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南端有一座孤傲的山峰,它叫凌云峰,之所以叫凌云峰,是因为它凌驾于众云之上,直顶苍穹,飘渺的白云环绕在它的腰间,它不像一般的山峰,因为没有一条道路能通向峰顶。
可就是这样的一座山峰,上面依然有一间漂亮雅致的房子,只有到过峰顶的人才发现,凌云峰的封顶并不像它的峰壁沟壑纵横,而是异常的平整。凌云峰上长满了野生的又粗又直又高的竹子,好似捅破苍穹,这些竹子排列地非常的整齐,形成了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下是铺满整个山顶的杂草野花,一年四季都有对应开放的花儿,可谓花香不断。
而那间雅致的房子就在竹林深处,通往房子的是一块块相隔离的方方正正的大理石铺成的小径,房子的四周是厚厚的土墙,房门和窗户都高大宽敞,房顶是青色的瓦片,与绿色的竹林非常的相称和谐,院墙是由许多短齐的紧密交织捆绑的竹竿围成的。
虽然这儿的环境非常的好,每天可以第一眼看到东升的太阳,也可以最后一眼看到西沉的晚阳,夜间可以饱览满天星。尽管如此,很多人依然可望不可即,只有轻功出神入化的人才能上得了凌云峰,因此访问这间房子的主人并不多。
房子外面的门梁上斜挂着一个酒壶,那只酒壶是如此的美观醒目,因为它陪伴过太多的人和事,装满酒后就像一个深沉不多语的老朋友,喝上一口,点点滴滴的往事便萦绕心头。
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者徐徐走出柴门,老者中等的身材,没有弯腰驼背,此人头发花白,但眉毛依旧像墨渲染过一样黒厚,坚毅的脸庞,高挺的鼻梁,长长的干净的胡须,一身黑灰色的长褂,他低头看看阳光透过竹叶在野花上留下的斑驳的剪影,然后拿下门梁上的酒壶,那是一只纤长的手,却也是一只握剑的好手,他脚步轻健地穿过竹林,来到断崖,瞭望着远处的风景。“大鹏一日因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老者说完此话,他大口喝了一口酒,思绪便飞越到九霄之外。
那年是癸巳年,也就是在那一年,他遇到了他人生中名副其实的第一个朋友,那年他十二周岁,朋友十一周岁,一同在归一山修习武艺,他在此山已经跟随师父多年,原因是他的父母死于一场灭门事件,临终前将他托付于归一山掌门庞秋水。
灭窦景鹏全家一十八口人的是“苏北不朽三怪”,此三人相貌猥琐。
老大余非听,身高六尺不足,低鼻小眼,却留着厚厚的胡须,耳朵奇大,以通臂三合掌文明,惯用七齿银钩,此人叫非听,不是不听,恰是听力惊人,熟睡的情况下也能听得见外面的风吹草动。
老二祁非语,眉头紧皱,绰号“三只眼”,大脑袋,身体纤瘦而高大,早年在钟音山习得碎石脚,因外伤导致驼背,有一张血盆大口,此人叫非语不是不语,而是在低语的情况下也声大如雷。
三弟外貌比较前两人有很大改善,而且内力惊人,师从少林派苦智禅师,学得万相圆指,在此基础上,更练成阴损的化相阴圆功,苦智禅师一生洁身自好,扶危济困,没想到晚年收的劣徒,于是自断舌根,余生不语,而苦智禅师为什么不废了此人,因为此人从小拜师,偏偏老禅师对他偏爱有加,视如己出,甚至对他有求必应,这大概就是造化弄人吧。而此劣徒正是老三,释非正,外号“淫相”,善欺凌花季少女而得名。
灭门之灾,一夜之间!
“苏北不朽三怪”带领手下几十余口人像一群狼一样的来到了窦家庄,只为了窦家庄的万贯家财,老大余非听三脚两脚就踹开了窦家大门,冲进来之后,见人就杀,随处放火,窦庄主夫妇及家人和仆从从房间冲出,窦庄主左手握着一把弯刀,妻子秦修凤手拿两把长剑,尾随其后。
“你们擅闯我窦家庄,杀人放火所谓何事?”窦庄主呵斥道。
“为了什么,就为了你身后的那个漂亮的婆娘。”释非正笑道。
“休得放肆!”窦庄主再一次呵斥道。
“还和他们多论什么,赶快把他们赶出窦家庄!”窦夫人说道。窦夫人三十三岁,一双丹凤眼,薄薄的嘴唇,婀娜多姿的身材,丰韵正存。
两人纵身一跃,窦庄主向余非听和祁非语冲来,窦夫人向释非正攻去,释非正淫笑一声:“好俊的婆娘!”说吧,大手猛地一挥,一招空手接白刃,便弹掉了秦修凤的左手中的长剑,秦修凤于是双手持剑,一个直刺,释非正一招化相阴圆功,将秦修凤的宝剑生生折断,然后,轻轻转到秦修凤的身后,便将秦修凤搂在怀中。
“快放开她”,窦庄主怒声大喊,接着便举刀向释非正砍来。
余非听一记通臂三合掌俯冲而来,挡住了窦庄主的去路,与窦庄主拆了六七招,祁非语这时从背后一记“碎石脚”袭击而来,窦庄主腹背受敌,身受重伤,秦修凤用脚勾起地面的一把长剑,向自己的身后刺去,释非正松开了抱着秦修凤的双手,秦修凤得以脱离淫相魔爪,随即赶来搭救丈夫,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剑,向秦修凤刺来,穿透了她的胸部。
“修凤!”窦庄主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可惜啊,此等美人就这样死了。”“淫相”释非正不停地砸吧着嘴。
窦庄主在巨痛和混乱中抱着七岁的儿子逃离了窦家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窦庄主出庄,路遇归一山掌门庞秋水,当时庞掌门,正带着一些徒弟,约二十来口,前去金家镇,参加商议缴“龙”大会。
而这条龙就是恶名远播的“贯江龙”司徒黑雨,在江湖人士心中,这“贯江龙”于三怪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远超三怪之恶行。
窦庄主临终托孤,将七岁的儿子交给了庞秋水,然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尽管这次会议紧张而重大,但庞秋水的心情还是很好的,七月中旬的富阳城绵绵群山一望无际,杨柳青青,知了的声音此起彼伏,眼前的道路两旁,繁花簇簇,彩蝶纷纷,一派盎然夏景,他就收了窦景鹏(窦庄主的儿子)做徒弟。等此行结束,回到归一山,便正式开收徒大典,如果此行顺利,八月中旬就能回到归一山,窦景鹏年方七岁,辈分最低,年龄最小,同辈中都叫他窦师弟,因为庞秋水更小的徒弟此行都没有带出来,同行的徒弟中,年龄都是十五六岁到二十三四岁。
走着走着,师父便考校起徒弟了,“静平啊,师父问你,剑招‘风卷残云’的下一式是什么,如何运气,如何调息。”
“师父”,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说道,“是‘风流云散’,气沉丹田,重在呼气,将相聚的内力分散到全身各处。”
少年眉清目秀,一张秀气的方脸,薄薄的嘴唇,鬓角的发丝随风飘起,手拿一柄宝剑,三尺有余,青灰色,图纹清晰,是一枝兰花,上印有“常——归一——静平”,至于“常”字的由来是因为归一派的创派始祖是常方居士,姓常名方,此人武功高深莫测,剑法亨通,若不是晚辈无能,又怎么会将掌门之位传于另姓徒子徒孙。
常连松是常方居士的正孙子,常尚涛,常尚波二人分别就是常连松前辈的嫡庶子。庞秋水乃是归一派第三代掌门人。常尚涛,常尚波二人武功硬朗,但却是至奸至滑的小人,常尚涛尖嘴猴腮,猫弓腰,小眼睛,八字胡,虽出于剑习世家,却善使两把山字形大叉,又略通一些施毒的伎俩,平常溜须拍马,常尚波肥头大耳,虎背熊腰,偷学的庆山派的神风锤,好酒色,由于与师父闹僵,早已离开归一山多年,自称“江州豹”。
庞秋水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叫起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三弟子汤静旋,说:“‘风起水涌’这招很难学,你舞一通给师兄弟们看看。”
只见静旋左脚点地,右脚腾空提起,手持宝剑自胸前撩过,向斜上方劈去,快中带稳,刚一落地,剑气就将前方的树枝分成两半,然后华丽地收剑剑入剑鞘,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好多师兄弟都被静旋收放自如的剑招惊呆了,只见的眼前一道甚是晃眼的亮光闪过,就把树枝劈成两半,于是都高兴地啧啧称赞。
师徒二十余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向金家镇前去,只有窦景鹏的心情是沉重的。天渐渐黑了,而师徒几人却离金家镇还有半天的脚程,只好打算找一家客栈暂行休息,明天再继续赶路,正走着果然来到一家客栈,客栈富丽堂皇,甚是风光,但名字倒是古怪,“唐宋客栈”,师徒几人进去一打听才知道,开店的老板是两个人,一个姓唐,另一个姓宋。
店小二告诉他们柜前穿灰白色长衫,带着帽子,身材修长的那个人是唐主,只见此人一会儿聚精会神地看看面前的几打账簿,一会儿抬头看看吃饭打尖的客人,此人眼似铜铃,方而长的下巴,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一副深谙世事的模样。
而旁边穿黑青衫的是宋主,他右手拿着扇子,手腕上戴着一件不常见的大手环,被烛火映得发亮,清晰地看见上面刻有蛇的图案;左衣袖空荡荡的,似乎没有手臂,他正与一旁的妇人有说有笑,由于光线较暗,看不真切那妇人的面孔及装扮。
师徒几人吃过晚饭,便向二楼走去,要了几间雅间,庞秋水刚一睡下,便听到隔壁有说话的声音,于是屏住呼吸,耳朵贴着墙壁侧耳细听,虽然有失一代宗师身份,但人生地不熟,谨慎一点儿,多了解一些事情总是好事。
“此去金家镇都是一些名门正派,为了就是商议缴龙大计,听说这‘贯江龙’司徒黑雨有翻天覆地之本事,如何擒得住,听说此人师承无量祖师,而无量祖师也是神一般的存在,功夫世间少有。”
“那又如何,孰不知,这司徒黑雨也有软肋,那就是他有唯一至交和一独生女,这至交就是上官凤玉,此人财大气粗,好善布施,却武功平平,而独生女就是司徒兰兰,此女年方八岁,正是寄养在一渔夫家。”
“吕全俊兄,所言不假,只要我们擒得二人,还怕他‘贯江龙’不缴械投降,到时候我们便可以扬名立万。”
原来是吕全俊,万马帮的副帮主,庞秋水心里一惊,这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用这种下手段,有些低劣,庞秋水侧过身,轻轻地躺下身,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