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文素的指尖轻轻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这两姐妹十有八九是没法儿善了了,之前不论她和曲清染怎么去规避和曲清悠之间的误会,似乎都没有什么效果,曲清悠依旧还是在心里给她们记了一笔账,她们两个反目成仇估计也就是时间问题。
只可惜曲清染现在还不能这么做,一来,撇开这次的事情不算,曲清悠到目前为止还并没有做出什么明显的陷害举动来,除了时不时用目光凌迟曲清染,言语上不动声色的给她扣帽子外,就没有其他的动作了,在安分的情况下,曲清染便是想要反击也无处下手。
二来,曲清染和曲清悠的实力还是有些差距的,哪怕曲清染有了凤梧剑、式微环还有墨墨,甚至已经服下了血凤凰的果实,精粹了血脉之力。但是曲清悠毕竟是拥有纯阴体质的天赋弟子,修炼起来肯定是事半功倍的效果,在曲清染不断精进的同时,曲清悠也从不懈怠,她的流云飞雪剑也不是吃素的,更别说她不为人知的私藏还有多少。
综合全方面的武力值来看,其实两人的距离已经缩短了不少,如果一定要打,平分秋色应当不是问题。可是曲清悠的女主光环还在,曲清染若是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迟早都是要被反扑的,到时候想再把曲清悠给摁下去,就更加艰难了。
所以现在还不是和曲清悠对立起来的时候。
想到这里,文素不由得看了看外屋团团站着的一圈人,除了明显面对面仿佛对立似的曲家姐妹,四个男人都是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样子。
于公,曲清悠说的并没有错,大家的任务放在这里,尽早去查探阵眼的情况安危显然应该是摆在首位的,这也是卿子烨等人的想法;可于私,曲清染说的也没有错,文素虽然有惊无险的回来了,但没有谁可以保证下一次是不是还可以这么幸运,万一下次回不来了呢?
立场的不同,导致了这场争吵也变成一次无意义的对峙。
许青让和寂殊寒在这里面压根儿也没啥发言权,只不过是因着和曲清染等人亲近些,虽然不说话,但也都是靠着曲清染站着的;至于卿子烨和柏未央,两个人分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又碍于里屋里躺着的文素。
一时间六个人相对无言,只剩下越发逼人的沉默在当中蔓延了。
“都回来了?”
文素一手掀开帘子,从里屋中走了出来,除了稍有些泛白的脸色,看起来倒也精神了许多,她的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荀翊,仿佛两个人才刚刚起身的模样。
“怎么起来了?不多休息一会儿吗?荀师弟?”
曲清染一见着文素,立刻就把刚刚和曲清悠之间争执的不愉快全部抛在了脑后,上前两步都扶着她的肩膀边说着,边上看下看的。
“没事的,你不信我也该相信小翊儿的医术吧?别说我只是灵力透支,就是一条腿迈进了阎罗殿,他都能给我拽回来。”
文素笑着捏了捏对方的脸,尽量驱散满屋子的尴尬。谁知曲清染压根儿没这个闲心跟她玩闹,当即就冷笑着接上道:“去你丫的!怎么?兔子尾巴嫌命长是吧?好话不说净说些屁话!真的没事了?”最后一句是对着荀翊说的。
荀翊微微点头道:“没事了,这阵子都不要再透支灵力内息就好,过一段时间就完全康复了。”
直到听到了权威的发话,曲清染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把文素耳边的青丝捋了捋,说道:“不止是这阵子,你一辈子都不能这么瞎来,再多透支几次灵力,你身体经脉的灵源都会枯竭。我可不记得晁悦掌门有教过你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你信不信我跟她老人家打小报告,看她怎么罚你?”
曲清染一边整理着文素的衣服头发,一边跟个慈爱的母亲一般念念叨叨的,虽然各种口气不善,又是威胁又是强硬,可其中透露出来的关心和温情,却是人人都感受到了。
原本还沉默到尴尬的房间里,立刻就变得温馨了不少,就连一旁的几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笑,似乎在感慨着什么。
要说在场的还有谁觉得万分煎熬难耐的,大概只剩下曲清悠一个人了。
寂殊寒不着痕迹的拿余光去打量着那位容色艳丽的美人,嗯~笑的很美,表情都可以打满分了,如果她那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要捏得那么紧就好了。
每次都是这样,怪不得这姑娘越来越喜欢穿大袖子的衣服呢。
明明同处一个屋檐下,却感觉自己被隔离在她们的世界之外。为什么呢?
曲清悠脸上浅浅的笑容很是绝美,然而心中却跟破洞的布一般,漏着风,还隐隐作疼。文素和曲清染互动的画面像一簇火苗,小小的,却灼伤了她的眼睛,感觉有些疼,还有些涩。虽然不像看到卿子烨对曲清染示好的时候那么的难受痛楚,可她依旧觉得眼前的一幕扎的她的心尖几乎千疮百孔。
姐妹?到底还有谁记得,她们才是真正的姐妹!文素不过是一个外来者!一个抢夺了别人的妹妹的掠夺者罢了!
对自己躺枪丝毫不知情的文素此刻还笑语盈盈的看着曲清染,她捏了捏对方的手掌,说道:“刚刚在讨论出海的事情么?”
此话一出,画面又安静了,虽然文素早已经料到,但是不得不说的是,曲清悠的想法和立场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占优势的,哪怕是为了曲清染好,她们也应该立刻解决眼下的问题。
“是啊,正想说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去出寻找离火阵眼呢。那诡异的海啸太过邪门了,就算这次再找到了那片海域,但是灵力被遏制住的我们,如果再遇到海啸,就更加危险了。再者说,那么大一片海域,我们都没有看见什么岛屿,那么阵眼在深海深处的可能性很大,这海底这么深,怎么下去也是个问题。”
曲清染干脆也挑明了所有面临的困难,既然要想办法,那就一起指定下最好的方案。
众人陷入了沉思,时不时提出的一些新想法也都被各种各样的原因给限制住了,还不等别人否认呢,自己就先觉得不妥了。毕竟一靠近阵眼,就会失去灵力,要是命中带衰,又遇到海啸,就更是危险,便是顺利找到阵眼的位置下了海,那海里的危机也是无处不在,没有灵力的他们基本只能靠血肉之躯去抵御。
说白了,除非每一个环节都幸运无比,否则处处都是危机,根本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这个时候,看众人焦虑了半天的寂殊寒终是开了口,一双修长有力的腿架在桌子上,活像个痞子大爷,也就是大家熟悉了,他也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要我说呢,你们压根儿没必要这么纠结,就还是一开始的想法就最好。这里面的关键还是得要靠阿荀的,怎么过去其实不是最难,大不了我和青让留守在这儿,你们可以先御剑去找那片海域,如果看见诡异的海啸了,就立刻离开。
那船民不是也说了,又不是次次都能遇到的,不然这满桑海城的渔民们还怎么过日子?要是你们真的这么霉运缠身,那就干脆直接游过去得了,人家文素一个姑娘家都能办到,没理由你们做不到吧?只要找对了地方,那么阿荀再做几个完美的定海玄漪散,你们下去了海里之后就真的是靠自己了。”
“……嗯,稳妥起见,我也觉得殊寒说的不错,索性那阵眼也不会长腿跑了,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出发吧,大不了就是在桑海城里多呆一阵子。你们入世修行本就没有时间的限制,当初这个任务不也是只说尽快么?既然不是强制的,那就慢慢来,没有什么比你们每个人的性命安危更重要的了。”
许青让也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这些事情上他帮不上忙,但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别叫这群人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翻脸不认人。
他眼角眉梢带着暖意,看向了曲清染,道:“而且,还真别说,这城市繁华热闹的很,真是个养老的好去处,其实多呆个几天没什么不好的。”
有了这两人的说辞,其余六人都面面相觑了下,纷纷敛眉深思起来,寂殊寒和许青让的提议也许说不上多好,但相当的实在,而且就目前来说,也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了。
“这样的话,我们唯一要解决的困难,就是必须找齐至少六颗鲛人泪,才能做出六份完整效果的定海玄漪散。”
卿子烨这么一说,显然是已经认同了寂殊寒的提议,但是要找齐六颗鲛人泪,又岂非易事,说不得真得应了许青让说的,要在桑海城呆上蛮久的一段时间了。
“不要告诉我又要逛遍整座桑海城?”
文素嘴角抽抽的看着众人,对于逛街这事,她是拒绝的!不光是她,就连曲清染都一副神色僵硬的表情,逛街的确是女人的天性,但那不代表她就喜欢为了某一样东西而跑遍全城。
“也不定非得满城跑吧?”
荀翊的声音齐齐将众人的目光给牵引了过去。
“上次我听这儿的渔民们说,桑海城除了这片码头集以外,在另一边的方向还有个采珠人的聚集地。”
话音刚落,曲清染“腾”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道:“采珠人聚集地?我去,荀师弟,你怎么不早说。”
“这也不能怪他,我和阿翊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准备出海了,那会儿也是来不及,更何况这个采珠人聚集地是官有的,毕竟珍珠这类物品都是禁民私采,只可官办的奢侈品,这城里几个卖珍珠的大户们联同官家承包了那个聚集地,外人轻易不得进去,里面的采珠人也不许随意出来,就怕有人将上好品色的珍珠给偷偷带走呢。”许青让说着,话里话外都是惋惜。
这也难怪,采珠人这个职业,在古代就是个高危职业了。有多高危呢?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真珠”篇中就曾描述了珠民采珠的艰险。
“合浦县海中有梅、青、婴三池。蜒人每以长绳系腰,携篮入水,拾蚌入筋即振绳,令舟人急取之。若有一线之血浮水,则葬鱼腹矣。”还有《明史》也记载有许多珠民为完成“派珠”任务而致伤残,甚至葬身鱼腹的的事件。
如果他们要去采珠人聚集地那里直接淘购鲛人泪,也不知行不行得通,说起来,好像也只有那里,希望会更大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