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安德列亚斯和科斯雷克下士正聊着,突然听见引擎声。
下士来到朝向叶伊斯克城内的窗户,向外看去,便看见摩托化侦察营的摩托车和轮式装甲车在大街上鱼贯开过。
安德列亚斯也凑过来:“怎么回事?不是说敌人要进攻吗?”
“敌人没来,所以上面派人出去侦查啦。”科斯雷克下士说,“我们当机枪手就是这点好,不用干这种事情,组织巡逻队也轮不到我们。”
“巡逻队?”安德列亚斯疑惑的问,“在训练营的时候,我参加过巡逻队。”
科斯雷克惊讶的问:“国内也组织巡逻队?”
“不,我们的训练营在梅拉尼娅,周围有梅拉尼娅人的游击队,叫什么救国同盟军。据说在沿海的省份,还有联合王国的飞机会给他们空投武器,他们把这些武器运送到内陆,时不时对我们发动袭击。”
科斯雷克骂道:“这些贱货,我们进攻梅拉尼娅的时候他们很多人都吃不饱饭了,也没有工作,大萧条摧毁了一切。我们让他们加入光荣的帝国,他们居然还忘恩负义!”
科斯雷克顿了顿,又问:“你参加了巡逻队,然后呢?”
“那是对同盟军据点的围攻,我们巡逻队负责外围拦截,我们发现了几个游击队,带队的少尉向敌人的方向发射了信号弹,我们这些新兵就对着信号弹落下的方向放枪,根本看不到敌人在哪里。
“后来少尉喊停火,我们就停火,心中根本没有参加了实战的感觉,我心想我们肯定什么都没打中,但是后来我们找到了四具尸体,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打中的。”
听完安德列亚斯的话,科斯雷克下士笑起来:“对新兵来说算是不错的历练,当机枪手你大多数时候也看不到自己打中了谁。大多数时候你只是握着机枪的把手,匀速从一边移动到另一边。
“瞄准由三脚架上的手轮决定,你转了多少圈手轮,机枪弹道就是什么样子的。”
固定在三脚架的机枪其实竖向的活动范围很小,要大幅度调整机枪的俯仰就得靠手轮。只有把机枪拆下来只依靠两脚架射击,机枪上的标尺才有用,装在三脚架上时,手轮就充当了标尺的作用。
科斯雷克继续说:“在三脚架上机枪甚至可以打1500米外的人,你知道1500米外的人什么样吗?就蚂蚁一个点,你根本没法瞄准,物理上做不到——除非你给机枪装狙击手的瞄准镜。
“你就把手轮转到1500米的那个位置,然后这样摇晃把手。”
下士做了个左右摇晃机枪把手的动作。
“战场就是这么回事,能看到具体打中谁那才是特例。而且说实话,看不见反而好,看见了伱就会意识到,你在消灭年龄和你差不多的人,会做噩梦的。对于我们机枪手来说,这点尤其重要。
“记得我说过的阿格苏科夫的事情吗?”
安德列亚斯点头:“记得,下士你用两万多发子弹消灭了上千安特人。”
“对,事后他们去打扫战场,叫我一起去,说我可以从安特人那里拿点战利品,但我拒绝了。”
安德列亚斯:“为了不做噩梦?”
下士:“为了不做噩梦。这不是当然的吗?”
这时候下面传来履带压过路面的声音。
安德列亚斯好奇的向窗外看。
下士说:“肯定是二号坦克,侦查部队唯一靠谱的火力支援就是二号坦克上的20炮。遇到敌人的装甲部队他们会被打出屎来的。”
安德列亚斯果然看到了二号坦克混在摩托化的侦察部队当中。
他说:“二号,在梅拉尼娅它们到处都是,还有一号坦克,国民警卫师装备了很多。前线已经看不到一号了啊。”
“工兵还在用,用它们投掷炸药包,像投石机一样。”下士做了个手势。
安德列亚斯趴在窗台上,看着下面挺进中的侦察营,问:“下士,如果侦察营发现敌人真的没有进攻打算,我们会进攻吗?我们进攻时是操作坦克上的机枪吗?”
“当然不是,到时候我们会坐着半履带车,跟着步兵前进,等需要的时候排长会大喊‘给我下车你们这些猪猡,机枪手占领高地’,然后我们就会爬视野内最高的建筑,可能是谷仓,可能是个小土坡,也可能是残骸。”
“然后?”安德列亚斯问。
“然后就上去射,至死方休。”下士耸了耸肩,“我感觉我应该死在阿格苏科夫,毕竟第二机枪组都准备好了,就看安特人什么时候来讨回我这条命了。”
安德列亚斯不知道怎么接,只能趴在窗台上,看着侦察队开进。
————
安特军,城外阵地。
第1坦克歼击营的营长正观察敌人:“奇怪,着火的黑烟里,怎么混进了沙尘一样的白烟?” 然后他就看见了敌人出城的摩托化侦察队。
他立刻拿起话筒:“成吉思汗成吉思汗,敌人出城了,是摩托化侦察部队!出城的方向不在我的攻击范围。”
涡流的炮镜标尺是2200米,罗科索夫中将亲自定的。
就算有更远的标尺,以安特的光学镜片水平也没办法精确射击,所以敌人出城的侦查部队,第一坦克歼击营真没法管,只能向上报告。
这时候一个雄浑嗓音从无线电中传来:“让装甲部队去处理,近卫坦克一营,该你们了!”
坦克歼击营营长皱眉:“这违反无线电纪律了吧?不能说番号啊——等一下,师长?”
“没错,是我。我刚到不知道你们的呼号是什么,总之吃掉出来的侦察营,不能让对方发现我们没有进攻是因为步兵没到位。”
营长尬住了,他听得出来后半句是糊弄普洛森人呢,但是他心里直犯嘀咕:这样的糊弄普洛森人能信吗?
这时候近卫坦克一营的营长的声音出现在无线电里:“师长你可算上来了!所以我们现在归你指挥了?”
“对,将军的坦克旅到了,全是新式坦克,你们作为预备队的职责结束了!现在你们重新归我叶戈罗夫指挥!”
歼击营营长眉头拧成麻花。
同样听到无线电里对话的炮手问:“这么明显的破绽,敌人能信吗?将军说要料敌从宽,是不是违反了这个原则啊?”
歼击营营长耸肩。这时候右后方传来引擎声,他扭头,看到远处的烟尘,应该是近坦一营出动了。
这时候负责监视另一边的吉普车部队报告:“我们这边也有敌人出城,大概是一个侦察连规模,有二号坦克,我们无法处理。”
叶戈罗夫:“225师的坦克营会处理,不用管!”
————
“报告。”
维特少将回头,看向参谋:“有事说事。”
“无线电监听,听见安特军对话,确定我们东北方向敌军部队番号为225师,东南方向敌军番号不明,但是指挥官叫叶戈罗夫。”
维特少将眉头拧成麻花:“叶戈罗夫吗?”
他副官立刻上前:“是罗科索夫的爱将,根据统帅部的公报,从罗涅日城开始就跟着罗科索夫了,一起经历了多场战役,是非常能打的强敌。”
维特少将:“所以在我们东南的就是罗科索夫的嫡系近卫一机步了?东北的225师是什么来头?”
在场的众人全部摇头。
“没听过。”
“没有近卫称号,应该不是什么精锐部队吧?”
维特少将摇头:“但是叶戈罗夫十分信任这支部队——”
这时候又有人进来报告:“东南出城的侦察部队报告遭遇敌人坦克部队,在向我们通报之后就失去联络,估计已经被消灭。”
布塞上校笃定的说:“看!一下子把一个侦察连打得没有汇报的能力,以安特人糟糕的射击技术,这最起码几十辆坦克在齐射!”
“报告,”最开始进来的通讯参谋说,“我们还监听到一段对话,自称叶戈罗夫的人宣称没有进攻是因为步兵没上来。”
维特少将背着双手,在房间里踱步。
这时候塞得师的参谋长说:“我们手里有完整两个营的装甲部队,虽然第一营昨天遭到了一些损失,但主要是三号坦克,长管四号今早战备数量也有27辆。两个营加起来一起有58辆长管四号,加上约翰上尉的8辆新式重型坦克,以及一百五十辆三号,完全可以出城和敌人一战。”
维特少将想了想,问布塞上校:“你确定消灭我们重型坦克的是一些突击炮?”
“是的,是突击炮。”布塞上校笃定的说。
“不行,”维特少将对参谋长说,“突击炮擅长防守,我们发动装甲进攻就正合对方意了。把向东北前进的侦察队叫回来,不用白白损失侦察兵了。对集团军发报,我师遭遇安特重兵集群围攻,请后续部队尽快赶上。”
短暂的停顿后,维特少将继续说:“同时抄送南方集团军群总部,特别强调我们遇到了罗科索夫,罗科索夫!”