佛祖陨落，还真没有人再和我较劲了。但天帝真想明白了么？他图个什么啊……以此证大罗？”
楚天歌只好道：“应该是的吧。”
道尊转头看向丹炉，看了好一阵子，忽然道：“天道与天帝互相默契，都觉得能符合自己的需求，在他们眼里，老道是什么？”
随着说完最后一个字，丹炉忽然金光大起，炉盖自然飞升，七彩霞光从炉中绽放，隐隐有龙虎之形在炉上浮起，又散开，整个丹殿弥漫着彩霞般的光华，丹药的清香溢散天地。
道尊一挥拂尘，一粒金丹到了楚天歌面前：“之前说了，请贵客用一粒九转金丹。贵客……可敢品鉴？”
楚天歌怔怔地看着金丹，以他的意志之坚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貌似真的是九转金丹，吃了不说能不能证道大罗，起码可以到金仙？或者说即使不加修行，也可以长生不死吧？
道尊有这么好心？为什么送自己吃？
可敢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