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水,在一处密林之外一行车马几十人正身处于此,他们静立着悄无人声,低沉的氛围里暗暗流淌着几分肃杀之气,久久之后,一声突来的哭泣声由一辆马车内传出,这才打破了这一地的寂静。
“她……真的不会来了吗……真的……不来了吗……”低低怯怯的语声引人心疼,那本属于少女特有的轻脆噪音早已变了质,如今听来只有沙哑二字才可以比喻了。
“……上路吧。”遥看了眼密林的另一边,那黑漆漆一片里根本看不到半丝的人影,暗叹了口气,萧风翻身上马向手下无声的挥了挥手,必需得离开了,灵国里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行踪了,再若多留,很可能就走不了了,低头看了眼正静静躺在手心里的那张信纸,那是今天下午凌若菲托人送来的,暗然的眼神不自禁再次抬头看了眼来时的路,即已说好了要来她为何还没有到?凌若菲,你是因为什么而改变的主意?是萧风这个讨你厌的男人?还是璃儿那个你可能再不愿面对的女人?你……竟真的不来了吗……
“不要!!”猛的掀起了轿帘,琉璃探身由车内跳了出来,“再等等,再多等一会好吗?大哥……我想见她,我要见她,见不到她最后一面,我死都不会离开。”泪流满腮,红肿的眼睛里却是浓浓的坚决,这一次离开,她们将再不会有见面的机会,这一次离开,她与她之间就只能是毫不相甘的两人个了,心中虽怨过她怪过她却还是……爱着她啊,只是这爱,好痛苦,竟痛苦的只剩下了伤害。
“不行!”一口回决了琉璃的请求,萧风的脸上尽是不尽人情的淡漠,撇开脸将眼神调向了它处,他故意乎视了琉璃哀伤的样子,“上马,我们……起程!”哪怕再不舍得,他们也都得离开,只因他不能让在场所有的人为一个人一个期盼而冒险留下来。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控诉着萧风的冷漠,琉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男子,真的还是那个一直疼爱她舍不得凶她一点点的大哥吗?生生掐断了她一生的幸福不说,如今竟连最后一丝温暖也不让她保留了吗?大哥,你何其忍心。
似有些不敢面对琉璃的目光,萧风再次逃避着看向了它处,“扶小姐上车。”指挥着手下走向了脸色苍白的琉璃,手握紧掌中马缰绳萧风只觉得胸口有一股发泄不出来的郁气,闷的他想大喊大叫,可他却又半点都不能表露出来,那不只是因为他是这群人的主帅,更因为,他没有那个理由去这样做,也……没有资格……
“我不要!放开我!我不要!!!”无力的手臂在空中挥舞,被下了药的身体根本就反抗不了一等高手的守卫们,尽管她喊的嘶声裂肺,却还是被人强行按回了马车里,哭倒在车厢之内,此一刻的琉璃,绝望到了极点。
“呵呵……”突然,寂静的夜空里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快看看我看到了什么?萧风,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亲生妹妹的吗?这就是你自认为的好哥哥做为?我看……不怎么样嘛。”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浅笑着的凌若菲慢步由不远处的密林中走来,微眯的眼神扫了扫车厢内哭的像个泪人儿一样的琉璃,在对方回望过来的时候又轻轻的看了眼她身后的皇姨娘,莫明的光芒一闪而逝,还没等那女人看清楚,凌若菲的目光已经又看向了萧风处,“出现的迟了此,抱歉啊。”
心中似惊似喜的情绪被凌若菲阴阳怪气的语气打飞了不少,微有些不满的挑了挑眉,“出现的晚了些?这么说,你早来了?”想到这人早早就来了却一直都不出来,萧风的心里就像突然间被人用针扎了好几下一样,痛痛痒痒酸酸麻麻说不出来的五味杂全。
“噢,因为太累,所以躺在树上睡着了。”很没诚意的笑了笑,连嘴角边的浅笑里似都带了点薄凉,凌若菲所表现的样子真的很无良,却满有点痞痞的风采。
“那你……”“若菲!”还没等萧风再说什么,琉璃就哭喊着扑向了凌若菲,脚步踉跄身形摇晃,短短几步竟似走了好久一般,可好不容易来到凌若菲面前,正打算扑进她怀里好好寻求一下安慰时,却不想那个一直对她温柔以待的女子,竟在她就要扑进她怀里时缓缓的后退了半步,“琉璃公主,请自重。”温和有礼的笑着,任谁都看得出那笑里的疏离,单臂伸出稳稳扶住了琉璃的手,凌若菲很绅士的将那只手臂慢慢的移交给了正慌忙赶过来的小丫头,然后看也不看琉璃一眼就向萧风走去。
“若菲……”如遇雷击一般,琉璃茫茫然无意识的轻唤了声心爱的人,她叫她什么?琉璃公主?猛摇头,不会,不是,不可能,若菲怎么会那样叫她?她向来都叫她小璃儿的,刚刚她听错了,一定是她听错了,“若菲……”急急再喊一声,似想要抓住什么溜走的东西一般死死扯住了凌若菲的袖子,琉璃嘴巴张了又张,竟不知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大大的眼睛眨了又眨,最后却只是呆呆的看着凌若菲,只是呆呆的看着。
暗叹,“琉璃公主有事吗?”侧头看着默默无声只是看着她的琉璃,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永远坚持自我吧,琉璃,凌若菲心死了放弃了就决不会再回头了,就算可以回头,你给的答案不还是一样的伤人吗?既如此,你又何必‘害人害已’呢?
颤抖着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掩住了失血的双唇,她听到了,她真的听到了,她叫她琉璃公主,她真的在叫她琉璃公主,“若菲……若菲……”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叫琉儿?本来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低头,任泪水滴落眼帘,她不知道此时除了叫她的名字还能说些什么,不停的摇头,琉璃无助的就像一朵风中的小花,随时都有随风而逝的样子。
“放弃吧……这是你最终的选择。”浅笑着一点点将衣袖由琉璃的手里抽出,就如那曾深入琉璃心中的爱,一点点的抽出半点不留。
“不要……不……不!!!!”拼了命的想要再次抓紧那正在抽离的衣袖,可几经挣扎却只是徒劳无功,当手掌空空之时,琉璃终于因为打击太大和这几天情绪的大起大落而晕倒了,一滴清泪由空中飞起滑落,与那日钥无心一样晶莹的泪在月亮之下泛出了另一种光彩,却不会与钥无心一样让凌若菲心悸、感动、铭刻于心了,只因一个是为了她付出一切,一个却是选择了放弃她又不肯真的放弃,浅浅的笑不自觉加深,深吸了口气凌若菲接着向萧风走去。
看着那个正一步步走来的女子,萧风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何种滋味,他知道,这个女子的心里恨透了他,今日来此也决不会仅仅是送别,早就见识过了她的手段,他几乎都可以想像得到这人接下来会做的事情该会是多么的惊人,“你比我狠。”凌若菲,你真的很狠,说放就放的干脆彻底,既使伤害了曾最在乎的人也无所谓,对自己更狠,哪怕受了再大的伤也要笑着一口口吞进肚子里,不管那伤害是刀子还是□□,你都能吞得下去,凌若菲啊凌若菲,你就不怕消化不了吗?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伸手朝向萧风,并不接口他的话凌若菲静等着他的回答。
“东西?”微愣,然后恍然的由衣襟里掏出了那根细细的丝绳,“这个吗?”自从那次解下了这丝绳之后,他就一直贴身带着它,不为那罕见的质地只因为这丝绳,是她的。
“拿来。”手势不动,语气里多了几分命令,那是自己的武器,竟然被个臭男人放于贴身之处,皱着眉,凌若菲并没有掩护自己的厌恶。
“只是为了拿回这个?”自嘲的笑了笑,真那样讨厌他吗?还是只因为他是个男人?可不管是哪一个答案,他都不会喜欢。
“一半。”诚实的回答,见对方久久没有交还的样子,凌若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那另一半是什么?”迟迟不肯递过,无视凌若菲紧皱的眉萧风很是好奇的再问。
“教训你。”同样诚实,这一半的目地比上一半更重要,眯眼打量,如果再不交,她不介意动手去抢。
再愣,然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教训?果然……这世上只有你才能对着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啊……”摇头由马背上慢慢下来,站到地上与凌若菲对视着,慢慢收起了笑声的萧风突然间用低沉的满是浓浓危险意味的声音缓缓接着道:“凌若菲你知道吗?自从那天你走了之后我就发过誓言,如再见到你,我一定一定会把你绑在身边,一!辈!子!!”话与其手下之人的行动一致,在萧风说完之后,一直散布在周边的守卫们飞速间将凌若菲围了个密不透风,当真是插翅都难飞了。
“呵呵……”回以低笑,“你想绑架我?”不惊不恼,只是用很无畏的语气轻声的问着,甚至连眼神都欠奉,凌若菲藐视一切的样子气坏了此地好些人。
“你也可以这样想。”无法把眼神由凌若菲身上移开,眼中炯炯的光茫越然越胜,他知道,也许这样的女子他并不配拥有,只因她太完美太高贵太光彩夺目了,可就像飞向烛火的莹虫,遇见了她他早已顾不得什么会有的下场了,得到她,哪怕只是一天一时一刻,也好,而今晚,就是他动手的最佳机时,也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萧风,你不会真的疯了吧?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人也能留得住我?想绑架也得看看对象,我,从来不会去自己不愿意去的地方,从来。”流彩霞光的眼眸霍霍生辉,直逼得近一些的守卫们不自禁心神猛震,看着那个同样下意识身体一僵的男人,凌若菲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才这样就被震住了?真是没趣,要是换了钥无心,可能不止不会被震住还会眼睛泛光狼一样扑上来呢,对面展露强势一面的自己,她总是会禁不住心神荡漾哪,呵呵……
“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总之你必需得跟我们一起走!”心被凌若菲眼神当中的光彩刺激到了,他不敢深想那柔和之光是为谁而绽放,胸口像被谁踩了一脚样,那样的疼痛难忍。
“呀~这就要动手了?呵呵……那我也把我的打手叫出来与你们过两招吧。”很是兴奋的笑着,凌若菲在萧风微有些疑惑的眼神中抬了抬手,“喂,出来。”随着话落,一个身着一袭儒衫的绝美男子由一棵树上飞落而下,银白的发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落地之后,他踩着优雅的步子慢慢走了过来。
“剑……剑圣大人??”惊掉了下巴,场内刹时间寂静一片,而如果说,看到剑圣出现就惊到了萧风脆弱的心灵的话,那这位剑圣接下来所做的事情,就更加让他惊魂天外了。
只见剑圣走到人们近处之后,围在外面的守卫们或畏或敬的都不自觉让开了一条路,看着那冬锋国最大的骄傲剑圣大人由身边走过,掩不住兴奋激动,竟有人微有些手脚发颤了,可谁都不敢想像,剑圣,那个站在神台上面的男人,竟……竟然向着那个废物凌若菲,单膝跪下了…………
“主人何事,请示下。”清清凉凉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往日一样淡薄,如往昔一般动听,却结结实实震傻了所有的人,僵硬的看着那个半跪于地的男子,他们无法把眼前之人和心中的那个神相提并论,他们冬锋国的神啊,怎么会向一个女子下跪?不会,决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