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一说,自古以来,就推行“门当户对”。
作为安国公府嫡长子,下一代的袭爵人,如今,已经二十二岁的傅君昊,哪怕,那所谓的“文武双全、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之类夸赞的话,都只是世家勋贵间统一口径的夸赞之词,其中掺杂了许多水分,并没有多少可供参考的价值,但,单单“准安国公”这一点,就能让无数世家望族精心教养长大的姑娘们心生向往,并毫不犹豫地列在“准夫婿”榜单之首。
然而,一旦安国公夫人“毁容”的事情传扬开来,不论这件事真正错误的一方是谁,傅君昊这位“袭爵人”的婚事,都会立刻下降一个档次!
毕竟,世家勋贵家的姑娘,尤其,代表着一个家族最高程度教养的嫡长女,谁家不是捧在手心里娇养大的呢?谁家姑娘身上不带着一身的清傲高贵之气呢?谁家姑娘不是将脸面和尊严,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呢?
如此一来,与安国公府“门当户对”的人家,谁能舍得将自家姑娘嫁入安国公府?就不怕成为第二个安国公夫人?
那些家世地位不如安国公府的人,之所以会摒弃外界的流言蜚语,将自家姑娘嫁入安国公府,真不是看中了安国公府的地位?
这样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真能执掌安国公府庶务?真能教养好自己的儿女?真能在与世家勋贵联络往来时,一直谨守本心,并凭借自己的努力,打入世家权贵圈?
往后,除非,有那能“力挽狂澜”的人出现,不然,“娶妻不贤毁三代”的情况,就会降临在安国公府!
……
傅芷卉说的这些,在场之人,谁能不明白?
可惜,正因为他们明白,才越发地痛恨安国公夫人。
要知道,真正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是那安国公夫人!
偏偏,在傅芷卉眼里,那安国公夫人就是那高高在上的谪仙,一朝降临到安国公府,安国公府众人就该捧着敬着,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被人碾压践踏如尘埃……
“够了!”
几十年征战边疆,杀伐果决的老夫人,只觉得胸腹间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再不寻找到出口,就能活活憋屈死自己,本着“不要沉默中湮没,就在沉默中爆发”的行事理念,右手成拳,重重地击打在矮桌上。
“劈啪”的声响传来,令屋内众人将心提到嗓子眼的同时,也顺利地止住了傅芷卉那越来越荒谬的“抱怨”之词。
“大丫头,之前,我想着,你才十七岁,初次遭遇这样的事情,难免一时晕了头,慌了神,做出平日里不屑为之的举动,遂并没打算与你计较。然而,眼下瞧来,从最初,我就错了!”
“可,如今瞧来,你和你那娘还真不愧是嫡亲的血脉,为人处事都如出一辙,真正养不熟的‘白眼狼’!”
“祖母!”傅芷卉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也摇摇欲坠,简直不敢想象,若“白眼狼”这三个字传扬开来,世人会如何看待自己!自重生回来后,就定下的“凤后”目标,又会遭受到何等残暴的打击!!
……
长公主叹了口气,看向傅芷卉的目光里,也难免浮现一抹同情和怜悯,然而,却并不敢出声劝说宽慰盛怒中的老夫人,以免一着不慎而引火烧身,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毕竟,就如老夫人所说,安国公夫人和傅芷卉母女俩,都是典型的“宁愿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的极端自私自利,睚眦必报的心态。
哪怕,今日,傅芷卉顺利地将老夫人这尊“大佛”搬到安国公府里去,镇压蠢蠢欲动的安国公,但,单单今日长公主和傅佩瑶母女俩清楚地目睹傅芷卉“下跪、磕头、求助”的一幕,就能让傅芷卉记恨上两人!
谁让傅芷卉遗传到了安国公夫人那清高的性情,觉得作为安国公府嫡长女存在的她,就应该处处完美无暇,绝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糗态”。哪怕,这所谓的外人,其实,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不例外。
至于傅佩瑶?
那是从“魂回”大唐王朝,知晓自己身处的世界,并非一个普通的异时空,而是囊扩了无数个“爱情传奇”故事的世界后,就已预料到了自己这个“炮灰”处处“躺枪”的结局。
故,甭说眼下傅芷卉拿仿若淬了剧毒的目光看着自己,哪怕,下一刻,傅芷卉就克制不住满腹的愤怒,如失去理智的疯子般冲上前来,誓要与自己这个“作壁旁观”的观众一决高下,傅佩瑶也不会有任何的诧异和震惊。
……
既然,已说到这份上了,老夫人也就不准备再继续藏着掖着,以免自己的一番好意,落到旁人眼里,偏成了那挟愤报复的恶人!
什么凉薄、冷酷、无情等等之类的形容词,老夫人表示,她拒不接受!
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那也得看时机,看场合,看对象啊!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娘做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蛊惑你这个不明白事情前因后果的闺女出头,自个儿躲在后面煽风点火,摇旗助威!”
真相?
真相如何,重要吗?!
傅芷卉的大脑,已处于一种混混沌沌,迷迷茫茫的状态中,只恨不得立刻就能晕厥过去,从而能不再面对屋内众人看向自己时那满是嘲讽和讥诮,同情和怜悯的目光!
然而,事实上,这些,只是傅芷卉的错觉。
毕竟,这,可是用“铜墙铁壁”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也不为过的傅府,并非表面看来如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实则处处都是漏洞的安国公府!
“最后,替我跟你娘带句话,安国公府姓傅,不姓于!别以为嫁入安国公府,就能将安国公府打造成第二个于家!搬空整个安国公府的东西,去填补于家捅出来的大窟窿,她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做出来,我这个做婆婆的还不好意思跟人唠叨此事!”
“真真是家门不幸,出了这样一个败家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