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是请求,但考雷什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拒绝的余地,只能跟着近卫头子到达了城外的一处据点,就在这短暂的旅途中,他至少看到了三场大规模的火拼和十多场小规模的街头械斗,欧克们完全没有意识去维护它们所占领的城市,它们只是单纯的把这里当成一个战场。
尸体和弹孔是这个地方目前最常见到的东西,并且每时每刻都在增加。
当来到据点外,看到近卫头领为自己准备的东西时,考雷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些车——”
他小声对一旁的副手嘀咕着,女士被留在他们的“商店”里,近卫们已经保证那里会足够的安全,尽管只是些毫无根据的客套话。
耶莱斯点点头,用略带嘲笑的语气低声道:
“绿皮的车。”
这里停着三辆这玩意,而且考雷什保证自己一生中从来没见停的如此随意拼凑出来的车,在新加州,汽车并不是什么很特殊的东西,他自己也有一辆,但是和这些比起来,它简直可以被称之为艺术品。
其中有两辆是古怪的拼装拖拉机和摩托车,轮胎后面的地上留下了宽大的痕迹,一辆明显是单人驾驶的,另一辆有两个并排的延长踏板,踏板被一个由乘客负责开火的骇人的重型武器平台隔开。
负责任的说,附加在上面的粗糙瞄准装置固定的并不牢靠,在风中轻微的晃动着,还断断续续的反射着的阳光。
车队的第三个成员看起来更加传统,上面安装了四个结实的轮子,并且和它那古怪的两个同伴一样,它装着一个可旋转的架设武器。
考雷什一眼认出那是两挺并联的水冷重机枪,毫无疑问那是被一些技工小子夺走并安装上去的。
他环视四周,却并没有看到技工的身影,他们的形象很容易辨认,反正只要看到扳手或者铆钉一类的东西挂在身上,十有八九就是,那是一些在他看来颇为疯狂的科学家——也许这个词不准确,但他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了。
虽然对于欧克的机械不敢恭维,考雷什也不得不承认,那辆四轮汽车,装甲防护做的非常不错,切割出来的粗糙厚金属板铆接在底盘上,但很明显缺乏维护,也许根本就没有进行过维护。
锈蚀的斑块和亮银色的刻痕随机分布在表面上,没有氧化的后者明显是在最近的战斗中留下的,而且由于种种原因他不能完全理解车体两侧用红油漆草草涂上了粗线。
“这一定是某个老大的车。”
他的副手下了结论。
“上去吧,俺会让人送你到那里。”
昆尼索指着站在车队旁的几个近卫,然后又向他们说了几道命令,随即一个近卫爬上了那玩意,启动了引擎。
引擎就像冬眠复苏的野兽一样咆哮,光是这声音就足以对人的听力造成损伤,还好考雷什准备有耳塞。
过了一会,他也和副手一起爬上了车,并按照军人的习惯检查了手枪。
“你怎么知道这是老大的车?”
在大车开始以令人心跳骤停的速度狂飙时,考雷什开始利用聊天来让自己无视那可怕的颠簸和对这辆车安全性的疑虑,不带一丝尴尬的听取他对于这种生物的见解。
他们在一起待了很长时间,相较于教会里其他人,他更加信任对方,更关键的是,他也不是一个狂信徒。
“它总是装备最大的枪,开最大的车。”
他合理地解释了这个问题。
好吧,至少这个答案对考雷什而言合情合理,所以出于珍视小命的考虑,他尽量不去看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开始认真地翻看一个储物柜。
里面除了一些显然是用来修补那些不能完全无视的损伤的粗糙工具,也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了,不过他还发现了一条被证明是人类被高温烘干的手臂,它已经被彻底嚼烂了,很臭,腐败到了极点。
“某人的午餐?”
考雷什暗示的说道,顺手把这个污秽的东西扔到一边,并努力平息胃里刚刚开始的叛乱。
耶莱斯冷冷的点了点头,他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因为他已经经历过某些“神圣的仪式”,也许这已经变成某种稀松平常的事情。
“它们会吃掉任何东西。”
“听起来太妙了。”
考雷什带着一丝发抖厌恶地说道,在这之后,他更加慎重的翻看了一遍储物箱,但是没再发现有什么令人不快的惊喜。
他们一直在震骨的颠簸中前进,每一次震动都会压迫呼吸,因此不论谈论什么话题,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过了一会儿,这样耗费体力的交谈就无法持续了,当考雷什发现靠着一旁的防撞杆能够稍微减轻不适感时,于是就像呵护小生命一般紧握着它。
在充满干劲的结实的大车里,为了打发时间,让自己不至于呕吐出来,他又不得不去观察周围的景物。
这种情况下没法使用望远镜,他只好借助自己的肉眼来进行观察。
途中的景色千篇一律,偶尔可以看见泥土中露出红棕色的岩石,就像是沙海中珊瑚礁,上面的枯树盘根错节。
岩石表面的地衣色彩斑斓,不过这只是因为眼睛更容易在环境的反衬下发现它们,虽然没有明确的看见动物活动的迹象,但他确信它们就在那里。
虽然欧克的大量活动已经开始毁灭当地的自然生态,但生命依旧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坚韧与顽强,即使身处最不利的环境,也会努力找寻生存的办法。
直到夜幕降临,天空变成了紫色,它们终于抵达了范吉利港。
一跳下车,考雷什差点被脚下的沙土绊倒,但他没有停下来舒展麻痹的四肢,而是面容扭曲的朝着大地,张开嘴。
“呕…………”
他的胃几乎麻痹了,他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一直到把胃酸都快吐感觉,考雷什才勉强停下来。
他几乎已经无法走动了,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的副手稍微好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至少在路上他已经吐了两次了。
“俺们在这边等你。”
倒是那些开车的近卫没有什么异样,反而兴高采烈的跳下车,和范吉利港的近卫们嬉笑起来。
“你就是俺叫来的虾米?”
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