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灰衣之人也许是吓着了,半天没敢吭声。这时,见温玉华询问,当即答道:“我叫王国……”很多姓,都有国字辈。这人姓王,排国字辈,后面应该还有一个字。但还没等他说完,穿深褐色衣服的同伴立即插言阻止:“不要说我们两人只是普通的草民,名字说出来恐怕会玷污了温玉华的耳朵。现在我们是上差,也不需要说出我们的名字。”
“哦?”温玉华道:“张永有事找我,一向都是亲自动身,从来就没有另遣他人。莫非你们是皇帝派来的钦差?”
“温玉华,你不要油嘴滑舌的,我们可不怕你。”穿褐色衣服的使者大声说道:“我们是闭合堂常执会的使者,难道你会不知道吗?闭合堂常执会难道不就是闭合堂吗?闭合堂难道不在军队之上……”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脸上已挨了一个耳光。却不知是万临山还是杨昌乐出的手。
穿褐色衣服的使者捂着脸,顿时不敢再说。穿灰色衣服的使者见到同伴的下场,拱手陪笑道:“说我们是上差,其实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无论如何,我们持有雷绝招军师的信件,就是你们的上差。”
听到有雷绝招的信件,温玉华立即说道:“好,请两位大哥将绝军师的信件和闭合堂的指令一块拿出来吧。”随即又加上一句:“不然,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两位闭合堂常执会使者不敢多言,当即拿了出来。温玉华看了之后,道:“万临山,你陪两位大哥喝酒。”
灰衣使者问道:“不知温姑娘到底上不上青城?”
温玉华答道:“现在还不能确定。这样吧,如果我去,来回需要七天,你们七日之后再来等我的回话吧。”
“但是……”灰衣使者刚一张口,万临山突然逼近身前,将手一肃:“请去喝酒”震惊之余,灰衣使者懵懂地迈出了两步,随即被褐衣使者拉住。褐衣使者道:“军队的盛情我们心领了。现在我们哥俩还有要事,不敢叨扰。失陪,失陪。告辞,告辞。”
万临山、杨昌乐二人不顾军中规矩,在没有得到温玉华示意的情况下,就跟进了帅帐。万临山还抢先问道:“绝军师在信中说了些什么?”
温玉华本来就随和,再则能体谅二人忧心军师的心情,故没有丝毫责怪。将一直拿在手中的信递了出来:“你自己看吧。”
万临山接信展开,杨昌乐亦凑过头来。纸只有一张。在合适的位置写着闭合堂常执会的指令。闭合堂常执会指令曰:“我军平大理、灭吐谷浑、招降吐蕃和西夏,再请得回纥、龟兹两国储君,功莫大焉。为犒劳二军师,本堂设法让其盘亘城内,望士兵无忧莫躁。今四夷平定,尚请温为宝亲往青城,请回龙驾,以实现绝军师预定之策。闭合堂常执会九执事拜上。”后面是九名执事的签名。在字缝之间,不太恰当的地方才是雷绝招的笔迹:“吾今大隐。”然后是一个非常端正的“绝”字。
“‘吾今大隐’,这是什么意思呢?”杨昌乐思索着说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照这样说来,‘吾今大隐’,也就是‘我在城内’。绝军师明明就在城内,说了不等于没说嘛。”
万临山道:“闭合堂之内,秀才举人多如牛毛。在下以为,绝军师绝对不会在文字上面打什么哑谜的。她也就随便写上几个字,让我们认出她的笔迹,就知道平安了。”
杨昌乐点了点头:“少侠之言十分有理。依老夫所见,最后这个‘绝’字,四平八稳的,也含有平安的意思。在字缝之中写字,也隐含着身不由己,透露出被软禁的消息。总之,绝军师之意只是报平安而已。”说到这里,又转而把分析的功劳推开,“还是你们年轻人心意相通,一看就能准确知道绝军师的意思。”
“哎,说到心意相通,我倒想起一事。”万临山转而向温玉华问道:“最近两天,怎么没有看见招弟和再招两位姑娘呢?”
温玉华道:“她二人与军师一母同胞。我怕她们冲动,命令她们不许出帐。”
“温姑娘,老朽以为,这青城之行,十分凶险。老朽曾多次见过圣驾,不如就遣老朽代为前往吧。”杨昌乐道。
提到青城之行,万临山立即整了整衣冠,走到温玉华正前方,非常正规地行了一礼,道:“温姑娘,关于青城之行,请听在下一言。在下此前推测,闭合堂若想要加害两位军师,必请温姑娘离开军队,轻骑简从前往成都。今观闭合堂指令,目的地虽然改在青城,但青城后山道路崎岖,大军不能进入,离开军队这一点却是共有的。在下以为,闭合堂必然会倾尽全力,在青城山布下天罗地网。温姑娘纵然武功绝世,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及人多。而且,如果温姑娘遭遇不测,则两位军师必然不保,百万军队必将解散。这万千干系在于一身,虽非皇室之女,亦成万金之躯,切不可轻易涉险。而旁人代为上山,则闭合堂为免走露风声,多半不会动手。就算闭合堂伏击成功,代行者英勇就义,对军师、对军队也没有太大的伤害。故此,在下肯求温姑娘答应杨掌门的请求。在下愿陪杨掌门前往。”
“是啊,”杨昌乐亦面色沉重地说道:“若能以老朽无用之身,换得温姑娘及两位军师,老朽万死不辞。”
“看你们,说得那么严重干嘛?”温玉华说着,拉过一张小凳,与万、杨二人身旁的小凳成三角之势,“坐下,坐下,轻松一点。奶娘──要一大碗水。这二位都是武林高人,没开的水也可以。”一会儿,水来了,温玉华递给杨昌乐。杨昌乐喝了一口,转给万临山。万临山喝了一口,然后将碗放下。温玉华随即拾起大碗,也喝了一口,然后道:“两位担心我的安危,就像是我的父兄一样,我十分感激。同饮一碗之水,表示我们更亲近的意思。不过这青城之行,我还是要去的。”
“温姑娘……”万临山刚一张口,温玉华即用手势止住。接着说道:“我准备带招弟和再招同行。如果闭合堂在沿途埋设火药,土地必然翻动,肯定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招弟和再招是火药世家,对于能够埋设火药的地形能够及早察觉。相信只要我们小心仔细,就能够平安无事。
“对于高手伏击,我们可以这样分析。闭合堂能够调动的人选分作两类,一类是啄木鸟。他们貌似强大,但我们深知他们的弱点,敌明我暗,敝门的快慢徐疾功又正好是他们的克星,因此能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取得全胜。另一类是焦任、捕快和衙役。有招弟、再招与我同行,对于这些人虽然不能取胜,但要全身而退还是游刃有余的。
“我原来怕的,是他们把利刃架住两位军师的脖子。现在改在青城,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就算他们以皇帝作为人质,我也不会接受要挟。因此,你们就放心好了。”
“温姑娘既有如此把握,老朽我就不再说什么了。”杨昌乐道:“不过,那杜鹃城还要拆吗?”
“拆。先拿一座小城给他们尝尝。”温玉华道。
万临山道:“适才在辕门听姑娘说,青城之行需要七日,恐怕没有那么久吧?另外,如果真的要七日,军队在这七日之中又干什么呢?”
温玉华道:“我们回来的时候有圣驾同行,快不了,故此需要七日。在这七日之中,全体江湖营、部分工匠营以及十万士兵负责拆毁杜鹃城。工匠营剩下工匠和另外十万士兵负责建造攻城的器具。其余五十万士兵要对成都形成三面包围。最后的十五万人留作机动。中军就由万兄主持,然而全军则交给王济恩调度。我会给王济恩和付晋宁分别留下一封信,作为权力的象征。”
杨昌乐见温玉华已经说完,拉了一下万临山,站起身来:“既然如此,老朽就告退了。温姑娘请好好休息。”万临山跟着站起身子:“我也下去了。您多保重。”
因为温玉华青城之行事关重大,故此尽管温玉华已经分析出没有危险,万临山、杨昌乐二人仍然在不停地思考。这样一来,脚步就慢了。刚走过三个帐篷,就听远处温玉华喊道:“招弟──再招──你们上哪儿去了?”
二人一听,暗道不妙,莫非又丢失了军师的姐姐。当即运起神功,注意倾听。但闻温玉华咕哝道:“哼,敢不听我的命令。等两位军师回来,我告诉她们,看她们怎么处置。”
温玉华话音刚落,雷再招的声音立即响起:“哎,师姐,我们在这儿哪您可千万别告诉三妹四妹。”接着是雷招弟的声音:“这帐篷顶上,虽说出了帐篷,却仍然在帐篷的范围之内的。我们可没到别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