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云小箐当时与白锦二人正坐在院子里下象棋,陡然听见下面小丫鬟禀报,吓得她玉手一颤,整个人当时就傻愣在当场了:“怎会这样?二哥哥头几天不是才刚结婚么?当时还好好的呢,这前后才多久的事儿,怎么可能眨眼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小丫鬟也是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双手不住地蹂搓着衣摆,焦躁不已地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也是听三太太那边的秋菊姐姐说的……请了大夫,据说二少爷是积郁成疾,只开了舒气活血的药方,吃了两日,也不见什么效果,整个人病恹恹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似的……”说到这里,连她都忍不住声音哽咽起来。
“你给我闭嘴!”云小箐听了这一噩耗,心里本来就烦躁不已,听不得谁在她旁边抽唤,登时厉声喝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哭丧呢!更何况,人还好好的,你鬼嚎个什么?小心传出去落得个‘恶意咒主’的罪名,即使我也保不住你!”
一番话吓得那小丫鬟跟傻了似的,登时止了悲啼,手足无措地愣在当场,不晓得自己又犯了这院子里哪条忌讳?
“好了好了,小箐,你也别凶她们了,好生说话。”坐在一旁的白锦急忙出面帮忙打圆场,又顺口进一步试探道:“这消息是传遍了江府,还是人家唯独跟你说了?”
“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小丫鬟见白锦和和气气问她话,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又小心翼翼地瞅了她们家小姐一眼,见云小箐没什么不良反应,这方才敢继续透露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秋菊姐姐说,只怕没什么大病,不过是伤风感冒罢了,也不敢擅自惊动老祖宗,对各院就先瞒了下来,说是再吃几天药再看看效果如何,云云。”
也就是说,这事儿所有人压根都不知道,唯独传这院子里来了?
白锦点了点头,与云小箐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又装出不经意的模样,随口问道:“那么,也就是说,各院子里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都还不知道咯?换句话说,江兄卧病在床,这么好些日子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过去探病?”
“也不是,”小丫鬟想了想,又兀自分辩道:“至少三太太院子里的姑娘、少爷都去了,就连卢姨娘和五小姐也去了,见了二少
爷的面,看见他竟病成那副样子,一个个哭得伤心欲绝……”
呵,谎话说多了,果然露馅了吧!
五表姐江珞鸢倒还罢了,毕竟江文斌平日待人和善,她见他病入膏肓会感到悲哀,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卢姨娘会去哭吕凤华的儿子?!
这句话跟耗子哭猫似的,真是怎么听怎么假啊!
这丫头满口胡诌,露了马脚,自寻死路!
云小箐不待见地冷哼一声,正想一语点破,却忽然被白锦持住手臂,轻轻捏了捏,她稍微迟疑片刻,便看见白锦已然表现出一副大彻大悟般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侧过脸,又定定地望着自己,缓缓道:“江兄最近运势多桀,我们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也该过去拜访拜访才是。”
“……”云小箐无语,微微皱眉,不明白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锦也不待她回答,径自转过头去,笑着同那小丫鬟温和道:“此事事关重大,既然各房都还不知道,少不得麻烦姑娘跑跑腿,把这件事传出去吧。”
那小丫鬟闻言,蓦然颤了一下,慌忙分辩道:“可是,三太太那边的姐姐说……”
“白哥儿疼你呢,你倒不识好歹起来!到底你是三太太房里的还是我房里的?”云小箐见她形容拘谨、言辞闪烁,心知其中必然有鬼,忍不住冷笑一声,刻薄道:“既然你这么巴巴儿听三太太的话,那明儿个我回过老祖宗,将你拨三太太那边去得了,省得你身在曹营心在汉,整日整夜平白心里面惦记着!”
什么‘回过老祖宗,将你拨过去’?今儿个这话只要传出去半句,不仅那吕凤华不敢答应着妄自淌这趟浑水,估计转过背这小丫头就得被人拖下去挨一顿好打,捆出去寻人牙子转手卖了!
小丫鬟一听自家小姐那口气,霎时间便已预测到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吓得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忙不迭‘噗通’一声跪下来,哀哀求饶道:“云姑娘,奴婢无心之失,奴婢这就去给各房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传话去……还望姑娘饶命啊!”
云小箐笑而不语,也不令她起来,只轻描淡写地望向白锦,恰好对方也侧过脸望向她。
毕竟这是云姑娘房里的事儿,白锦不好擅自插手,却
又怕这丫头打鸭 子上架头一遭处理这种事情,不晓得该怎么办,想了想,便点拨道:“不如先寻个人问下这位姑娘的背景来历如何?”
“我想着也是这个道理。”刚好二人不谋而合,云小箐便笑着,与旁边侍奉的嫣容、雪玫二人吩咐道:“把咱们院子里的人都叫出来,当面将这丫头曾经在哪房当过差,平日都接触些什么人,常干什么,和哪房里姑娘、丫鬟们亲近,都说一遍,想来这事儿也就水落石出了罢。”
语气是云淡风轻的,可态度却十分凌厉,决绝而不容置喙!
吓得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浑身瑟瑟发抖,颤栗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这会儿谁还有闲工夫理她那个?唤来众人,问起那小丫鬟的身世来历,众人开始还似有所顾忌,奈何云小箐怒火中烧,严词厉色一逼供,众人不得不随人顾性命,将往常知晓关于那小姑娘的一切,零星琐碎,一股脑儿地全招了。
原来这小丫鬟唤作春宵,自幼卖进江府,原是在大舅母身旁当差,后来大舅、大舅母先后病故,便由老太太主持着,将长子房里的丫鬟婆子并奴才小厮或遣或卖,她恰巧就分派到了三太太吕凤华那边。
之后又先后侍奉过三太太房里的四小姐江小喜和二公子江文斌,再往后,因爱到处乱嚼舌根,不得主子欢心,又将其逐出内院,派去外院只作粗使奴婢,刚好云小箐进了江府,便又将其打发到她这边来了。
云小箐听着,不觉频频冷笑,道:“这么说起来,你倒是个‘忠心耿耿’的:三舅母不要你,房里的哥儿姐儿也不要你,你却一心念旧,想回去侍奉!说罢,到底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撮合着你跑到我面前来说这么一翻话?”
“没有啊,没有啊!云姑娘饶命,奴婢冤枉啊!”春宵跪在地上,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更是哭得满面梨花带泪,忍不住强自申辩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只是听秋菊姐姐私底下这么同奴婢说了,又想着姑娘与二少爷一向走得很近,这才回来传话给您的,奴婢真的没有任何歹意,奴婢冤枉啊!”
“还敢狡辩?”云小箐一拧眉,厉喝道:“来人哪,给我将这小蹄子摁倒了杖刑伺候,打得她皮开肉绽,看她还能嘴硬到几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