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若起身,也朝童尚谊微微一笑。
“童姨。”
见过了礼,苏柒若便以童尚谊故交的女儿唤了一声童姨。
童尚谊眸子一红,忽得将苏柒若紧紧抱住,那力道大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可怜的孩子……”
童尚谊并未解释自己这一年多来为何不曾来看过苏柒若,她相信以苏柒若的聪慧能够理解。
但一看到她, 童尚谊就会忍不住想起年少时的苏三娘。
苏柒若想着这里还有不少人,童尚谊作为县令,不好人前失仪。
“童姨,先坐下喝杯茶吧!”
苏柒若扶着童尚谊坐在桌边,苏正华亲自去端了茶壶过来。
童尚谊接过茶杯,看了苏正华一眼,笑着让她坐下。
然后朝跟着她一起来的官兵拿着锣去村里报喜, 苏家柒若位居榜首,苏家正华排名十三。
这姐妹二人是整个元县里考的最好的两个学子了, 亦给她添了不少业绩。
村子里的人听到了官府送来的喜报,个个都惊了。
上一次官府来人报喜还是因为苏三娘,今日苏家竟一下子出了两个举人。
报喜的人在村子里绕了三圈,又重新回到了苏柒若的小院儿里。
苏柒若让刘叔送了一锭银子请她们吃茶,然后留童尚谊在自家院里吃了一顿烤肉。
童尚谊心中欢喜,胃口极好,又与两个年轻人说了不少话,走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
听闻官府的人走了,梨花村的人才纷纷跑来给苏家道喜。
苏老太太和郑氏咧着嘴笑得欢喜,大房一家也都喜得直拍巴掌。
他们总算是熬出头了,有了苏正华,苏家以后的富贵就保住了。
只是一直等到晚上,也不见两个孙女儿回来,苏老太太和郑氏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苏柒若不来也便罢了,她本就与他们不亲。
可苏正华却是在苏家老宅长大的, 如今中了举,竟也不见露面。
满村子的人都来道喜,当事人却从始至终都不曾出现过。
村子里的人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大家都不当着他们的面儿说罢了。
第二日一早,苏柒若便陪着苏正华去了书院,院长和黄夫子笑得一脸褶子,邱明春也高兴不已。
回家前二人又去了邱家一趟,邱晓秋顶着红扑扑的脸,心里比苏正华还高兴。
他就知道自己眼光好,挑了个好妻主。
若是母亲和父亲知道了,定也是十分高兴的。
秋闱结束,梨花村热闹了一阵子,苏柒若和苏正华又埋进了书堆里。
在青城时,青城书院的院长邀请过她二人秋闱后可到青城书院读书,但苏柒若拒绝了。
她虽以一篇策论入了青城书院的藏书阁,却不好一直仗着那几分才华就得寸进尺。
参加过一场考试,苏柒若对于科举的内容大致也有了了解,以后她可以自己在薄弱的地方多付出些心思。
若是入了书院,反倒有许多不便。
苏正华自是要留在苏柒若身边,有了苏柒若的帮助, 她的成绩也是突飞猛进。
不然以她过去的本事, 断然考不到第十三名的。
眼瞅着又入了冬,苏柒若哄着乔念好不容易才答应让刘叔把他养的那些宝贝疙瘩杀了吃肉, 年后他们归京,以后不会再回来,那些东西便是不吃了也带不走。
这日吃的是鸡肉锅底的热汤锅子,四口人围着小火炉,烫着肉,喝着汤,好不快活。
“又落雪了。”
刘叔又去端了一盘片好的羊肉进来,笑着说道。
乔念夹了一块鸡肉到刘叔碗里,招呼他赶紧坐下。
“雪天吃热锅子才最舒服,等以后到了京城,我们还能这么吃饭吗?”
后面那半句话明显是问苏柒若的。
苏柒若将一块剥了皮的鸡腿肉递到乔念碗中,笑得一脸宠溺。
“只要你喜欢,我们可以天天吃。”
乔念笑弯了嘴角,心里虽明白等回京后她便不会再有这么多时间陪着他,但听到她这么说,他还是很开心。
以前他觉得梨花村就是地狱,如今就要离开了,他竟还有些舍不得。
尤其是这个院子,承载了他和她的所有欢乐和回忆。
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这段时日邱家的人没少上门,苏正华与邱晓秋的感情也升温了不少。
邱明春商议着年后要与苏柒若他们一起入京,到时邱家出马车,他们只管出人就好。
苏柒若大致能猜到邱家的意思,如今苏正华风头正盛,万一在京城被那些个贵门捉妻的给抢了去,那他们岂不是哭都没地儿哭了。
今年的年底苏柒若和苏正华与里正商量了,让村里人早些去将红纸买回来,她们也好提前帮忙把对联写好,免得像去年那般,大家等的久,写完天都黑了。
这日才将最后一副对联吹干,便有人敲响了小院儿的门。
刘叔匆忙过去开门,来人是个陌生的年轻女子,瞧着像是个练家子。
刘叔略带警惕地看了一眼,那女子朝他抱了抱拳,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双手奉上。
“这是我们大人给苏小姐的信。”
刘叔接了信正要请人到屋里坐坐喝杯茶,那女人却直接告辞离开。
看着信上的内容,苏柒若微微蹙了蹙眉头。
老皇帝中风了,如今太女监国,已经以养病的由头暗中圈进了几位皇女。
看童大人的意思,好像是要她现在归京。
“离家日久,甚是思念,盼吾儿早归。”
那张不大的字条夹在信封内,苏柒若心头微微一颤。
这还是父亲第一次主动联系她,看样子京都是真的安全了。
夜里躺在暖和的被窝里,苏柒若侧过身,黝黑的眸子略显深沉。
“你觉得皇上中风是谁干的?”
黑暗中响起苏柒若微暗的声音,乔念先是愣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不知。”
也许是几位皇女暗下做的,欲要夺权,或是栽赃陷害。
也许是……
如今得利最大的那个人做的。
可乔念又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母亲常夸赞太女仁厚心慈,当做不出给母下毒之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